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六零章平靜的心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成績名次確定, 掌聲歡呼爆起, 坐在等分席上的安易呼出一口長氣, 與身邊握拳‘咆哮’的兩位長輩先後擁抱, 放下心頭負擔的同時視線轉移, 瞄向顯示著最終排名與奧運會總成績的賽場大屏幕，沉默半餉心情複雜到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看看比分。

    第三名335．47, 第二名335．57，第一名335．67，相差0．1……

    又一次！

    繼十四號的短節目前三名0．01分微小的差距之後, 自由滑決賽打分裁判員再次使用類似的手段製造比賽懸念能說什麽。

    數字遊戲還是滿懷惡意？

    嗬，比賽既然結束，最終結果既然是他贏了，他也懶得計較。工作人員既然已經開始在冰麵上鋪設地毯設置領獎台, 他索性想想開心的事情得了。

    ‘冠軍！安易獲得了冠軍！’

    ‘……’

    ‘中央電視台, 中央電視台, 北京時間2006年2月16號晚上23：20分，這一夜必將被世人銘記！’

    ‘在今天, 安易不光獲得了職業生涯中, 第二枚冬季奧林匹克運動會花樣滑冰男單項目金牌，還成為了首位在這項最頂級國際賽事上實現衛冕的運動員！’

    ‘作為見證者, 我的心情很激動，相信全世界的花樣滑冰愛好者也一樣。都會因為安易在本場自由滑中的表現, 今夜無眠！！’

    ‘呀啊啊啊啊, an！！祝賀你！！祝賀你！！’

    ‘安易！安易！東麵看台第四排！東麵看台第四排！！’

    ‘伊利亞！’

    ‘強尼！’

    ‘……’

    都靈當地時間, 二月十六號下午四點二十分，男單全部比賽結束場館內的主燈減弱，賽組委工作人員開始進行頒獎準備，安易從等分席上站起，現場直播攝像機鏡頭特寫他的麵部表情，以cctv5為代表的媒體在總結這場高潮迭起的比賽時，看台上的觀眾按奈不住亢奮的情緒，不知疲倦的呼喊著自己喜歡的運動員的名字。

    在這些聲音當中，屬於安易的最多最響亮，屬於強尼跟俄羅斯人伊利亞·伊萬諾夫的也不差。

    尤其是當安易走出等分區，迎向三四米外衝他張開手臂抱住他的強尼和走向他倆的伊利亞時，三種聲調各異的支持聲中斷一瞬，緊接著便進化成了震撼人心，仿佛能將聽者耳膜刺穿的巨大呐喊。

    聽聽這些聲音，看看這些最可愛的人。

    沒的說，感慨與觸動不住在安易、強尼、伊利亞·伊萬諾夫三人的臉回蕩，促使他們一遍又一遍的回應著現場冰迷的祝賀，感謝他們給予他們的喜愛與支持。

    在這一刻，他們是成功者，也是幸運兒。原因是，正是因為有了這些職業生涯中最珍貴、最溫暖的陪伴，他們才能撐過一路上遇到的艱難險阻堅持走到今天。而不是倒在半途，餘下的生命與沮喪傷病作伴。

    ‘johnny！’

    ‘伊利亞！’

    ‘an——！！’

    “……”

    五分鍾、十分鍾，頒獎儀式準備完畢，帕拉維納體育場內的聲浪依然持續，安易注意到附近賽組委官員遲疑的表情，抬起右手食指豎在唇邊對著鎖定在他身上的攝像機鏡頭噓了一聲壓了壓手掌，勸阻兩萬五千名觀眾安靜下來。

    刷。

    效果是立竿見影的，掌聲歡呼立時消散。

    冰場邊安易身邊親眼目睹了這一切的伊利亞和強尼，一個沉默不語一個搖頭歎氣，感歎於身邊男人在全世界冰迷心中的地位，同時又為身為他對手的自己生出一種複雜的心情，腦子裏多多少少有些陰暗的假想著如果沒有這個人，享受眼前這種待遇的會不會變成自己。

    回顧他1998年職業生涯至今取得的成就。

    世青賽冠軍，isu國際滑聯青年組冠軍、成年組冠軍，世界錦標賽冠軍……但凡有他參加的比賽，冠軍金牌絕無旁落已經足夠驚人，更何況還有2002年和2006年，兩屆冬季奧林匹克運動會冠軍頭銜打底。

    一切的一切，仿佛都在印證著無數評論員對他的評價：路易斯·沃茲就是上帝的寵兒，今生今世就是為了創造奇跡，為了花樣滑冰這項運動而生。

    未來他會走到哪一步沒有人能夠知道，所有人能做的隻有仰望他的成就，被他的表現征服。

    “……路易斯，我想我們之間的遊戲結束了，你贏了、我輸了，但我確定，我很滿足。”

    防護牆外側，親眼見證安易引發出了怎樣一場奇跡的伊利亞·伊萬諾夫收回投向賽場大屏幕的視線，令強尼、安易驚訝的上前幾步開口說話，親自給他複出時發起的對決畫上了一個句號。

