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掐掐小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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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湛最後是被車夫扶下去的,看樣子是真的醉了,薛氏見到後忙讓人扶去房裏,又叫廚房做山楂醒酒湯。

    青柳有點羞愧,“娘,我應該攔住他,別讓他喝那麽多的。”

    薛氏笑道:“這有什麽,喝幾口酒罷了,他喝得多,說明他心裏高興哩。”又問:“他今天喝了多少?”她好像從未見兒子喝醉過,不會是泡在酒缸裏了吧?

    青柳道:“您今天備的那兩壺酒,他和我爹喝了一壺,大半都是他喝掉的。”

    薛氏疑惑:“確實隻喝了一壺?”

    她兒子那可是三歲就能順著酒香,把他爹珍藏的酒全部找出來,和泥巴玩的。十幾歲時出去與朋友玩耍,別的人都醉死了,就他一個生龍活虎,還趕著馬車,東倒西歪地把那幾個人都送回去了。她送給李家的酒,一壺也就一斤多點,就算大半進了林湛的肚子,頂了天也就一斤,能把他灌醉?

    青柳不明所以,點頭道:“是喝了一壺。”

    薛氏眼尖,一眼瞧見她肩膀上衣服都皺了,又聞到她身上也有酒味,便道:“衣服怎麽都皺了?”

    青柳頓時紅了臉,支支吾吾道:“他、他在車上睡著了,一直往我這邊靠過來,我、我扶不住他。”

    薛氏腦中一轉,頓時明白過來,那混小子哪兒那麽容易醉,分明是憋在這使壞呢!

    她含著笑道:“我去阿湛房裏看看,你也回去換身衣服吧。”

    青柳以為她是在笑自己,麵上更紅,低著頭一路小跑回房。

    薛氏去了林湛房間,進屋就聽到呼嚕聲一聲比一聲大,她走過去拍拍他的臉,道:“別裝了,你媳婦兒沒來。”

    呼嚕聲立刻就停了,林湛眼睛睜開一條縫,見果真隻有他娘,就睜大了左右看,“她人呢?”

    薛氏道:“被你嚇壞了,躲房裏哭呢。”

    林湛瞪大了眼,一挺身就要爬起來。

    薛氏忙按住他,“逗你玩呢,我讓她回去換衣服了,誰讓你小子使壞,染了人家一身酒氣。”

    林湛道:“她沒哭吧?”

    薛氏嗔道:“她好得很,你這麽怕她哭,幹嘛還要捉弄她?”

    林湛這才放了心,嘿嘿笑道:“我就逗一下。”

    他其實全程清醒,那點酒根本喝不倒他,隻是看媳婦兒緊張兮兮的樣子,就忍不住想逗逗。

    薛氏道:“再過幾年就三十歲了,還當自己小孩子呢?”

    林湛一本正經道:“娘,孩兒今年才十六歲。”

    薛氏樂得直拍他,“我怎麽就生了你這麽個厚臉皮的。”

    他們兩人回去後,整個李家溝都炸開了窩。

    所有人都再說,李大山閨女這是走了大運,白白讓她撿了個少奶奶當。

    也有人說指不定就是那閨女有福運,才能把死了十來年的林家大公子招回來。

    更多的人則是在心裏酸溜溜地想,早知道當初將自己的女兒嫁過去,不但能白得林家二十兩,等大公子回來,他們就是實打實的林大善人的親家,親家公指縫裏漏點米,都夠他們一家子躺著吃一輩子了。

    青柳回房換了衣服,本想去看看林湛,可是見薛氏還在裏麵,就沒好意思去。

    她將筆墨擺出來,準備練幾個字。這幾日因家裏有事,她都偷了好幾天懶了,今天可不能再荒廢。

    那本《千字文》,她已經背會了,隻是每個字單獨拉出來,有些還不大認得,也不會寫。所以她現在都是一個字一個字記過去,再照著寫幾遍。

    她也不貪多,一天隻記兩句話,也就是十六個字,努力將每個字練到端正整齊。

    林湛送走他娘,在床上也躺不下去了。因他今天要去嶽家,林老爺算是放了他一天假,隻帶林鴻去鋪子裏,他現在就無事可做。

    他在屋裏轉了一圈,抬腳要去找青柳,走了幾步又停下來,心道他可不能像他爹,一沒事就黏在媳婦兒身邊,太沒出息了。

    於是強迫自己轉了個方向,往後頭武場奔去。

    在武場裏練了一個時辰,他看看天色,過一會兒就該吃晚飯了,便又往自己院裏走,打算去看看媳婦兒在做什麽,順便和她一起去吃飯。

    青柳寫得全神貫注,連林湛什麽時候進來的都不知道,直到眼前投下一片陰影,將她的視線擋住了,她才抬起頭來。

    “你這麽快就醒了?”

