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路遇劫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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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馬車動了起來,因為走的是大道,故而並不顛簸。

    沈畢之靠著馬車閉目養神,侍劍坐在另外一頭。

    一時無話。

    “嘎吱嘎吱”,車輪碾過地麵,馬車輕微地搖晃著。

    四周很安靜,隻有馬夫趕車的吆喝聲和馬兒的嘶鳴聲。

    月光、星光、馬車上燈籠的微光、還有萬家的燈火,所有的光亮交織在一起,然後從車簾的縫隙傾泄而入。

    侍劍似乎是在馬車的角落裏點了炭盆,整個馬車裏暖烘烘的,讓人直想睡覺。

    沈畢之昏昏欲睡,思緒已經不大清楚,卻還在想著案情,不一會便有些神遊天外。

    就在沈畢之半夢半醒之間,一雙肉嘟嘟的小輕輕地牽過了她的左,的主人小心地解開她隨意包紮的傷口,然後倒了些粉末在上麵。

    好像有涼風灌進了傷口,從掌流經四肢百骸,直衝頭蓋骨,連頭皮都麻了一瞬。

    緊接著,便是火辣辣的疼,刑部大牢裏給案犯傷口上淋辣椒水的酷刑也不過如此。

    這……似乎是沈畢之上次從醫不了那裏順來的傷藥。據說是療傷聖藥,秉持著醫不了一貫簡單粗暴的風格,疼不死,你就活了!

    若不是上次已經親自試過這個傷藥,且也知道侍劍現在要害自己絕對不是明智之舉,沈畢之另一隻掌都要拍出去了。

    侍劍可不知道眼下的這傷藥會恐怖如斯,看見沈畢之皺眉,也隻以為是自己的動作粗心大意碰到了傷口,還低下頭吹了兩口氣。

    一條絲帕纏到了上,轉了兩圈,小心地打了一個蝴蝶結。

    隻聽見侍劍自言自語道,“也不知道我家大人這是倒了什麽黴!從二月到現在,大半年的時間,這都傷了幾次了?好端端的出府看個熱鬧,地方還沒坐熱呢,直接就被招到宮裏去了!進宮也就罷了,好家夥,大半天的時間才出來,出來就是一身的傷!人家都說當官是潑天的富貴,怎麽到了我家大人這裏就變成了沒完沒了的重傷了?”

    “撲哧”,沈畢之實在沒忍住,笑出了聲。

    侍劍的這一係列舉動,實在是太可愛了!

    侍劍雖然行為舉止比較毛燥跳脫,但她畢竟是宮裏出來的人,雖然話也很多,但她從來不會這樣不停地抱怨什麽,一副市井之態。

    而目前為止,沈畢之唯一在沈府見過的一個這樣的人,是前段時間新招的大廚薑嬸子。

    薑嬸子四十出頭,年紀輕輕就守了寡,在酒樓裏從洗菜燒水的仆婦一直熬到富貴人家的大廚,一個人拉扯大了一雙兒女。

    現如今,孩子們一個個的都已經長大了,她也老了。所幸,兒子孝順,媳婦識禮,小孫子生的玉雪可愛,就連嫁出去的女兒也是家庭幸福美滿。

    按理說,她也該歇一歇了,可她是做慣工的人,閑不住,就又到沈府做了掌勺的大廚。

    對於薑嬸子這個人,沈畢之是一萬個滿意――貌似,她是對吃的都很滿意!

    不得不說,薑嬸子的藝,便是連一品閣的大廚也是比不上的。

    不過,凡事總有例外。

    若說沈畢之對薑嬸子有一萬個滿意,那麽薑嬸子的嘴便是沈畢之唯一不滿意的地方,因為她的嘴實在是太碎了!

    或許是因為在市井裏摸爬滾打了太多年的緣故,薑嬸子自己都管不住自己的嘴,整日裏幾乎就沒有不說話停下來的時候。

    至於侍劍,想來是因為貪吃總跑廚房,竟然也沾上了她的這麽個習慣。

    沈畢之笑,侍劍卻是丈二和尚摸不到頭腦。

    但是,侍劍這個丫頭天生就沒心沒肺的,生性樂觀開朗,雖然不知道沈畢之在笑什麽,卻還能跟著一起笑。

    於是,沈畢之從隱忍的笑變成了開懷大笑。

    突然,一個急刹車。

    馬兒嘶鳴了一聲,馬車跟著東倒西歪了一下。

    侍劍一個不穩,一頭栽進了沈畢之的懷裏。好死不死的,這一下子,她的頭直接就磕到了沈畢之的下巴。

    “嘶……”沈畢之倒吸了一口氣,從來不知道侍劍這小丫頭的頭會有這麽硬。

    將侍劍扶好,小心地往身側推了一推,沈畢之這才揚聲問道,“馬夫,何事?”

    “大人,有埋伏!”馬夫應了一聲。

    緊接著,車身一輕,明顯少了一個人的重量。

    侍劍明顯抖了一下,然後在馬車上瞅了半天,拿起了夾炭的鐵夾子。她一個健步衝了出去,擋在了沈畢之的麵前。

    明明還在發抖,卻拚命想要保護別人。

    這樣的姿態,讓沈畢之想到了很多年前在小葉山的那個晚上,那個男孩也是這樣擋在自己麵前,被黑熊抓傷了臂。

    不由得,心一暖。

    人生很長很長,你永遠不知道會在哪個地方遇到什麽人。但是所幸,你遇到的人總會有那麽一絲熟悉,像你曾經見過的某一個人,可能是長相,可能是談吐,可能是神情,也可能隻是似曾相識的一個暖心的舉動。

    沈畢之也不知道這樣做到底對不對,但是起碼在這一刻,她願意對侍劍放下心防,相信侍劍來到沈府並無其他目的,相信侍劍是真的想要保護自己。

    “什麽人?膽敢lán jié沈府的馬車!”馬夫一聲嗬斥,聲音有些遠又有些近,但絕對比方才遠了一些。

    來人沒有回話,故而也不知道到底有幾個人。

    “唰唰唰”,不斷有箭矢飛過來,紮在馬車上,發出“嘭嘭嘭”的聲響。

    沈府的這輛馬車非常結實,兩層木板之間夾了厚厚的水牛皮和鐵板,裏側還刷上了一層鐵漆,若非臂力驚人,箭矢輕易無法穿透。

    這聲音每響一下,侍劍都要抖上一下。

    久居深宮裏的人,就算會些拳腳功夫,就算見慣了陰謀和罪惡下犧牲的人命,但真正遇到了這種需要以命相搏的場麵時,依舊還是表現出了一個女孩子該有的怯懦和恐懼。

    馬夫似乎是已經和對方交上了,金鐵交接之聲不絕於耳。

    沈畢之把侍劍推到自己身後的角落裏,湊到了車門處,伸挑起了布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