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吾皇萬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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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凡是個人, 不, 但凡是個正常男人,便不會多瞧一眼。
林尋正準備將這些‘廢書’扔到一邊——
【係統:請宿主切勿做出辱沒書卷之事,認真讀完。】
林尋, “否則?”
【係統:根據宿主扔到的資源百倍收費。】
手下書被攥得很緊, 發出‘咯吱, 咯吱’的聲音, 他深吸一口氣,保持微笑,挑了處陽光明媚的地方,長睫毛遮住他眼底的陰暗。
盤膝, 攤開書,閱讀。
自那日大雨,連續好幾天都是燥熱的天氣。
宮內出了一件大事,昌然郡主不日便要下嫁蓮國皇帝, 群主還不到二十,卻要嫁給比她年長三十多歲的他國帝王, 心中悲憤可想而知。
而這次和親的提議便是國師提出。
“聽說了麽,郡主要去和親。”幾個下人湊在一起竊竊私語。
“再議論主子的事情, 小心掉腦袋。”
方才說話的人小心的望了眼周圍,沒有理會,“我聽說蓮國大旱,和親隻是幌子,還不是為了討要糧食。”
不止是下人, 早朝過後,兵部侍郎急忙叫住丞相,嘖嘖道:“我可是聽說,蓮國竟要送一名皇子過來,說是交流文化,說白了就是來做質子……”
“孫兄慎言。”丞相道。
“咱倆的關係,不怕,”兵部侍郎小聲道:“你說對方送了一個皇子,皇帝卻隻嫁了個郡主,自古和親哪個不是公主,蓮國這次的臉可是被狠狠打了一巴掌。”
他聲音有些快意。
丞相歎氣,“國師這一手可是狠,安平王這兩年有些不規矩,他便要送安平王最寵愛的女兒去和親,另一方麵,又揚了國威,這次蓮國送來的聘禮可不會少,最後皇上一施壓,重頭想必都會被收到國庫。”
兵部侍郎有些心有餘悸,“今年大旱,好在國內近幾年興修水利,打井儲水,民間甚至強製改種抗旱的作物,否則這一次我們都要遭災,域外那些蠻子肯定會蠢蠢欲動。”
丞相點頭,“善為國者,目光放得自然遠。”
兵部侍郎:“蓮國不久便有使臣來,二皇子的母妃原位蓮國公主,不知這次皇上會不會念舊情放他出來。”
“聖心難測,”丞相搖頭,憶起往日風光無限的蓮妃,長籲一聲:“聖心難測啊!”
“大人,趙大人留步!” 有人急著趕來,“太好了,孫大人也在。”
“原來是李公公。”雖然對方隻是個太監,但李公公可是伺候過兩任皇帝,在皇上麵前可是紅人,他們也不敢輕易得罪。
“二位大人,皇上有請。”
丞相和兵部侍郎相互對視一眼,重新走往大殿。
“微臣參加皇上。”二人行禮。
辰寒的麵色沒有好轉多少,依舊白的沒有血色,“免禮,平身。”
二人中丞相上前一步,“不知皇上召我二人來是為……”
辰寒:“朕收到消息,蓮國的使者三日後會到。”
“三日?”丞相錯愕,“之前不是說還有七天?”
他很快明白便反應過來,蓮國的情形怕是如同水火,再經不起耽擱,本國大旱還好說,就怕域外一帶趁機進攻,實際上,要不是畏於辰國坐收漁翁之利,他們早就按捺不住。
“屆時皇宮會設宴招待,依你們兩位的看法,宴會是否要讓二皇子出席?”
