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

    臨睡前的話，果然還是需要洗澡才行。

    衝洗過身體後，慕玥躺在了裝滿熱水的浴缸中。

    “呼……”

    將腦袋靠在浴缸台上，慕玥眯著眼睛看著浴室的天花板。

    橘黃色的燈光散發著柔和的光暈，在浴室氤氳的水蒸氣中變得越發模糊。

    換氣扇呼呼地轉動著，慕玥有些發愣。

    抬起手放在額頭上，身體逐漸放鬆下來，慕玥將身體往下麵沉了沉。

    “活不過……二十五歲嗎？”

    自己活不過二十五歲呢。

    不隻是自己，過世的父親大人，祖父，還有祖父的父親……一代代慕家人沒有一個能夠活過二十五歲。

    難怪自己從來沒有見過爺爺是什麽樣子。

    悲傷嗎？絕望嗎？

    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慕玥發現自己居然保持著令他自己都感到驚訝的鎮靜。

    【阿玥放心，媽媽繼承了爸爸的遺誌，一定會找到讓阿玥平平安安活一生的辦法的喲！而且已經有眉目了呢！】

    那個時候，母親大人帶著笑容這樣說。

    不知道母親大人到底查出了一些什麽，看著總覺得好像自信滿滿的樣子。

    隻是，不同於母親大人，夢竹從始至終都保持著沉默，不複以往充滿活力的狀態。

    【傻丫頭……我自己都沒有著急，她卻——】

    狠狠搖搖頭，感覺泡的差不多了，慕玥從浴缸中站起身走出來。

    擦幹了身上的水，拿著浴巾圍在腰上走出了浴室，在外麵的隔間內換上睡衣。

    回到起居室的時候，屋子裏已經暗了下來。

    起居室中沒有人，大家都已經睡了吧？夢竹的話，也應該回到自己家中了。

    放輕腳步，沿著樓梯踏上二樓。來到自己的臥室門前，推門進入。

    因為月光很明亮的緣故，屋子裏勉強看得清，所以便沒有開燈的打算。

    借著月光。慕玥躺在了床上。

    “……”

    “……”

    側過身，嘴角抽搐著，慕玥看著躺在自己身邊，那占滿了自己整個視線的夢竹的臉龐。

    月光下，夢竹睜著栗子一般圓圓的眼睛。

    “喲！月醬！”

    “喲~~~個鬼啊！”

    猛地從床上坐起來。慕玥側過臉看著帶著向陽花一般的笑臉的夢竹。

    “你不是回去了嗎？”

    “我可沒有這麽說喔！”

    “那不是慣例嗎？”

    “偶爾也想在月醬家裏過夜的嘛！”

    “不是有為你準備客房的嗎？”

    “月醬的房間才是我的歸宿！”

    夢竹從被單下伸出雙臂纏住了慕玥的腰，扭著身體將自己的腦袋枕在了慕玥大腿上。

    仰麵朝上的少女盯著慕玥，嘟起的小嘴散發著誘人的氣息。

    “真過分，明明修學旅行的時候一直睡在一張床上的說。”

    慕玥低頭看著夢竹。

    月光透過窗戶灑在了少女臉上，少女美麗的黑色雙眼中倒映出了慕玥的身影。

    “怎麽了？”

    “嗯？”

    夢竹疑惑地看著慕玥。

    伸出手，慕玥輕輕捧住夢竹的雙臉。

    “是在擔心媽媽說的那件事嗎？”

    夢竹呼吸忽然亂起來。

    躺在慕玥雙腿上的少女爬起身坐在床上，死死抱住慕玥。

    小腦袋在慕玥的胸膛上努力蹭著，似乎要將自己揉進慕玥的身體內才甘心。

    “月醬……”

    “嗯？”

    “不會離開我的對不對？”

    “……”

    慕玥忽然發現，自己做不出承諾。

    “月醬，不會離開我的對不對？”

    咬著嘴唇。慕玥抱住了夢竹。

    【居然會覺得無所謂什麽的……我果然還是太自私了……】

    【明明夢竹是這樣……媽媽也是這樣……】

    【我居然還……居然還……】

    眼中，漸漸顯露出堅定的神色。

    “夢竹。”

    少女的身體忽然顫抖起來。

    抱著慕玥的雙臂也越發用力，似乎害怕他消失一般。

    “……我不會離開的喔。”

    “砰！！”

    “啊！！”

    “嘶——！！”

    夢竹猛地抬起頭來，結果額頭撞在了慕玥的下巴上。

    兩個人，一個捂著下巴，一個捂著額頭，不斷抽氣的同時哭笑不得地看著對方。

    “噗哈哈……”

    “哈哈……哈……”

    笑聲在臥室中響起。

    “感覺……我們就好像笨蛋一樣呢。”

    “月醬~~”

    夢竹眉眼彎彎，再次撲進了慕玥懷中。

    “今晚，我要留下來喔！”

    噗通！

    慕玥的心狠狠跳起來。

    並不是沒有和夢竹一起睡在一張床上的經驗。

    但是——

    為什麽呢？明明是聽過的話，慕玥卻沒來由感到一陣心慌。

    “那、那個……”

    “留下來喔！”

    “……”

    “不會走喔！”

    看著呆呆地慕玥。夢竹翻了翻白眼。

    “呆子呢！”

    然後，少女猛地抬起身。

    瞪大了眼睛，慕玥看著親上來的夢竹。

    柔軟，香甜。

    “咕呲……咕……咕……咕呲……”

    令人耳朵發燙的聲音。

    “唔唔唔……”

    雖然感覺呼吸有些困難。但是害怕弄傷了少女，慕玥隻能輕輕將雙手放在夢竹的肩上。

    穿著吊帶睡衣的少女，光潔的香肩暴露在空氣中。

    “呼……呼……呼……”

    等到夢竹有些意猶未盡地稍稍退開後，慕玥看著少女那漲紅的臉，忍不住笑起來。

    “……嗯，看來你也害羞了？明明這麽大膽的。”

    “胡、胡說……隻是有些喘不過氣而已……”

    剛說完。少女的臉頰又變得更紅了。

    “真的？”

    “囉嗦！囉嗦囉嗦囉嗦！”

    夢竹哼了一聲，再一次撲上來。

    ……

    ……

    兩顆跳動的心髒逐漸融為一體。

    既熟悉又有些許陌生的觸感，讓慕玥和夢竹逐漸迷失。

    第一次品嚐這種果實的兩個人沒有注意到，慕玥的眼底金色的符文一閃而逝。

    夢竹光滑的後背上，一個形似鳥蟲的文字伴隨著灼熱浮現。

    如果夢軒和帝啟看到這個鳥蟲篆的話，一定會認出來，這赫然是一個【薑】字。

    ◇

    陝西，眉縣，邰亭。

    舊魯國所在地。

    一處無名山丘上，一隻趴在山石上的白狐忽然耳朵動了動，抬起頭，看著夜空中的明月。

    恍惚間，山丘上響起了隱晦的上古歌謠。

    赫赫薑嫄，其德不回。

    上帝是依，思文後稷。（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