第二二五章自由熱力

    短節目110．49分嗎？

    不錯的成績，配得上剛才的表現。

    世界紀錄被破什麽的, 破就破了, 這本身就是紀錄存在的意義。

    如果不服氣, 加把勁兒把‘世界紀錄保持者’這個頭銜重新奪回來就好了。有壓力才會有動力, 這人，不都是被逼出來的？

    現場宣告員通報姓名, 最後三十秒準備時間, 安易轉身看了一眼顯示著新世界紀錄的大屏幕, 回過頭安撫性的對詹姆斯·喬伊斯和安澤賢笑了笑了。

    腳下發力蹬冰, 他乘著現場觀眾的歡呼聲迅速滑到冰場正中，站定之後立刻側身抬起下巴手臂交叉置於胸前。湛藍色直視著裁判席, 被直播攝像機鏡頭特寫的眼睛笑意浮現。

    準備時間結束。

    名為《吉普賽》，實為吉普賽風格組曲的滑行音樂奏響，與普通吉他音色＿區別極大的弗拉門戈吉他琴弦勾動，熱情歡快的前奏出現。

    賽季準備期從各種藝術中汲取到不同養分的安易下巴輕點，交叉抱胸的手臂姿勢不動，左腳在前右腳在後刀刃一推。側著身體嘴角翹起, 刷拉拉滑到裁判席正前方停下。

    而後。

    他環胸的手臂鬆開, 臉上眼中笑意蔓延，兩腳冰刀一壓變向往冰場東側滑去的同時, 左手食指抬起放下，擦過技術組裁判麵前的防護牆頂端, 暗示邀請似得衝這些決定他成績與名次的上帝們眨了眨眼, 換來一道道錯愕外加哭笑不得的視線。

    短節目第二十五秒、第三十秒, 他短暫加速後宛若離弦的箭，賽季初剪短重回熟悉發型的黑色發絲貼在耳邊。

    左腳前內刃順時針滑行，突然轉後外刃變向，丁字步將浮足的右腳冰刀前內刃壓下，滑行一秒之後再度轉體，換後外刃滑行並將抬起的左腳刀齒點在冰上，雙眼閉合雙臂上舉，整個人沒有任何重量感，看不出絲毫準備時間的，被輪指撥動的歡快吉他聲，推向高空恣意旋轉。

    第一周、第二周、第三周、第四周。

    他上下兩件，黑色西裝褲配簡單白襯衫，下擺收進褲腰，長袖挽到手肘，領口紐扣解開兩顆，露出脖頸、鎖骨、些許胸肌線條的表演服裝，風中翻飛。

    旋動、落下，他將閉合的眼睛睜開，高舉的手臂放下，右手五指溫柔的拂過臉頰耳畔來到頸側。嘴唇輕抿放鬆親吻，左手掌心向外一抓一帶自上而下拉到身前，仿佛正牽著心中摯愛的人。

    “……哇哦，看看這動情細膩的表達，注意他起跳後的高度，落冰滑出時的遠度。看到這樣的完成質量，不難理解路易斯·沃茲為什麽會放棄其它擅長的四周跳，選擇了這個對他來說，毫無難度的後外點冰四周。”

    刷——

    嚓！

    點冰、起跳、打開、滑出，直播此次isu國際滑聯大獎賽總決賽短節目比賽實況的電視台，無數主持人、解說嘉賓的驚歎聲中，安易以十指交纏雙手相握雙臂上舉的方式，在短節目開場沒多久的時候，送上了一個完成質量幾乎達到極致的後外點冰四周跳。

    看西北角看台上一眾青年組選手的表情。

    或驚叫、或鼓掌、或瞪眼、或沉默，隨著安易短節目比賽開始，包括美國新生代黑馬霍華德·納特，加拿大新星傑森·劉，日本男單最大發現島田幸助，俄羅斯冰迷口中的聖子阿納托利在內的所有人，全都全神貫注的注視著賽場，生怕錯過了冰上男人做出的每一個技術動作。

