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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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牛子這個東道主很會來事。
吃過溫泉火鍋, 眾人也泡的差不多了, 他請來專業師傅按摩,女人帶走兩個孩子一間, 男人們趴在按摩床上說說彼此的近況又跟梁章科普賀鵬軒在校期間的學霸二三事。
眾人感慨他們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一個沒參加高考卻是二十四歲的雙料博士, 另一個是狀元郎,簡直不讓其他人活了。
梁章聽得十分慚愧。
賀鵬軒在家裏也從來沒擺過什麽獎章, 梁章對他的學曆知之甚少——畢竟走到賀鵬軒這個位置,學曆已經不能夠成為衡量標準了。這還是他第一次知道自己身邊躺著一個會喘氣的學霸,瞬間覺得四周的空氣都稀薄了些, 要不是他見過賀鵬軒許多不為人知的完全不具神格的一麵,當場就要獻上自己的膝蓋。
散場的時間已經很晚了, 賀鵬軒見梁章都要被牛子帶壞得收不回來心, 沒理會跟梁老師要留聯係方式的牛子幾個, 趕緊把他領走了。回頭梁章睡不著還想下水浪一會兒,賀鵬軒忙哄他說明晚想泡多久都隨他, 梁章說:“我今年二十八, 不是二點八, 別拿我當小孩子。”
賀鵬軒笑著應他:“我記著呢。”又說:“明天咱們去海邊, 運氣好的話能上漁船吃現成的海鮮。”
梁章的注意力頓時轉開了,跟賀鵬軒細數了一遍這個時令的海鮮和各種吃法,恨不能撥動鍾擺直接快進到明天。
可惜,他擬的菜單到了第二天就沒了用武之地。
早晨刷牙的時候,梁章捅著牙齦, 邊吐含血絲的泡沫邊喊賀鵬軒給他拿手機。賀鵬軒正刮胡子呢,見他流血了急著要看他傷口,被他再三催促隻好先去給他拿了。
梁章一邊撥號,一邊跟他說沒事,賀鵬軒問他什麽事情這麽著急,他也沒答。通了電話梁章就跟他媽媽說自己捅著牙了,梁媽媽笑話了他一番又說家裏一切都好讓他放心。梁章說:“媽,我後天就到家了,到時候見。”
梁媽媽歡歡喜喜地應了一聲。
掛了電話見賀鵬軒疑惑地看著自己,梁章就揚了揚手機笑說:“我姥姥教我媽的。說要是刷牙不小心捅了上牙齦一定要問問你親屬關係最近的人好不好,要是捅了下牙齦就要問你最親密的朋友,不然對方這一天都要倒黴。哈哈,挺有意思的吧?我記得我上小學那會兒,有一次,我爸上早自習,我媽捅著牙就到處找我和我爸。那時候沒有手機,她就打電話到單位裏,把我爸嚇得一路狂奔回家。”
賀鵬軒聽了哭笑不得,看了看他的傷口問山下酒店拿了西瓜霜敷上才罷。
收拾去海邊的時候,梁章忽然想起來,打了個電話給蘇浩。
原本隻是想見見小寶貝,結果被告知鬧鬧昨晚發燒送醫院去了,梁章哪兒還顧得上海鮮,趕緊招呼賀鵬軒往醫院趕。
小兒發熱是常見症,但換在自家孩子身上無小事。
梁章趕到的時候鬧鬧已經退燒還是那個愛笑的小萌娃,蘇浩說他昨天哭得特別可憐,把苗淼蘇媽媽和他姥姥都惹哭了,要不是蘇浩的車裝不下,一家七口人昨天都得在醫院過了。
“啊啊。”
鬧鬧被他抱懷裏了,還舉著小拳頭給他看自己手背上的針眼,梁章知道他是覺著疼,才委屈地皺著小臉,小心握著他的手親了親,說:“鬧鬧真勇敢,是最乖的小寶貝。”