丞相小心翼翼觀察了一下辰寒麵色,實在看不出什麽,選了一個折中的說法:“前些日子聽聞二皇子言行失儀,皇上可私下考察一番,若是改好了,參加也不失大雅,要是還有待改進,在國師那裏多學習幾日便可。”
言下之意,還是將選擇權交給了辰寒。
辰寒視線在他身上稍作停留,似乎看穿了這點小心思:“既如此,你們二人便隨我去瞧瞧。”
丞相苦了臉,他就是不想趟這趟渾水,才這說得麽婉轉,結果還是要走上一遭。
兵部侍郎也是心裏叫苦,但聖上有令,不得不從。
兩人一路隨行,離得越近,周圍越是安靜。
國師平日裏都是清修,不愛人打擾,故而所住之處也是皇宮中最寂靜的。
很是溫柔儒雅的一個人,卻無一人敢輕視,就是這個看上去相當無害的男子,前不久才一手主導群主和親事件。
作為一個宮內唯一有權麵聖可不行禮的人物,國師對他們的到來並不是很驚訝。
“蘇大人。”二人打招呼。
蘇秦微微頷首,“趙大人,孫大人。”算是回應。
“安宴近日如何?”辰寒問。
辰安晏,便是林尋這具身體原主人的名字。
安穩歡喜,可惜他的人生和此名軌道截然相反。
“看書。”
蘇秦說看書,便肯定真的是在看書。
丞相挑眉,這二皇子從前不學無術,這次竟然真的能耐下性子,看來國師果然是好手段。
幾人在蘇秦帶領下來到藏書閣,兵部侍郎感歎道:“早就聽聞蘇大人藏書無數,甚至有幾卷失傳兵法殘卷,真是叫人眼紅。”
蘇秦:“死物而已,參考可以,照搬的話,不如不看。”
兵部侍郎點頭,“倒也是。”
推開門,一眼便看到少年席地而坐,捧書閱讀,側臉很是好看。
對於外麵來人,他一點反應也無,似是看入了迷。
再走近幾步,才發現人竟是闔著眼的。
林尋被腳步聲吵醒,睜開眼,抬頭便是一雙寒潭般的雙目。
僅僅見過一次,卻是印象深刻。
他起身,行禮。
辰寒:“學的如何?”
林尋,“國師這裏有很多藏書,他讓孩兒看了些修身養性的書,孩兒受益匪淺。”
辰寒:“說說看。”
林尋:“凡事要講求規矩,正如人貴有自知之明,應不偏不倚,道德方麵也要合乎禮製規範。”
辰寒點頭,“看來你學到不少。”
林尋:“多虧國師教導。”
蘇秦多看了眼林尋,他可不記得自己有過教導。
辰寒看著被攤開放在一邊的書,“能對你產生影響的書,想必格局不小,拿來與朕瞧瞧。”
林尋一怔,神情有些古怪,“都是些不登大雅之堂的書,父皇政務繁忙,還是不要多花時間在這上麵為好。”
辰寒隻是伸出手,站在原地,不言。
林尋僵硬地笑了一下,彎下腰將書拿起,合住,擺成反麵,不讓書皮露出,硬著頭皮遞了過去。
辰寒翻了一下,一目十行,漸漸發現古怪,他合上書看了眼書名,神情難得地變了一下。
見狀,丞相和兵部侍郎也好奇地瞧了一眼,片刻後,都是臉色不對,看蘇秦的眼光也是很有深意,
想不到平日喜愛潛心研究佛學的國師還有這種藏書。
起初不以為意,見三道視線落在身上,蘇秦便隨意掃了眼,身體驀然僵直,“這是什麽?”
林尋抿唇側過臉,“三從四德,修身養性,闡述禮法。”
“此書並……”
林尋搶先一步打斷他,“國師放心,我對所有的書都是一視同仁。”
辰寒瞥了眼蘇秦,見他麵色不好,沒有再提這件事,“這本書不適合你。”
林尋,“孩兒受教。”
“蓮國的使臣三日後會到。”說這句的時候,辰寒緊緊盯住林尋,不錯過他任何一個表情變化。
同方才沒有任何區別,無喜無悲。
“你可想去?”
林尋,“這個熱鬧孩兒就不去湊了。”
一旁兵部侍郎看得一頭霧水,這可是絕佳的機會,說不定到時候皇帝心情好了,便會恢複其皇子身份,竟然就這麽拒絕,實在是匪夷所思。
“你既有了主意,那便依你所言。”
林尋行禮,“多謝父皇。”
臨走前,辰寒忽然交代了國師一句,“平日裏……教他些事理,其他一些知識也行,《烈女傳》之類的書,就別讓他看了。”
三人離開後,蘇秦看著林尋,後者若無其事地把書整齊,放在書架上,好像原來就是從那裏抽出。
“這裏有佛經三百,兵法十卷,曆史人物傳記五百餘冊,還有些奇異誌怪。”
林尋:“哦。”
蘇秦:“大大小小上萬本書,卻未曾收錄《女誡》《女訓》等書。”
林尋:“哦?”
蘇秦:“更別提這連民間都漸漸不讀的《烈女傳》從何而來。”
林尋 :“哦。”除了一個單音節,他找不到什麽詞匯來回答對方。
蘇秦:……
第二天,關於國師有收藏女性做人道理的私書之習傳遍宮中各個角落。
“想不到,真是想不到。”
“可不是,聽說還讓二皇子去讀。”
“二皇子雖然如今處境堪憂,畢竟是皇上的血脈,這也太,太……”
這些風言風語中,多了些對林尋的同情,一個皇子被逼的看《女誡》,也是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