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故人故地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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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逸鳴?”當趙以瀾驚訝地叫出蕭逸鳴的名字之時, 他也看到了她,等到近前時驀地停下了腳步。本文由 首發
趙以瀾離開大梁四年,如今歸來的她亭亭玉立,嬌美可人, 令人見之失神——當然, 如今剛從火災現場狼狽逃出來的她臉上灰一塊黑一塊,蕭逸鳴能認出她來已屬奇跡。
“趙……趙姑娘?”蕭逸鳴不太確定地說。
四年過去,蕭逸鳴也已經二十出頭,在他大哥去世之後,他就扛起了崆峒派的大旗,四年的曆練令他收獲頗豐, 如今的他模樣相比四年前已多了幾分堅毅,不變的是眉眼間依然正氣凜然。
“是我。”趙以瀾稍稍鬆了口氣, 不管在哪裏遇到蕭逸鳴, 都會令她心中多一分安全感。
蕭逸鳴先是呆了呆, 隨即才麵露驚喜:“真是趙姑娘!趙姑娘這些年沒有音訊,我還以為你……”他忽然注意到一旁虎視眈眈盯著他的魏霖,到嘴邊的“嫁了人”便吞了回去, 忙咳嗽一聲掩飾自己的尷尬, 正想繼續說些什麽, 原本無視了眾人越過的蕭無雪見蕭逸鳴停下,也掉頭回來皺眉看著蕭逸鳴。
“逸鳴,你怎麽停了?”蕭無雪問道。
趙以瀾驚訝地看向蕭無雪,她剛才居然叫蕭逸鳴的名字了?蕭無雪的記憶不是一直停留在二十年前麽?即便她知道自己的小侄子叫蕭逸鳴, 也應該認不出成年的蕭逸鳴吧?難道說,她已經好了?
如今蕭無雪就在眼前,若直接問出來也太尷尬了,趙以瀾隻能壓下心中的困惑,看向蕭逸鳴。
蕭逸鳴忙說:“姑姑,這是我朋友,四年未見了。”
蕭無雪看了趙以瀾一眼,眼底情緒沒什麽變化,就像是從來都沒有見過趙以瀾似的,隻是對蕭逸鳴道:“敘舊之事今後來得及,那小兔崽子再不抓,可就讓他逃了。”
蕭逸鳴麵露尷尬,點頭受教道:“是,姑姑,我說兩句便走。”
蕭無雪聽了,也不催蕭逸鳴,竟然走到一旁,抱膝坐下,如同稚齡少女般,好在她如今雖年約四十,模樣卻依然年輕,如此水女心的姿勢倒也不算太違和。
蕭逸鳴滿麵歉然對趙以瀾道:“趙姑娘,我和姑姑正要去追‘辣手摧花’江景。”
“‘辣手摧花’?采花賊?方才穿粉衣的那個男人?”趙以瀾驚訝問道,她的目光有些難以從蕭無雪身上收回,強逼著自己看蕭逸鳴。
蕭逸鳴不意外趙以瀾看到了江景,那人輕功卓絕,他和姑姑追了對方好幾日,每一回眼看就要抓到人了都功虧一簣,因此這會兒他倒並不著急。
“正是此人。”蕭逸鳴說著,忽然看了他姑姑一眼,壓低聲音道,“趙姑娘,我姑姑的病,時好時壞,若有得罪,我先在此給你陪個不是,望你見諒。”
趙以瀾點點頭,還是沒有克製住自己的好奇:“為何她……跟著你來了這兒?”
四年前在崆峒門的時候,蕭逸鳴向她解釋過,蕭無雪是自己留在那兒的,他爹和蕭無博這位族叔都是無辜之人。她本以為蕭無雪是恢複了正常才出來的,可蕭逸鳴卻告訴她,蕭無雪的病還是薛定諤的貓,你根本不知道她是好了還是沒好!
