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四月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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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方交錯而過本就是緊張的時刻, 柳真真的聲音猶如平地一聲驚雷,魏霖那邊立即就炸了,他的下屬們紛紛圍住馬車,麵向這邊戒備起來。
柳真真走出馬車, 腳尖輕點車轅, 飄然若仙般落到地麵。她緩步而前,銀鈴般的笑聲從她嘴角溢出:“真是個俊俏的小後生呐,這麽多年來,我手上如你這般的統共不過三兩個而已。”
趙以瀾腹誹:那畢竟是皇家血統,每一代皇帝都用美人改善後代基因的,皇室出來的能不好看嗎?
當所有人注意力都在猶如行走的荷爾蒙般的柳真真身上時, 趙以瀾偷偷摸摸走到岑蓮身邊,湊過去剛要說話, 後者便猛然退後兩步, 雙眼鷹隼般盯著她, 好像她是什麽髒東西似的。
趙以瀾覺得很委屈,她從一個被綁架者到被柳真真收為徒弟,一點兒主動權都沒有, 岑蓮何必把她當洪水猛獸看?她完全是躺槍好不好……
“岑師姐, 您去勸勸尊主吧。”趙以瀾假裝沒看到岑蓮那嫌棄的小眼神兒, 低聲道,“我曾經見過馬車裏的人一麵,他不是我們能惹得起的。”
岑蓮作為飛燕閣的接班人,什麽大風大浪都見過了, 對自家門派具有相當高的認可度,此刻聽趙以瀾居然“詆毀”“輕視”飛燕閣,她一聲冷笑:“飛燕閣什麽人惹不起?”
趙以瀾道:“朝廷的人啊!”
岑蓮目光一凝,倏然看向那輛馬車。柳真真出言挑逗,然而馬車內之人卻像是未曾聽到一般,沒打算出來的樣子。
“他是何人?”岑蓮皺眉問道。
趙以瀾湊過去小聲道:“皇太孫!”
岑蓮雙眼微瞪,這個身份,別說飛燕閣了,便是整個江湖門派聯合起來都招惹不起。自古以來便是民不與官鬥,朝廷的力量太過強大,並非一門一派可以撼動。
岑蓮卻有些疑惑道:“若他真是皇太孫,好好的不在許都待著,為何要來這裏?”
趙以瀾差點想翻白眼:“您問我,我問誰去啊?我就是提醒一聲,免得尊主招惹到大.麻煩,還請岑師姐快去阻攔尊主。”
這時候,說了幾句調戲的話見裏頭的人還是沒反應,柳真真目光一凝,竟準備直接動手搶人。她足見點地,身子輕盈如飛鴿,姿態優雅又迅捷地朝馬車襲去。
馬車前躍起三人,於半空中丟出三條繩索,交纏著攔在一道,生生將柳真真逼了回去。
柳真真越過此三人看向後頭的馬車,笑得風情萬種:“小弟弟,你家家丁可真是有些本事。便是出來與我見上一麵,也不願意麽?”
駕著馬車的少年橫眉冷聲道:“大膽狂徒,若不立即退下,休怪我們不客氣了。”
趙以瀾探出去一眼,又立即縮回腦袋。那少年她還記得,當日她作為百曉生時被魏霖半路截胡,當時便有這位少年在場。魏霖手裏有她的畫像,還是畫得特別像的那種,想來這少年也認得她的模樣,她還是躲得嚴實點為好。
柳真真也不上前,皎然立於原地嬌聲笑道:“你們是不成的,若是你家小公子對我不客氣,我倒是願意一試……”
她這話說得曖昧,趙以瀾聽得一抖,她這便宜師父還真是……一言難盡啊。
駕車少年被激怒,揚聲道:“放肆,竟敢對我家公子出言不遜!”他正義憤填膺,卻聽身後有動靜,忙附耳過去,隔著車門聽著裏頭人的指示。
與此同時,岑蓮也來到柳真真身邊,在她耳邊說了幾句。柳真真眯起眼,勾了勾唇,示意岑蓮退後。她原本在之前的交手之後便明白對方的身份隻怕不簡單,因此不再動手,不過就是動動嘴皮子,如今聽岑蓮一說,她肯定了心中猜測,自然決定打退堂鼓。正派人士家的小少年她都要仔細掂量要不要招惹,更何況眼前這尊皇家來的大神了。她今天要是敢動他,明日她飛燕閣就將成為整個大梁的過街老鼠,將永無棲身之地。
雖然聽說這位皇太孫的地位並不穩固,然而皇家內鬥歸內鬥,她這一外人若敢挑釁皇家尊嚴,必將得到雷霆般的報複。
馬車那邊,得了魏霖示意的少年從馬車上跳下來,眼底雖帶著厭惡,臉上卻麵無表情,走到柳真真麵前拱手道:“不知閣下可是飛燕閣閣主柳真真?”
柳真真挑眉:“正是……”她往馬車那兒一拋媚眼,“原來小公子早知道我啊,可真是三生有幸。”
少年沒忍住還是冷了臉,從懷裏掏出張紙遞過去:“我家主子說,請閣主留意此人,若有消息,必有重謝。”
柳真真眼睛一斜,略有些好奇地接過那張紙,打開一看,嘴角的笑容愈發甜美,不動聲色地往趙以瀾所在處看了眼。
趙以瀾在看到那少年拿出那張紙的時候就有一種強烈的不祥預感,等察覺到柳真真的視線,她的心髒跳動得簡直要飛奔起來。
這、這是要搞事啊!那是她的畫像吧?魏霖難不成想拿著畫像全大梁找她,讓她成為一個“通緝犯”?難道明德公主沒有去找魏霖告訴他她已經死了的事?好氣啊!