    後場準備區域情況也差不多或許更嚴重，因為即時顯示技術動作得分實時屏幕的關係，尚未出場的美國人喬爾·杜洛克以及抽到最後一位上場比賽的強尼，搖頭的搖頭、羨慕的羨慕。

    這是什麽？

    一個基礎分隻有10．3的後外點冰四周跳，在場上男人的腳下，竟能拿到10．3加2．57，總共12．87的恐怖分數。

    一切的一切，都足以讓所有看到那個動作的人明白，他已經把那個跳躍，執行到了什麽地——

    oh？！

    先等等，這是什麽動作，他他他又想幹什麽？

    瘋了嗎！

    兩次轉三步進入的後外點冰四周跳不夠，竟然想以更難的康特步進入下一個跳躍？

    快來個人阻止他，不要再讓他打擊人了。

    驚愕的眼，苦笑的臉，後場運動員、教練員集體失聲瞪視中，賽場上的安易手臂姿勢配合腳下動作，第一個單跳結束後不久，開始執行第二個單跳。

    與所有花樣滑冰運動員經常做的冰刀滑‘3’進入跳躍不同，他第二個跳躍開始結束的幹脆利落。

    就看他滑行中右腳內刃逆時針畫圈結環換左足落冰，左腳冰刀後外刃滑出一條流暢的弧線進入起跳準備。

    下一刻！

    支撐身體的左腳，以與冰刀滑行弧線完全相反的方向一擰一轉，進入前外刃，滑出又一道與之前弧線不在一個圓弧上軌跡的同時，左腿膝蓋微彎，身體重心降低，從後向前掄動右腿發力起跳，身體來到半空中後迅速旋轉三周半，右腳後外刃落冰滑行，左腿舒展打開接一字步收尾。

    轟隆隆！

    整個動作一出。

    電光火石，跳躍配合音樂，現場觀眾炸了，看台上的青年組選手炸了，後場男單、女單、為數眾多的花樣滑冰從業者，瞠目結舌的見證這個難到爆炸的康特步進阿克塞爾三周跳發生結束，難以置信的盯著實時屏幕上跳出一個又一個goe執行分＋3。

    所以！

    所以，到最後整個動作多少分來著？8．5加3，11．5分，有沒有搞錯！？

    憑借一個三周跳拿到四周跳的分數也就罷了，一個單跳的分值竟快趕上第三難的四周跳，這麽瘋狂的事情，除了路易斯·沃茲之外還有誰能做到！？

    “yes！”

    難到極致的康特步接阿克塞爾三周完美完成，賽場防護牆外一身正裝的詹姆斯·喬伊斯按耐不住興奮，原地跳起旋轉三周落下，為自己的弟子感到高興。

    他相信，他比在場所有人更加清楚，為了把這串難度進入運用到正式比賽中，他心愛的小弟子究竟吃了多大苦。

    每天每天，那一次次摔倒，一次次爬起，一處處磕碰導致出的淤青就是夢魘，落進他的眼裏讓他真的很擔心，小弟子步上大弟子傷病的後塵。

    幸運的是上帝保佑，他的小弟子有個好父親，有個不容易受傷的好身體。如果不是這樣，一連兩個弟子傷退的事實，絕對會讓他對自己的執教能力生出懷疑。

    明明他已經那麽注意保護他們了，可還是得麵對這種令人惋惜痛心的局麵。

    有些時候，他真的希望時光能夠倒流。這樣的話，他會讓自己更加嚴厲一些。

    “go！路易斯，go！征服這片賽場，你是真正的王！！”

    思緒翻湧，情緒激蕩，性格向來沉穩的詹姆斯·喬伊斯，極其少見的大吼出聲，為自己的弟子加油。

    第一分十五秒，冰場上的安易在執行了兩個技術動作後接上了第一組旋轉，隨後冰刀踩著撩人的弗拉門戈吉他聲一拐，轉入蛇形接續步。

    看他的表演。

    含笑的眼，舞動的手，抬起放下，蹬冰滑行的腳，跳著像舞蹈，像步法的動作前行。

    速度忽快忽慢來到了冰場西側隨同音樂暫時停下，啪的一聲手掌相擊，站在一牆之隔的安澤賢、喬伊斯麵前，肩膀輕震上半身收縮外展。含笑的藍眼掃過驕傲笑著的安澤賢，掃過跟隨他動作下意識舞動的喬伊斯，最終釘在整個賽場西麵的觀眾席上。

    一秒、兩秒，他抬手。

    三秒、四秒，他撫唇。

    第五秒！

    既長又短，既快又慢的駐足，他留下一抹沉醉的笑、曖昧的吻，探手一抓一攏按在心口，偷走了不知道多少觀眾的芳心，讓他們放棄思考，追上他的背影，隻想放聲尖叫。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路易斯！路易斯！路易斯！’

    ‘……’

    熱情狂放的音樂，激情澎湃的舞蹈。

    為愛短暫停留的安易再次出發，享受自由的生活。

    一分四十秒，由朱利安·帕特重新剪輯，集合了數支舞曲精華的滑行音樂進入後半段，蹬冰滑行的安易手掌撫過額頭汗水，用力將手臂往身後一擺甩掉束縛，任由熾烈如火的掌聲與尖叫將他點燃。

