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吾皇萬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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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蕩蕩的寢宮, 兩大一小, 三個身影在昏暗的光線中,像是鬼魅一樣,誇張的姿勢, 和駭人的對話。

    最誇張的姿勢無疑是林尋按著無憂山莊的莊主, 手還停留在他屁股上空。

    小小的身影自己爬了起來, 林尋注意到他的頭發最近好像變長了, 藍色的發尖幾乎可以長及臀部。

    “你剛剛……做了什麽?”他盯著林尋,神情還有些呆滯。

    其實這是最好逃脫的時候,可惜林尋不會輕功。

    他低頭看了眼房梁下的辰寒,問:“我跳下去, 你有可能能接住我麽?”

    辰寒略帶嘲諷地勾起嘴角。

    目睹對方單薄的身板,林尋最後還是打消了這個主意,轉而對無憂山莊莊主道:“那並非拍打,而是愛撫。”

    無憂山莊莊主默默揚起手。

    林尋準備避開的時候, 那隻手卻越過他的身體,捏住不知何時從林尋衣角開始, 向上緩慢爬行的蠱王墳。

    他望著林尋,挑眉, 眼中的含義不言而喻:這蠱蟲怎麽不需要主人召喚便爬了回來?

    一般蠱蟲隻會聽從蟲師的指揮,自己行動於它們而言根本不可能。

    林尋自然回道:“李公公一杯茶澆下去,蓮皇恢複了老男人的麵容,對蠱王墳的吸引便小了許多。”

    話音剛落,他感覺無憂山莊莊主的身體僵硬了一下, 比之前自己打他屁股時還要僵硬。

    原本一直安靜聽著二人對話的辰寒手指敲了敲床板,發出沉悶的聲音。

    房梁上的兩人低頭下看,辰寒指了指身邊的空地。

    林尋側臉看身邊人的側臉:下去不?

    後者看了他一會兒,小小的嘴巴張開,動了幾下道:“有時候,我真的很好奇為什麽能容忍你活下去?”

    “惺惺相惜。”林尋淡然道:“你不是說第一次見我便有種親切感。”

    他的聲音平淡無奇,像極了他第一個來到無憂山莊的夜晚,夜風平和,夜幕下的山莊卻是奇異無比。

    無憂山莊莊主仰頭看了會兒頭上的瓦礫,還真的點了兩下頭,“你看上去很親切。”

    林尋身上,有一種寧靜如水的氣質,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沉澱下來的。

    林尋卻道:“畢竟我們現在看上去都很年輕,你比我還年輕。”

    “……”

    無憂山莊莊主第一次意識到,從親切到想殺人,這種心情之間極個別時間是不需要過度的。

    咚咚咚。

    聲音自房梁下傳來,辰寒抬眼瞥了眼正在交談的兩人,再次指了指一邊的空地。

    林尋靦腆地笑了下,對著無憂山莊莊主指了指下麵,後者拽著他縱身一躍,身輕如燕,落地沒有帶出一點聲音。

    林尋有一瞬間簡單思索了下,江玉,蘇秦,還有無憂山莊的莊主究竟誰在武學上的造詣更厲害?

    這個問題隻困擾了他一個眨眼的時間,畢竟無論結果是什麽,都改變不了他現在手無縛雞之力的事實。

    一念至此,他不由側目看了下辰寒。

    好歹有個人和自己一樣,再一細想,自己比之辰寒的身體素質還是強硬不少。

    辰寒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這眼神怎麽像跟看見親人一樣?

    “父皇。”到了這個時候,林尋竟然不忘禮節躬了躬身,算是行禮。

    “坐。”

    預感要談很久的話,林尋過去搬了兩個凳子,和無憂山莊莊主一左一右坐下,順帶還倒了三杯茶,遞給無憂山莊莊主一杯,一杯放在辰寒龍床上的隔板上,還有一杯則是自己用來暖手。外麵開始刮起風,不知後半夜會不會下雨。

    辰寒:“拜君宴上裝扮成蓮昊乾的人,蓮皇受辱之事,柳嫣無故消失……此間一樁樁禍事,朕要……”

    “一個解釋?”林尋接著他的話道。

    辰寒擺手:“朕要知道,其中哪些事是和你無關的。”

    林尋不假思索道:“和我都沒有關係。”

    “噗——”一口還沒來得及咽下去的茶水噴了出來。

    林尋遞了個手帕,無憂山莊莊主擦幹嘴角的水珠,用極為怪異的眼神看著他。

    林尋:“這手帕是昌然郡主和親前托人留給我的。”

    無憂山莊嘴角扯了下,偏過頭去。

    是個明眼人都能看出他不是驚訝手帕的事。

    辰寒狀似無意瞥了眼龍床上可疑的水漬。

    林尋:“人|皮麵具是國師製作,蓮皇是被異物所控,”他指了指身邊無憂山莊莊主:“而那異物,是他誘惑我培育的,至於柳嫣,她本身就被蠱蟲掏空了身體,不過是具空殼,隻是現在空殼也已經徹底消失。”

    離他最近的無憂山莊莊主,喝茶的手已經徹底停在半空中,烏黑的瞳仁微微放大。

    林尋說得都是事實,但都是片麵的事實。

    辰寒揉揉眉心,忍住傳太醫的衝動,指了指正發呆的無憂山莊莊主:“他是誰?”