趙以瀾對蕭無雪無疑是有些忌憚的,她擔心蕭無雪會一言不合就動手,甚至她隻是不小心做了個什麽表情動作就刺激到了蕭無雪,引發不可調和的矛盾。
“這……此事說來話長。”蕭逸鳴有些為難,他還要去抓江景,隻怕沒時間在這兒虛耗。
“那以後有機會再說吧。”趙以瀾想了想,也作罷,他們還要趕緊逃命回許都呢,確實也沒時間聽故事。
“不知趙姑娘是不是遇到了什麽麻煩?若有用得上我的,盡管開口。”蕭逸鳴道。趙以瀾這一行人身上都髒兮兮的,有眼睛的都看得出來他們遇到了麻煩。
趙以瀾笑道:“多謝蕭公子,麻煩暫時是沒了,不過我們還要盡快趕回許都去。既然雙方都趕時間,那我們便就此別過吧。”
蕭逸鳴雖有些遺憾,卻知道此刻實在不是說話的好時機,便點頭道:“好,他日再見。”
蕭逸鳴走向蕭無雪,而趙以瀾則轉頭對魏霖道:“我們走吧。”
先前趙以瀾跟蕭逸鳴說話時魏霖並沒有幹涉她二人,這會兒聞言柔聲道:“好。”
趙以瀾視線一轉,忽然發現少了個人,不禁問道:“陶婧呢?”
那一個大活人,此刻並不在趙以瀾的視線中。
素衣道:“她……她說,說是……”她支支吾吾的,不好意思說完。
還是當時也聽到的範修咧嘴笑道:“那小丫頭說快憋死了,找地兒解決問題去了!”
趙以瀾點頭,揚聲道:“陶婧,你好了麽?再不快點我們走了!”
無人應聲。
趙以瀾忽覺心頭一顫,追問範修和素衣:“她走的哪個方向?”
小姑娘臉皮薄,去方便很可能會走很遠,但野外傳聲效果好,照理說陶婧不該沒聽到她的呼喊。是被她剛才咄咄逼人的話氣跑了,還是出了什麽事?
素衣和範修抬手指了同一個方向,趙以瀾示意其他人先不要跟來,畢竟男女有別,看到什麽就不好了。
順著素衣和範修指點的方向走出一段路,趙以瀾忽見前方粉色衣衫一閃而過,那是……江景麽?等等,他手裏提著的是什麽東西?該不會是陶婧吧?
“江景?放下陶婧!”趙以瀾怒斥一聲,一是震懾江景,讓他把人放下,二是提醒她的同伴們,不能讓人跑了。陶婧可不能死,生死不知也不行!
趙以瀾追了幾步,忽然想起一事,轉頭間見蕭逸鳴和蕭無雪已經追了上來,忙指著江景逃跑的方向道:“蕭公子,江景抓了陶婧往那邊去了!”
蕭逸鳴也來不及多說什麽,徑直追了過去。
而聽到趙以瀾的呼喊,以魏霖為首的眾人都趕了過來。
趙以瀾對魏霖道:“你先帶著人回許都吧,我去找陶婧。我保證,一定將她完好無損地帶回來!”
魏霖回答趙以瀾的是不容商量的堅定:“我們一同去找。”
“魏霖!你想想你身上的責任,別無謂冒險!”趙以瀾道。
魏霖伸手:“那你同我一道回去。”
可陶婧還在江景手中,趙以瀾做不到一走了之。
她還待再勸,魏霖卻道:“你在哪,我在哪,無需多言。”
趙以瀾心底歎了口氣,知道自己無法說服他,隻得看向奚遲道:“那阿遲,你帶著素衣回許都,先別回家,找地方躲起來。”
奚遲張了張嘴,直接應承了下來:“好,姑娘小心。”
素衣知道自己隻會是個累贅,臨走前說:“姑娘保重,素衣等你回來。”
趙以瀾衝她擺擺手,見二人離去,她掃了一眼範修,想到他兒子在這裏,他估計是不肯離開的,便也沒自討沒趣,問也不多問一句。
一行人順著趙以瀾之前看到的方向追去,不一會兒便發現了正在纏鬥中的幾人。那江景逃跑中還色心不死,抓著陶婧跑自然影響了他的速度,因此才被蕭逸鳴二人追上。蕭逸鳴武功很不錯,而蕭無雪的武功更是高出一截,江景一個采花大盜,靠的就是一身輕功,那拳腳功夫稀疏平常,這多日被蕭無雪和蕭逸鳴追得狠了,他連放鬆一下的時間都沒有,一時的欲念讓他落入了這般境地。
趙以瀾一行人靠近時,江景已經落入蕭逸鳴的手中,被他死死拿住,而陶婧,也不知是嚇的,還是被江景打昏了,躺在一旁人事不知。
“她因是吸了他的迷香才昏迷的,過半個時辰便好。”蕭逸鳴見趙以瀾看向陶婧的目光裏露著擔憂,便說道。