    音樂攀上巔峰，他正巧滑到冰場正中，湍急的音浪將他推起，讓他首先以刀齒步奔跑，接著左腳前外刃從右向左畫圈轉體，以連續的撚轉步鼓動觀眾情緒。

    停下後，換右腳落冰支撐身體，左腳壓步提速浮足三步走，由右腳冰刀前內刃轉後外刃，後外刃轉前內刃再轉後外刃，一長串波浪樣的曲線銜接前後動作。

    下一刹！

    綿密連續的輪指再度勾動吉他琴弦，他保持右腳後外刃滑入姿勢不變，左腿交叉置於右腿前方同樣外刃落冰身體重心壓低，兩腳後外刃猛然一收一帶嚓的一下被慣性產生的力量甩到半空。

    任由短節目最後一組跳躍，後外結環四周跳，接後外點冰三周跳，以融合進音樂步法中的驚人方式，蠻不講理的闖進了全世界觀眾的視線。

    “wow！！！”

    驚呼飛起，奉上一組完美4加3聯合跳躍的安易，落冰打開流暢滑行，借著跳躍收尾處最後一點餘力旋身跳起，連接上短節目倒數第二個技術動作，跳進入的燕式旋轉。

    首先是，一腿支撐身體，上半身與冰麵平行，另一條腿抬起高於髖關節，身體姿勢近似字母‘t’的基本燕式轉。

    隨後，浮腿曲起內收靠近頭頂，手指勾住刀背，身體姿態近似字母‘q’的甜甜圈難度姿勢，四圈以後上半身直立，勾住左腳冰刀刀背的左手將浮腿拉向身體一側，轉入第三種姿態，提刀燕式轉。

    浮足放下，背景音樂接近結尾，安易胸膛起伏環視四麵看台無聲中發問，跳了舞了這麽久已經累了嗎？

    別著急。

    也別停下！

    還有最後一段，還有最後一曲，盡情享受這歡愉的時刻。

    放下所有包袱，忘掉所有不快煩惱，釋放壓抑的真我。做一個無論身體還是意識，都真正勇敢自由的人。

    蹭蹭噌！

    換足不換姿勢的蹲踞式旋轉。

    強弱變化的吉他聲彈奏，最後一個動作，最後一次宣泄，忘情旋動的安易蹲姿由低到高最終挺身停下，以張開手臂釋放自我的動作，與背景音樂同時停下。

    砰砰。

    砰砰。

    心跳起伏，汗水從他的額頭沿著臉頰滑落，純白的襯衫沾染上了汗漬他不在意。四麵看台上縱情尖叫，潮水般湧下看台將無數小禮物丟進場內的女性、男性觀眾、更加喜歡。

    呼氣吸氣，耳邊隻剩自己的心跳，安易平複著呼吸，將視線投到冰場進出口那個鉑金發男人身上時在想，伊利亞·伊萬諾夫看到了嗎？這就是現在的我。

    我們之間的差異不隻是技術動作難度，還包括動作完成質量。

    想要追上我甚至超越我，僅僅提升節目基礎分是不夠的。

    還需要把動作的完成質量提上來，並配上兩套精心設計編排的節目才有可能。

    ‘路易斯·沃茲（yi　an）！！’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an！’

    ‘路易斯！哦親愛的，你剛才滑的好棒。看到了嗎？我出汗了，出了滿頭的汗！上帝啊這真是瘋狂！真是難以置信！這一切隻有你能做到！隻有你能做到！’

    震撼全場的掌聲歡叫，伴隨著暴雨般降下的禮物降臨，安易收回視線開始答謝現場觀眾支持，按照老習慣東南西北四個方向個來兩輪，耗時三分鍾退出了冰場。

    踏出場外，先後接受了父親安澤賢，主教練詹姆斯·喬伊斯祝賀的擁抱後，三人結伴坐進等分區等待得分。

    與此同時，現場大屏幕在播放完慢鏡頭精彩回放後，對準到現在依舊沒有清理完的冰麵，引得注意到這有趣一幕的現場觀眾，發出一陣陣控製不住的笑聲。

    再看另一邊。

    下一位上場比賽的美國人喬爾·杜洛克，此時此刻雖然站上了冰場，卻苦於冰麵無處下腳，根本沒辦法開始熱身。

    隻能半無奈半搞怪的靠在防護牆上，挑起半邊眉毛睨視著導致出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安易。

    有趣的表情逗樂了不少現場觀眾，也讓全世界無數冰迷再一次見識到了，安易在這個項目上的恐怖人氣。

    ‘來自中國的選手，路易斯·沃茲（yi　an），短節目滑完後的得分是——’

    賽場內外，六七位冰童往返忙碌撿取禮物之際，現場宣告員開始公布安易短節目的成績。

    ‘技術分：63．47。’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節目內容分：48．61。’

    ‘短節目總分：112．08分。a　new　world　record，rank：1。’

    ‘wo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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