    林尋沒有立刻回答,就在辰寒以為他又要插播打諢說是自己兒子時,林尋突然道:“你的子民。”

    辰寒眼神一凝,銳利的視線像箭一樣射過來。

    “父皇覺得呢?”林尋問。

    辰寒不是沒有給過無憂山莊的人一個活路,前提是他們永遠隻能活在無憂山莊裏,避世而居,還不能和睦。

    而他自己,大約也是能猜測道麵前這個小孩的身份。

    辰寒偏過頭,窗戶是閉合的,他的目光卻仿佛能穿透隔閡一樣。

    “你可知,窗外是什麽?”

    林尋:“槐樹。”

    辰寒搖頭:“是宮槐,是朕的江山。”

    無憂山莊裏的人,但凡放出去一個,不亞於放虎歸山。

    林尋用眼角的餘光掃了眼安靜端坐在那裏的無憂山莊莊主,對方卻是麵無表情,眼中看不出任何悲憤,在一些事上,朝廷和江湖已經就某種方麵達成了妥協。

    “你方才給的答案,隻有待天下大定,四海升平才會出現。”

    林尋:“到那時,他便會是你的子民麽?”

    辰寒笑道:“到那時,天下人誰都是朕的子民。”

    若天下一統,所有的蓮國人,域外人,都是辰國的子民,更何況區區一個無憂山莊。

    辰寒坐起身,單手拿起林尋倒好的茶水,快送道唇邊時道:“眼下,便是一個絕好的時機。”

    ……

    第二天早朝正常。

    大臣們看到辰寒坐在龍椅上,雖然麵色不太好,但都私下鬆了口氣,這個時候辰寒一旦倒下,朝局陷入混亂,外敵趁機入侵,這可不是他們願意看到的畫麵。

    什麽保太子,重擁二皇子,官員間派係的爭鬥是建立在自己身家性命能得到保全的情況下,才會操心未來那把龍椅究竟是由誰坐。

    “昨夜的事情,想必眾卿家已經有所耳聞。”辰寒坐在龍椅上,淡淡開口。

    “聖上息怒。” 一眾官員跪倒。

    辰寒做了個平身的手勢:“前不久大選留下的一名秀女自昨夜起便不知所蹤。”

    一句話留給眾人無限遐想的空間,皇宮戒備森嚴,自己跑出去自然不可能,那麽就隻剩一種解釋,這名秀女已經慘遭毒手。

    聯想到昨天蓮皇偷入辰寒寢宮的事情,不少人當即便將秀女的死歸咎於蓮皇。

    “皇上,”一名官員上前一步,“蓮皇目中無人,蓮國這次欺人太甚,臣以為,這件事情不能就此作罷。”

    “哦?”蓮皇的語調微微上揚,聽不出究竟是同意還是不同意。

    又一名大臣上前:“昨夜蓮皇提前離席,拜君宴關於淄林的管轄權並沒有定論,臣提議派軍將滋臨直接打下。”

    淄林,乃是辰,蓮兩國交界處的一個地方,不過是個邊塞小鎮,麵積不大,但地底下卻埋有大量的銅礦,以往都是兩國輪流管轄,但到現在,蓮國也沒有交出淄林的想法。

    辰寒看了大臣一眼。

    正當大臣心驚膽戰時,他突然道:“依你看,若是派軍,誰最適合做統帥?”

    大臣沒有即刻回答。

    一道聲音此刻穿插進來,慷慨激昂道:“父皇,兒臣願率兵前往!”

    ……

    朝堂上正在進行對戰事激烈的探討,林尋在別院處,正在有一搭沒一搭逗弄著蠱王墳。

    蘇秦走進來,正好看到他百無聊賴的樣子。

    “皇上有意派兵,太子必定會自薦為帥,”蘇秦道:“蓮皇的事情一出,士氣敗落,此時攻打正是一鼓作氣的好時機,軍中是最好建功立業的地方。”

    林尋搓了搓蠱王墳,看它在手心打轉,順便道:“而且容易博美名,得民心。”

    蘇秦:“既然你知道,就不應該錯失良機。”

    “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蘇秦:“何事?”

    “太子在外忙著拚命打江山,”林尋收起蠱王墳,淡淡道:“我自然要抓緊這個機會,在宮裏結交黨羽,勾結宦官,把握邊疆一點一滴的風吹草動。”

    作者有話要說:  林尋:是時候實現人生理想抱負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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