小娃娃聽著他聲音就笑眯眯的,被他放下了又把手舉起來送他嘴邊,連親了好幾回,梁章抱著他來回走動輕聲跟他說話才算轉移了他對新遊戲的熱忱。
蘇浩看得眼熱,同他爸抱怨說“這小祖宗”。
賀鵬軒和這家醫院的院長有過一麵之緣,和對方打了招呼。這會兒,兒科主任親自過來看過病例和用藥,重新測量體溫,查看孩子的扁桃體,做完例行檢查,確定隻是普通發燒並沒有感染什麽,小心起見,觀察一晚上沒有反複就可以出院了。
權威自然有權威的好處,梁章和蘇浩聽了這話比護士和經驗之談的父母的安撫管用多了,才算真正放下心來。
一晚上蘇浩都沒敢合眼,現在眼睛裏全是血絲。見梁章來了這小鬼也沒像剛醒來時哭唧唧的惹人心疼,就打算讓他爸先回去休息,自己也打算就地眯一會兒。蘇爸爸看了看梁章和賀鵬軒,自己兒子就是個育兒經驗不足的,剩下這兩個更別提了,私心裏覺得不靠譜,隻說等鬧鬧奶奶她們來了他再回去。
昨晚沒讓蘇媽媽和鬧鬧姥姥老爺跟過來,早上先讓苗淼回去了,蘇媽媽和鬧鬧姥姥帶些鬧鬧尋常用的奶粉和紙尿褲衣服之類的就過來,昨晚太匆忙,住院準備不夠充分。
等了好一會兒也沒見人來,蘇浩打電話過去,這才知道苗淼才到家就讓他丈母娘拐一處香火特別旺但距特別遠的寺廟裏去了,連蘇媽媽鬧鬧姥爺都被拽去。他姥姥說是昨天鬧鬧破戒住在了醫院,得去廟裏和菩薩說道清楚,別怪罪孩子,人去的越多越心誠,順便再給小娃娃求一個平安符。
蘇浩掛了電話臉都是青的。
這老太太魔怔了吧,還分不分得清主次?鬧鬧正病著呢,指望他們大老爺們來照顧嗎?又暗自數落他媽媽和媳婦兒,怎麽也由著老太太胡來?
蘇爸爸寬解他說:“他姥姥也是好心,昨晚都嚇壞了,求個安心也好。”
蘇浩張嘴想說什麽時候去不是一樣,偏偏要趕在這時候去?還心誠,特麽的換做他是菩薩,都被這些人蠢死了好嗎!
梁章擋了他一下,問護士拿躺椅給蘇浩和蘇爸爸睡一會兒,又聯係蘇媽媽讓她們路上別著急他和賀鵬軒在這兒有照應,午飯也能自己解決。蘇浩氣個半死,苗淼打電話來也賭氣沒接,到底是累壞了,在躺椅上沒抱怨幾句就睡著了。
梁章吐出一口氣,跟抓著自己的耳朵已經睡得無憂無慮的小鬼說:“回頭給你爸多拍幾張照片,等你會記事了,說不定你爸的頭發都禿了。”
賀鵬軒失笑,揉揉他的腦袋,低聲說:“我來抱吧。”
生病的鬧鬧比平時要粘人得多,這會兒睡著了放回床上就要醒來,因此梁章一直抱在懷裏。
聞言,梁章懷疑地看了眼賀鵬軒,連聲囑咐他小心點。賀鵬軒也抱過幾回這小鬼,姿勢還算及格,交接的過程中,鬧鬧的小爪子從梁章耳朵上被拿下來不安地哼唧幾聲,梁章的手指把手指塞他手裏抓的緊緊的,小奶娃又動了動鼻子像是在賀鵬軒身上聞了聞,這才重新安靜下來。
賀鵬軒看著他和梁章幼年時期相似的臉蛋,笑了:“像小狗一樣。”
梁章沒好氣地拍他的頭,“亂說什麽呢。”
中午張叔過來送飯,他前腳剛走,苗淼他們就趕回來了。蘇浩過了那陣氣性,這會兒看她眼睛紅紅的,忙上前跟她說:“鬧鬧都好了,不是讓你回去休息的嗎?”
“你看我能睡得著嗎?”
她比蘇浩還委屈呢。聽聽她媽舉的例子,什麽老姐妹家的孫孫沒聽信卦言一場小感冒就病死了。這是當人姥姥說的話嗎?!苗淼早前也聽說過那家的事,那人的孩子之所以高燒病死了,那是因為長輩照顧不用心,夜裏沒能起得來看孩子,送進醫院已經高燒四十度眼神都呆滯了,之後又連著拉了幾天肚子才撐不住過世的,跟卦不卦的壓根沒關係!
