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胖喜婆張了張嘴，還想要再說些什麽，但看到皇子鐵青著一張臉，到底沒有再說。

    百姓們不明白怎麽回事，還在交口稱讚皇子仁義。

    念安街在這種時候顯得尤為的窄，迎親送嫁的隊伍想要挑過頭去都是不可能的。

    最後，皇子無法，隻得命令隊伍原地掉頭，頭變成了尾，尾變成了頭。

    而沈畢之，就帶著一大群人，跟在後麵。

    長街之上，頓時出現了這樣的一道盛景：前麵是迎親送嫁的隊伍，紅紅火火，熱鬧非凡；後麵是奔喪的人群，哀樂淒楚，紙錢亂飛。看上去，竟然像是變成了一支隊伍。

    隻是，哪有這樣的隊伍？喪事追著喜事跑，不吉利到了極點！

    皇子已經不在乎了，反正木已成舟，再去計較，實在是有失風度。

    冷靜下來，皇子也想明白過來了。沈畢之哪裏是著急去陸府上香，分明知道自己、顏如玉和陸邦彥之間的事情，跑到這裏來給自己找不自在來了！

    可是，看看那些跟在沈畢之身後的百姓，皇子心如明鏡，這個啞巴虧自己隻能吃下去了。

    沈畢之到一品軍侯府的時候，門大開，府已經布了靈堂，有哀樂從府裏斷斷續續地傳出來。

    而等在門以外的，依舊是陸伯這個老管家。

    那個素來不服老的老人，這次是真的老了，若不是有陸久扶著，怕是都要站立不住了。

    沈畢之迎上去，“陸伯，我回來了！”

    見她一副敘舊的樣子，站在一旁的薑斯悄無聲息地迎上前來吊唁的人，將這些人都帶進了府，帶去了靈堂。

    陸伯的搭在沈畢之的上，輕輕地拍了拍，一雙渾濁的眼睛緊緊地盯著她，好像她隨時都會消失不見一樣，“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外麵到處都是危險，你能全須全尾兒地回來，我也就放心了！小沈啊，既然回來了，就別到外麵去了，京都其實也挺好的……”

    沈畢之一愣，突然就反應過來，他定然是想到了陸翊客死他鄉的事實，這番話也不是在對自己說，他真正想說的人其實已經不在了！

    陸伯又說，“我好像是真的老了……我看著斯年長大，如今連他也不在了……”他歎了一口氣，離開沈畢之的，對著陸久說道，“走吧……我也該走了……家裏的事交給小沈，我也就放心了……”

    沈畢之心頭一跳，有些不舒服，直覺有什麽地方不對，而自己忽略了一些重要的線索。但是，連他自己也說不上來是怎麽回事，隻好作罷。

    陸久紅了眼眶，對著沈畢之點了點頭，“那沈哥你先照應著，我送完爺爺就回來幫你！”

    “嗯。”沈畢之揮了揮，“快去吧！走路的時候慢一些，陸伯腿腳不好，走不那麽快。”

    “我知道。”聽著沈畢之的話，陸久的眼眶又紅了幾分。

    自打陸侯爺出事的消息傳進京都，這侯府往日裏來的那些個客人們一個也不肯再上門，陸邦彥整日茶飯不思的，陸邦媛又在宮裏出不來，他們這些做下人的，心裏頭都慌著呢！今天突然聽到了這麽一句關心的話，就像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心思平靜了不少，卻也想把所有的委屈都說給這個人聽！

    陸久離開後，沈畢之看著侯府依舊大氣的門臉，看著石獅子身上的白綢子，突然就覺得蕭條了。

    明明，之前的一品軍侯府還不如今日熱鬧，但她就是覺得眼前仿佛出現了小葉山深秋滿地枯枝落葉的景象。

    搖了搖頭，將所有的落寞搖出腦海，沈畢之邁進侯府時臉上已經帶上了足以安撫人心的笑容。

    鬆柏樹牆被人修剪的很好，在陽光下欣欣向榮，洗硯池被微風吹皺，蕩起層層漣漪，活著的那一半槐樹也開了花，黃白色，花香很醉人，梅花樁還在，落兵台和台上那些武器還在，那兩把藤椅和間那張小桌也還在。陸邦彥的住處並不像他本人，依舊在融融日光下展露著最動人的模樣。

    再往裏麵，陸邦媛正趴在窗戶上，在向裏麵張望，隻留下葉紅妝和采薇在旁邊小心謹慎著，生怕她磕了碰了。

    窗下原本已經枯萎了的迎春花，這下更是被他們個踩的不成樣子。

    “媛妹這是在做什麽？”沈畢之覺得陸邦媛趴窗戶的動作實在好笑，忍不住問道。

    “看哥哥，我擔心……”陸邦媛下意識地回答，卻突然發現了不對，驚喜地扭過頭來，“畢之哥哥，你終於回來了！”

    “嗯，我回來了。”沈畢之上前幾步，將她從窗邊拉下來。

    陸邦媛順勢撲到她懷，哭訴道，“畢之哥哥，我終於等到你了！我好害怕……父親死了，我再也見不到他了……他們還說母親擅離職守，心沒有皇上，皇上早晚會殺了我……我回來找哥哥，可是他每天都在喝酒，根本就不理我……你再不回來，真的就要為我收屍了！”

    “他們是誰？”沈畢之微微眯了眼，伸輕輕拍著她的後背。

    陸邦媛不說話，隻是哭，一抽一抽的，讓人心疼。

    “好了，一切都過去了。”沈畢之柔聲安慰著她，“我既然回來了，便再也沒有人可以欺負你！”

    站在對麵的葉紅妝一驚，幾乎是下意識地低下了頭。就在剛才那一刻，沈畢之嘴上說著溫柔體貼的話，眼神卻凶悍的如同擇人而嗜的猛獸。

    既然為人兄長，連自己的妹妹都保護不了，讓她被人嚇成這個樣子！

    “把門打開！”看了看門，又看了看葉紅妝，沈畢之說道。

    低著頭努力降低存在感的葉紅妝根本不知道沈畢之在同自己說話，還在想著怎麽巧妙地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沈畢之皺了皺眉，加大了音量，“紅妝，把門給我踹開！”

    “啊？”突然聽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葉紅妝條件反射地抬起頭來，然後呆呆地說道，“把門踹開？哦，好！”然後就真的走過去，一腳踹開了陸邦彥的房門。反應過來時，整個人都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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