    林湛本要說我根本沒睡,又一想他之前是騙他媳婦兒的,於是趕緊把即將出口的話收回來,含糊地嗯了一聲,探頭去看青柳的字。

    青柳不好意思道:“我寫得不好,”

    林湛道:“挺好的,很端正。”雖然手勁不足,筆峰無力,但一筆一劃都極端正,看得出她的用心。

    青柳聽他這麽說,越發羞澀,眼裏卻亮晶晶的。

    林湛看得手癢,忍不住伸手在她臉蛋上捏了一把。

    青柳睜大眼震驚地看著他。

    林湛咳了一聲,“你……臉上有墨點,我幫你擦掉了。”

    青柳忙擱下筆,掏出帕子擦臉,但一點墨跡也沒有。

    林湛隻好道:“隻有一點點,我都擦了。”

    青柳雖然奇怪,也信了,一邊將筆墨收起來,一邊道:“我笨手笨腳的,老是把墨水沾得到處都是。”

    林湛唔了一聲,又問:“你和弟妹學了多久了?”

    “正月過半開始的,到現在也有一個多月了,我學得慢,一本書才學了一半。”

    林湛便道:“慢慢來,又不急。”

    青柳點點頭,又道:“是不是要吃飯了?”

    林湛點頭,“走吧,咱倆一起去。”

    薛氏坐在屋內,看兒子媳婦兒一起過來,打趣道:“呦,這麽快就出雙入對,形影不離了。”

    林湛笑嘻嘻的,青柳則低了頭。

    飯桌上,林老爺提起派人去府城請戲班的事,已經有回複了,那個戲班子近期正好有空檔。

    薛氏道:“那我明日就叫人把村裏的戲台子打掃一下,搭上簾布。你看,咱們是在鎮上包間客棧,還是把前院收拾出來讓他們下榻?”

    林老爺道:“住家裏不方便,讓他們住鎮上吧,到時候讓馬車接送。”

    薛氏也趨向這個做法,點了點頭,又道:“那就定在這個月十五吧?”

    “好。”

    吃了飯各自回自己的院子,林湛跟著青柳進了東廂。

    青柳現在倒沒有昨晚那麽不自在了,想起再過幾天要唱大戲,她還有點期待。

    “小時候最高興的除了過年,就要數唱大戲了,人又多又熱鬧,還有許多賣小食的,一文錢能買好多瓜子呢。”

    莊戶人家都比較窮,一般請不起戲班子,除非合全村之力,每家每戶湊一點,隔四五年請戲班子來唱一次。

    所以若有哪個村子要唱大戲,消息就會像長了翅膀一樣,附近幾個村子都會知道。等到那一天,十裏八鄉的人家都帶著自家的板凳,像趕集一樣感到戲台下。有些人甚至天不亮就趕來,就為了占個好位置。

    除了真正愛看戲、愛熱鬧的人高興,小販們和得了零花錢的小孩子也樂開了花兒。

    可以說,唱大戲也是一年中的一件大喜事了。

    林湛看她小臉紅撲撲,滿眼期待,又有點手癢。可是想想現在沒有借口了,隻得按捺下來。

    他忍了一會兒,又想,這是他的媳婦兒,為什麽他掐下臉都要找借口,不能直接上嗎?

    他很快被自己說服,於是不再猶豫,伸出手就捏住了他媳婦兒臉頰上一塊嫩肉。

    青柳被他掐得愣了神,好一會兒才道:“我臉上還有墨水?”因為一邊臉被捏住,她說話還有點含糊不清。

    林湛搖搖頭,耿直道:“我就是想捏一捏。”說著另一隻手也掐上去了。

    青柳愣在那裏。

    林湛道:“軟軟的,和你的手一樣。”他手上不自覺就用了點力。

    青柳頓時疼得眼淚汪汪,再聽到他的話,又羞又惱,一下撥開他的手,背過身擦眼淚。

    林湛有點懵,小時候他掐過很多次他弟的臉,好幾次把他掐哭了,眼淚鼻涕一起流,可小鳥兒好像沒有一次是這樣背著他偷偷抹淚的。

    而且看他弟哭,他隻覺得好玩,或許還有一點點負罪感,可是看他媳婦兒哭,他的感覺卻很奇怪。胸口熱熱麻麻的,雖然也有點舍不得,但好像還覺得不夠,還想讓她哭得更可憐一些。

    林湛忍不住摸著胸口,暗道這是不是太過分了?可一想象媳婦兒哭得可憐兮兮的樣子,他就覺得全身都熱了起來,好像所有的毛孔都炸開了,異樣的感覺讓他心口砰砰直跳。

    青柳倒也沒有真的哭,就是臉被掐疼了,眼眶裏不自覺溢了點淚。她擦完就有點不好意思了,看樣子林湛是和她鬧著玩,自己卻真跟他惱了。

    她偷偷轉頭去看林湛,見他怔怔坐著出神,便抿著嘴小聲道:“你在想什麽?”

    林湛看她一眼,站起來,“挺晚了,你早點睡。”

    於是這一晚,青柳翻來覆去地想她是不是反應太過,惹人不高興了。

    林湛則翻來覆去地想著一百零八種把媳婦兒弄哭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