她是看過魏霖手中她的畫像的,難得的寫實,見過她的人一眼便能看出那畫像是她!怎麽辦,柳真真會不會直接指著她說,啊看,你要找的人不就在那兒?
在趙以瀾緊張得心髒都要停跳的時候,柳真真狀若仔細地打量著那畫像,半晌道:“啊,我似乎在哪兒見過她。”
趙以瀾心中一緊。
與此同時,馬車門忽然打開,魏霖走出來,他目光淺淡,沉聲問道:“她……在哪兒?”
柳真真折起那畫像,毫不掩飾地用欣賞的目光打量著魏霖,半晌微微一笑:“不知小公子找她何事呀?”
少年冷哼一聲:“此事與你何幹。”
魏霖道:“羅銳。”
少年抿了抿唇,不甘不願地閉了嘴。
魏霖卻沉默下來,視線微垂,不知在想些什麽。正當柳真真以為他不會回答時,他開了口:“她從我這裏偷走了一樣東西。”
柳真真挑眉:“哦?值得小公子如此大費周章地尋找的,隻怕是樣珍貴的物件啊。”
魏霖沒有接她的話茬,隻問道:“閣主何時何地見過她?”他麵容平靜,然而心中是緊張的,若柳真真所說的時間在那一天之後……
柳真真垂眸淺笑:“呀,我也記不太清了,就這幾年吧。”
趙以瀾聽到柳真真的話長舒了口氣,看來,柳真真並不打算把她交出去。
卻聽魏霖問道:“四月十九之後,你可曾見過她?”
四月十九。
趙以瀾回想著這個日期,忽然意識到,魏霖恐怕已經從明德公主那兒得到了她的死訊。四月十八是顧許和崔穎大婚的日子,當日夜裏她就接到新任務去救大黃,隨後被舒斷念逮住,第二日晚在天陽地宮死遁。因此,在某些人看來,四月十九是她的忌日。
魏霖既然能說出這個日子,可見他已從明德公主那兒得到消息了。現在來看,他並不太相信的樣子?
趙以瀾繼續悄悄躲在暗處,緊張地等待著柳真真的回答。
柳真真做出思考的模樣,半晌笑道:“似乎未曾見過。”
魏霖薄唇輕抿,點頭道:“那便不打擾了,有消息可去許都大皇子府。”
柳真真點頭,卻隻當不知他身份,笑道:“小公子,你就不想聽聽我與這位姑娘過去幾年來往的事?知己知彼嘛。”她轉頭看了看,抬起纖纖素手指向路邊一處,“不如我們去那邊小坐?”
魏霖還沒什麽反應,趙以瀾就炸了,她這位便宜師父,還真的想急死她啊!大家打個招呼,在友好和諧的氛圍之下和平分開不好嗎?為什麽還要搞這麽多幺蛾子?魏霖你趕緊拒絕啊!
隻見魏霖隻猶豫了一下便道:“也好。”
——好個鬼啊!
岑蓮早看到趙以瀾那慌張的模樣,因沒有看到柳真真手中畫像,她也不知她師父和魏霖正在談論的人是誰,隻是見此心生疑惑,低聲道:“你為何如此慌張?”
趙以瀾扭頭看著自己這位便宜師姐,歎了口氣小聲道:“岑師姐,我可是能認出他的,您隨便想想,就知道我跟他有仇了吧?萬一被他看到,要死人的……”
岑蓮眉目一動,趙以瀾忙又道:“師姐你想幹嘛?我知道你看我不順眼,可昨日的情形您也看到了,我是真無意跟您爭這飛燕閣的歸屬權。若您真不愛看到我,稍後我努力一把讓尊主把我逐出師門好了,這樣您就可以滿意了吧?”
岑蓮冷笑:“你明知尊主不會逐你出師門。”
趙以瀾凜然道:“隻要功夫深,鐵杵磨成針。我相信有誌者事竟成,讓尊主收徒不容易,讓她把個沒什麽資質的徒弟趕走還不容易嗎?”
岑蓮一臉警惕:“你想做什麽?”
趙以瀾無辜道:“岑師姐,我就是表個態,想讓您相信我,我還沒有打算做什麽呢……”
岑蓮冷哼一聲:“你最好別有什麽歪心思。”
“好噠,我肯定安安分分的。”趙以瀾笑眯眯保證道。
趙以瀾看向另一邊,在柳真真的吩咐之下,飛燕閣門人竟然從馬車上搬下來一套桌椅,抬到了路邊,而魏霖帶來的人,則將雜草從甚的草地推平,露出一整塊平整地麵。
她長長的,吐出一口濁氣。
——這一個兩個的,不搞事就不開心是嗎!
作者有話要說: 如大家所願,搞事!!
一會兒我就要坐動車去了,所以這章就先更三千,少的之後肯定會補……
ps:感謝花滿蕎麥童鞋的地雷,親親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