可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她能不去嗎?沒見連一貫堅持己見的蘇媽媽聽了都怕,再跟親家母生氣也抱著一萬分誠心去上香了。
蘇浩安慰地抱了抱她的肩膀,單人病房一下子擠進這麽多人就變得擁擠起來,吃過午飯,蘇浩就打發他們先回去了,尤其是圍著外孫轉念叨聽不懂的佛語沒停過嘴的老太太。
梁章讓賀鵬軒幫忙送一趟,蘇浩也沒跟他客氣。
人一走,留下來的人反而鬆了一口氣。
除了堅持不肯回家的苗淼,蘇媽媽、蘇浩、梁章留著照顧孩子,蘇浩洗了水果,讓媳婦兒再吃點,剛才她賭氣都沒吃幾口飯。
苗淼看著抱著奶瓶和梁章玩得開心的兒子,邊吃邊壓低聲音把早上的事同蘇浩說了一遍,既氣憤又疲憊。
蘇浩反過來安慰她:“別生氣了,媽也是擔心,沒惡意。”
苗淼說:“年紀越大越迷信了,我小時候她就不是這樣!”
蘇浩噗地一笑,“你怎麽知道,你穿開襠褲時的事情還能說得準?”
苗淼沒好氣地瞪他,梁章和蘇媽媽看過來,後者說:“也別怪她,咱們要是不怕做什麽跟著她去?這種事知道了不能當做不知道,不過……苗苗你也看到了,我和親家母的理念不一樣,我實在不放心將鬧鬧交到她手上,這以後——”
“媽,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吧。”
這不是家裏第一次提起鬧鬧的養育問題了。蘇媽媽不可能長住首都,交給孩子姥姥更沒一個人敢放心,蘇媽媽便想說服苗淼在家當全職太太。可對於苗淼這個年紀的姑娘正好拚搏事業最好的年華,也很難割舍自己的事業,之前就沒談攏過。眼下不是提起這件事的契機,蘇浩知道他媽媽此時說起,是因為心中對丈母娘有氣一時沒管住嘴,忙跟她使了使眼色,這話得以後再說。
梁章看到了他們母子倆打的眼神官司,見苗淼跟著婆婆數落自己媽媽,心裏歎了一聲:苗苗雖然有主見,但畢竟還是年輕了些。
蘇浩這態度,也明顯是想做媳婦兒的工作勸服她接受全職太太的建議了。
鬧鬧姥姥的種種行為確實鬧心,可梁章打心眼裏說句實話,今天換做他在蘇浩家,他肯定二話不說也跟著蘇浩丈母娘去廟裏了。他本身就經曆過自然科學解釋不了的事情,雖然嘴上常常吐槽苗淼媽,可要是哪天蘇浩真跟對方幹上再不做什麽“虔誠”的事,他肯定第一個反對。
心裏想得通透,不過梁章沒打算插手這件事,一來他畢竟是外人,二來,如果蘇浩和蘇媽媽說服成功,對鬧鬧而言是最好的選擇。
梁章逗了逗玩吸奶嘴遊戲的幹兒子,引著他的小拳頭碰蘇媽媽,轉移了她的關注點,算是揭過了這個話題。
晚上鬧鬧姥爺過來守夜,蘇媽媽勸梁章回去,賀鵬軒也開車來接他,梁章隻好先回家。萬幸的是鬧鬧的高熱沒有反複,第二天小奶娃出院,梁章出發的時候正巧賀鵬軒助理聯係他有事,梁章就讓他忙自個兒的,讓老張送自己過來了一趟。
他和蘇媽媽去藥房取了藥,辦了出院手續,一出電梯就被就被一個穿著病號服的孩子撞到。
那小病人一屁股坐在地上發出不小的聲響,把梁章和蘇媽媽嚇了一跳,忙把他扶起來,問他摔到沒有,那孩子愣了一下接著哇哇大哭起來。
梁章一驚:“摔到哪裏了?是哪裏疼?你先別哭,我馬上帶你去找醫生叔叔……”
好在那孩子的爸媽一路追著孩子過來,聽到哭聲,孩子媽媽著急地踩著高跟鞋衝過來從梁章手裏把孩子接過來,哄他別哭,看了眼滿臉歉意的梁章,她想罵也沒話說,隻轉頭罵自己的丈夫:“忻輝你到底什麽意思!”
作者有話要說: 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