    “新傳奇，一直以來謝謝你，感謝你激勵著我，給了我繼續前進的動力。以及你，我可愛的小鴿子強尼。很多時刻你生氣的樣子真的很有趣，會讓人想要繼續捉弄你。”

    “what　the　hell，你這個老男人說什麽？！”

    “向上帝發誓，我果然非常討厭你！知道嗎？這場比賽後正式退役，絕對是你人生中作出的最正確的一個決定！why？因為你徹底激怒了強尼大帝，他今後將——hey！hey！hey！你在幹什麽？！誰允許你將我跟路易斯摟住的！？”

    心裏雖然驚異於伊利亞·伊萬諾夫對待自己跟安易的態度，強尼始終沒忘這人是自己認定的死敵，他一直很討厭他的事實。

    所以當他聽到這人說出，很想繼續捉弄他的話後立刻憤怒出聲懟回去，完全沒有預料到話正說到一半，這個鉑金發的討厭鬼忽然張開手臂攬住了他跟摯友的肩膀，做出一副他們三人關係很要好的模樣。

    結果呢……

    不明真相被這幅假象欺騙的普通觀眾鼓掌喝彩也就算了，知道真相的路易斯親愛的，你為什麽也笑的這麽開心？

    oh，那個眼神看著我幹什麽？emmm，本屆冬季奧林匹克運動會載入史冊，退役前感動全世界虛假的溫情擁抱？

    好的好的我懂了，謝謝你的提醒，國際慣例，友誼第一，比賽第二，我懂的。

    嘩嘩嘩嘩嘩。

    ‘……哦，多麽讓人感動的一幕，路易斯、強尼、伊利亞三人，是對手又是朋友的感情，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強烈。’

    ‘相信我朋友們，這個經典時刻不會因為強尼和伊利亞的退役被人遺忘，相反在今後會一次又一次被人提起。理由是，我想象不到多少年後，幸運的觀眾才能再次看到這種等級的巔峰對決。四年、八年、還是十年？我們不是神明，沒有人能夠確定這個時間。’

    就在冰場進出口附近，花樣滑冰男單項目前三名獲得者抱做一團升華友誼的同一時刻，cbc　sports直播間中的喬·貝克惋惜感歎，俄羅斯國家電視評論員語帶哽咽，為即將告別冰場的英雄送上真摯的祝福，全世界數億觀看比賽直播的觀眾連同場館內的所有人一起，用種種複雜不舍難以描述的心情，將今天這場比賽推上了另外一個高＿潮。

    身為當事人，安易經曆感受著這場情緒風暴，驚訝的發現取得第二枚奧運會金牌，並沒有給他帶來預想中的巨大快樂。

    相反，心頭因為眼前兩個後天表演滑後注定離去的對手生出一陣失落，覺得身體和精神上是那樣的疲憊，內心深處還湧上來一種前所未有的空虛。

    朋友，對手，結束的三王時代，從今往後隻有他一個人。

    啊，三十米寬六十米長的冰場雖然近在眼前，詭異的卻開始變得有些陌生。

    甚至就連剛剛滑完的自由滑節目也一下子變得遙遠，他也頭一次感覺，冰場邊的溫度是那樣的冷……

    ‘lanies　and　en，第二十屆冬季奧林匹克運動會，花樣滑冰男單項目頒獎儀式現在開始。有請頒獎嘉賓，國際奧委會副主席……’

    嘩嘩嘩嘩嘩。

    擁抱、鬆手，三人分開，四點三十五分頒獎儀式正式開始，現場宣告員依次介紹頒獎嘉賓，四麵看台上的兩萬多名觀眾也不吝嗇自己的掌聲，繼續通過這種方式宣泄著自己的熱情。

    冰場進出口打開，安易站在首位隨時準備在宣告員報出自己的國籍姓名後踏上賽場，一雙湛藍色的眼睛注視著設置在冰麵上的領獎台，掃過鮮紅地毯兩側已經就位的頒獎嘉賓，以及與鮮紅地毯形成鮮明對比的潔白冰麵，心情陷進了一種特異的沉靜，猛然感覺這片全世界花樣滑冰運動員渴求的賽場，變得不再像以前想的那樣重要。

    當然。

    這種‘不重要’並不像字麵意思表示的那麽‘不重要’，而是一種理性、冷靜、平常心式的看淡。

    所以哪怕這個賽場在他看來已經不複往日對他的吸引力，也不代表他會放鬆對自己的要求，滿足於現階段所取得的成就。

    本屆奧運會成功衛冕的願望雖然已經實現了，可他的職業生涯還在繼續，還有最後一個四年，還有更多可能，他就會繼續努力。

    今天過去，從下個月的世界錦標賽開始，他將以一個更加成熟沉穩心態走完最後一程，用絕無僅有的成就，閃耀出獨屬於他一個人的光芒！

    ‘女士們先生們，下麵讓我們歡迎第二十屆冬季奧林匹克運動會，花樣滑冰男單項目冠軍獲得者入場領獎。’

    ‘他就是，來自中國的選手，路易斯·沃茲（yi　an）——！！！’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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