趙以瀾點頭:“那就好。”
她上前扶起陶婧,看向那被稱作“辣手摧花”的采花賊江景。他人長得瘦瘦高高,膚色不算白,穿著粉色顯得他更黑了,他的模樣不像一些小說裏一樣俊俏,說普通還侮辱了普通這個詞,頗有些歪瓜裂棗的意思,也難怪他隻能當采花賊了。
她暗地裏搖了搖頭,他有這輕功,幹什麽不好?臉長得不好看又怎樣,有銀子的話,姑娘想要多少有多少,參考馬爸爸。當然,不排除有些人就是變態不愛走正道,專愛幹這樣偷雞摸狗的事。無論是什麽理由,江景這種人就該閹了,為民除害。
陶婧救了回來,江景也抓到了,趙以瀾準備盡快回去,速度快的話,還能在半途追上素衣和奚遲。她看了眼蕭逸鳴那邊,發現蕭逸鳴和蕭無雪似乎爭執了起來,她細細一聽,原來蕭無雪想直接把人給殺了,而蕭逸鳴不讓。
蕭無雪忽然眉目一動,看向遠處。
蕭逸鳴順著蕭無雪的視線看過去,目光微微一變。
趙以瀾也忙凝神細聽,似乎那個方向有不少人。
“就是那兒。”蕭無雪忽然揚手一指。
蕭逸鳴道:“姑姑,這一趟渾水……爹不讓我們趟。”話雖如此,他卻麵露掙紮之色。
蕭無雪喃喃道:“他在那兒……”
“姑姑……”蕭逸鳴還想說些什麽,蕭無雪忽然一劍刺入江景心窩,後者以為自己至少還有些日子好活,這一劍對他來說完全在意料之外,他震驚地低頭看著胸口的劍,那迷茫的表情像是在說:我怎麽就要死了?
“姑姑!”蕭逸鳴對於蕭無雪的突然出手亦是毫無防備,見江景被戳了個對穿,連句話都說不出來,臉色當即變了。
蕭無雪似乎絲毫不覺得自己做了什麽值得震驚的事,隻看著蕭逸鳴道:“妨礙已經沒了,我們可以過去了。”
蕭逸鳴一時間無言以對,他跟他姑姑爭辯的明明不是江景這個累贅的事。隻是,他心底裏也是想去看看的,不然又怎麽會正好在這樣的時機出來抓江景呢?
“好吧,姑姑,我們一起去看看。”蕭逸鳴道。
趙以瀾見蕭無雪突然出手殺人嚇了一跳,還以為蕭無雪又瘋了起來要無差別動手了。可聽蕭無雪和蕭逸鳴的話,這其中似乎有什麽她不知道的事……
“蕭公子,冒昧問一句,不知你們在談的是什麽?”趙以瀾問道。
蕭逸鳴看向趙以瀾,也沒隱瞞,娓娓道來:“是這樣的,數日前,有人遞了消息過來,說舒斷念手中有一套書集合而成的藏寶圖,那寶庫之中藏著無數奇珍異寶,武功秘籍。我爹本沒理會這傳言,我……我是邊找江景邊打算看看情況的,沒想到今日早上,仿佛整個江湖都知道了這事。”他也沒隱瞞自己來此的真正企圖。
趙以瀾聞言,真的很想將商昭狠狠揍一頓,原來他早就暗地裏給各門派通過消息了——崆峒門能收到,隻怕其他門派也能!人的貪欲是不能考驗的,大門大派又如何,麵對巨大的利益,又有多少人能經受得住誘惑?更何況舒斷念還是血翼閣閣主,搶他的東西,在正派看來說不定還是為民除害呢!
“這事是商昭做的。”趙以瀾沒客氣揭穿了幕後黑手,“隻怕他這次又想搞事情了。”
這次的事,跟上次是那麽相似,所有人都聚集在一起,就等著被一網打盡。
“商昭?”蕭逸鳴驚訝道。
趙以瀾道:“他沒死,還活得好好的,我今日才遇到了他,可惜被他逃了。”她頓了頓說,“蕭公子,我們快過去吧,再晚,隻怕就來不及了。”
蕭逸鳴聞言便知事態嚴重,忙應下,想起四年前的那一幕,他死死咬住了牙齒。又是商昭……這一回,他不會再讓他逃了,殺兄之仇,今日他一定要報。
趙以瀾轉頭看向魏霖,他雙唇緊抿,不等她開口就說:“以瀾,我知道你想說什麽。我說了,你不走,我也不走。”
趙以瀾麵露難色,羅銳忽然道:“趙姑娘,那些武林人的事,與你又何幹?主子的性命,全在你一念之間。”
“羅銳!”魏霖麵帶厲色,他不希望羅銳這樣逼趙以瀾。
事關魏霖的性命,羅銳態度堅決,不肯退後半步:“主子,請您顧全大局!”
魏霖道:“從來沒有什麽大局。”
“主子!”羅銳撲通一聲重重跪了下去,“請主子顧念自己的安危!”
無論羅銳如何懇求,魏霖都早已打定了主意不會改變,因此便輪到趙以瀾騎虎難下了。她知道她必須去看看,必須挫敗商昭的陰謀,否則不知多少她認識的人會死在商昭的手中。商昭銷聲匿跡了四年,這回必定是做好了萬全的準備才會出手。
她看向魏霖,猶豫片刻道:“一起去看看可以……但到時候若出了意外,你記得先走。”
魏霖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趙以瀾默默地歎了口氣,她感覺自己真是比他媽都操心。
在確定要過去探探之後,魏霖安排了四人將還未醒來的陶婧送回許都去,如今剩下的人便都是有武功的人了。至於江景……沒人想著給他收殮。
趙以瀾偷偷跑到羅銳身邊,低聲道:“一會兒若有什麽危險,不用問你家主子的意見,直接將他帶走吧。”
羅銳詫異地看著趙以瀾,隨即應道:“我知道了,趙姑娘。”
一直找不到示好機會的範修立即討好地說:“銳兒,你放心,我幫你一起保護他!”
羅銳看了看他,沒答應什麽,卻也沒拒絕,板著臉走開了。
範修笑嘻嘻地對趙以瀾做口型:“看,我兒子對我態度多好!”
趙以瀾:“……”範前輩如今的要求可真是太低了!
一行人幾乎沒有發出多餘的聲音,悄然向那邊走去。蕭逸鳴小聲對趙以瀾說明,他們崆峒門收到的消息很具體的,說那藏寶之地很可能就在許都城外,如今那邊的動靜,隻怕是他們攔到了舒斷念。
趙以瀾雖嘴上沒說,心裏卻不覺得舒斷念還在許都,他早幾日前就去無量山探情況了,那什麽“原初之地”是不是無量山,還等著他的答案,他此刻說不定還沒到無量山呢。
然而很快趙以瀾就發現她自己被打臉了。
當一行人在一個土坡之後停下,悄然向外看去時,隻見舒斷念傲然立於眾人之間,笑容張狂,而不少武林正派正圍著他,戒備地看著他。
趙以瀾親眼看到舒斷念在此不禁一陣愕然,說好的探無量山呢?不去幹活跑這種地方來浪?!
接下來的事發生得很快。
蕭無雪一看到舒斷念,眼睛都瞪大了,沒給人攔截的機會,便衝了出去。
趙以瀾也隻來得及抓了下蕭無雪的衣角,電光石火間她突然想起,這裏不就是當初蕭逸鳴和舒斷念打架,雙雙被雷劈的地方嗎?
“姑姑!”蕭逸鳴追著他姑姑跑了出去。
趙以瀾咬咬牙,看了眼天色,沒看到雷雨雲,也忙跟了過去。
隨後是魏霖一行人。
而就在魏霖幾人剛從掩體出來的時候,忽然一陣地動山搖,眼前的這塊平地,如同被狂暴的牛暴躁地犁了好幾次,炸起無數泥土,那泥土之中又似乎蘊藏著巨大的能量,所有人都被掀飛。
趙以瀾被炸得腦袋裏嗡嗡作響,趴在地上似乎還覺得暈,一個荒謬又仿佛是唯一答案的想法出現在她如同一團漿糊的腦子裏——她這是踩雷了嗎?!
作者有話要說: 臨到結尾是控製不住的殺人**→ →
說好憋個大的,所以熬夜寫到現在orz有姑娘懷疑我這幾天在寫新文才會斷更,真不是,新文我連大綱都沒一撇呢……就是手感不對,狀態不對。現在找回來一點感覺了,不過我也不保證什麽了,免得又成了flag。大家也別覺得我一到結尾就斷更,我也是有好幾篇文日更到完結的嘛,這個時間段是三次元有事。
想看什麽番外的還能提,反正我都還沒寫……
ps:感謝︶童鞋的兩個地雷,感謝我要吃糖!童鞋的地雷,親親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