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霸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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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深下來,飛蛾圍繞洞壁上的火把飛撲,洞穴大廳內,嘈雜熱鬧一片,人的影子在晃,喧鬧之中,有人暗示眼色,有人會意。

    會意的身影隨手將陶碗往石桌上一丟,酒水灑出來,小聲對周圍馬賊開口:“……咱們這個新首領,你們覺得怎麽樣?”

    勸酒笑罵的幾名馬賊愣了愣,有人吱唔:“慷慨……有膽色。”

    “怕不盡然。”夾在其中的王奎嗤笑了一聲,三角眼滴溜溜轉了轉,沉下聲音:“……上次那個匈奴人是那高升殺的,跟公孫止沒有一點關係,他昨晚殺一個女人無非心做給我們看的,所以別看他這副模樣,說定心裏害怕著呢。”

    “唉,老首領死的冤啊,要是堂堂正正,說不準鹿死誰手呢,你們說對吧?”王奎兜著手歎口氣,“咱們都是一刀一馬搶出來的,結果被人撿了現成,眾位心裏就沒有念想?那公孫止也就一個酸儒,一個高升是心腹,咱們不過替別人掙命而已。”

    窸窸窣窣的說話聲中,原本熱鬧的大廳,漸漸靜了下來,氣氛變得古怪壓抑。

    嘭——

    一張大手拍在木桌上,震酒碗抖了一下,那邊光頭大漢站起身,目光瞪著那張刀疤三角眼的身影,魁梧的身形擠過幾人,歪口裂開,暴喝:“王奎!!你剛才說的什麽胡話,信不信老子把你舌頭割下來,拌酒吃了。”

    身後數名馬賊也圍上來,手按上了刀柄。

    “你……你……吼什麽!”人群中,王奎伸長了脖子,指了過去,“難道剛才我說的不對?眾兄弟你們自己也清楚老首領怎麽死的,這公孫止當首領,一句話也不說,自己帶著那酸儒跑的人影都不見,把我們一群兄弟放這裏,是何意?”

    “首領自然有他的事,豈容你亂猜!”高升取過刀刃呯的看在一張石桌上,石屑濺起時,刀尖掃過前方:“誰要真有膽就來試試,老子的刀鋒利不鋒利。”

    此時,百十名馬賊分成了兩撥,掀翻了木桌、石桌,空出場地來,瞬間變得劍拔弩張起來,當中的女眷尖叫著慌忙跑到了旁邊躲起來,大廳裏兵器碰撞著不少人搖搖欲試,眾人當中,便有人大喊起來,接著有人罵回去。

    “宰了公孫止的人!”

    “......說話的那條狗,別躲在人後麵,有種出來,老子撕了你的嘴!”

    “有本事你們讓公孫止出來說話!!”

    互相叫嚷,火光呼呼的搖曳,洞口的風吹進來,大氅隨著高大的身形在抖動,狼毛輕輕撫著,刀鋒經過刀鞘的聲音,叫嚷最凶的那人下意識的回頭,鋒利的刀尖滲過血肉噗的從他胸膛冒了出來。

    “什麽人!”

    屍體倒下,有人大喊的轉身,披散的發髻下,公孫止的臉孔走進火把的範圍,大氅揚起,反手就是一刀,驚人的鮮血濺在了洞壁上,屍身斷成兩半滾在了地上。

    “是公孫止!”

    “首領......”

    人群騷亂起來,王奎等一眾馬賊有些心懼,匆匆向後收攏。另一邊,高升鬆了一口氣,粗壯的手臂一揮,“公孫首領回來了,把他們圍上!”

    公孫止目光凶戾,提著還滴血的刀徑直從那群心懷不軌的馬賊當中走過去,一道道目光望著凶悍的身形走過去,交頭接耳,竊竊私語起來,不少人心裏有了搖擺的心思。

    “他就一個人,能有多厲害!難道放下兵器他今天就放過我等......”王奎有些心慌,不斷在人群鼓動。

    前方,走到石椅的公孫止一掀大氅,大馬金刀的坐下來,刀尖呯的釘在腳邊,一手撐在膝上,一手立著刀柄,微微張開嘴,低沉發出長音的嘶吼,眾人怔了一下,洞口處響起雜亂的響動,像是有很多什麽東西在地上奔跑進來。

    一聲聲低沉的嘶吼,隨著幾十青灰色的身影洶湧的衝進來,貼著洞壁圍繞起來隱隱有種占據地利的錯覺,隨後形成了包圍。片刻間,一頭白色的巨狼漫步走出洞道,高昂的狼頭,目光閃爍凶光,狼吻下的白毛還沾著斑斑血跡,威猛猙獰。一時間,不管是高升這邊還是王奎那邊的馬賊徹底驚恐起來,因為之前他們的首領口中發出了狼的嘶吼,把外麵的狼群招了進來。

    在這樣的時代背景下,公孫止的這招,讓不少人對石椅上坐著的身影產生一種複雜的心思,到底是怎樣的心思,連他們自己也說不上來。

    “狼...”

    “怎麽辦?要不放下兵器吧.....”

    “這些畜生敢上來,大不了拚了!”

    王奎徹底驚慌起來,色厲內荏大吼“不要害怕!”,上方的公孫止已經從口中取下狼的喉管,冷淡的掃過眾人,目光最後停留在人群當中驚慌失措的身影上。

    “今天我可以放過其他人,唯獨那個背後離間我們兄弟感情的家夥必死,誰要敢替他出頭,那就一起死。”

    平淡冷漠的聲音落下,高升望向了王奎,東方勝望向了王奎,兩邊的馬賊也一起望向,或轉過頭盯向了王奎,蹲坐在公孫止身邊的那頭白狼王也偏了偏頭,湊了熱鬧,對著那哆哆嗦嗦的身影舔了舔獠牙。

    “你們看著我幹什麽...我隻是...隻是就事論事...而已...”

    王奎結結巴巴的說了一句,陡然將身旁的桌子掀翻,轉身就朝洞外跑,腳步跨上石階,黑影從角落撲出,鋒利的獠牙刺穿了他的脖子,鮮血同時從喉嚨和口中湧出來,身體在狼口下掙紮,不停的翻著血泡,咕嚕嚕.......

    不久便死透了,屍體也被幾頭狼拖了出去。

    公孫止笑了一下,招招手指,又讓人端了一碗酒水過來,卻不敢靠前,隻得他親自將酒碗端著放到白狼麵前,方才看向眾人說起了正事。

    “首惡已除,我知道你們當中有人心裏還是不服,覺得我撿了便宜對吧?”公孫止將刀歸鞘,站起來走到下方:“明日一早,帶你們劫生,我告訴你們,匈奴人、鮮卑人我照樣劫,不光是他們的商隊,那些小部落也一並劫了,既然當馬賊就不要你們前任首領那樣,當的縮頭縮腦,欺軟怕硬。”

    他走到一張桌子旁,將灑了半碗的酒水端起,舉過頭頂,“喝了這碗酒,刀子隻朝外人砍。”仰頭一口飲盡,呯的摔在了地上,碎片滾在地上打旋。

    周圍百名馬賊互相看了看,放下了兵器,將酒碗斟滿一口飲盡後,呯呯呯的摔在了地上,刀刃拍在鞘上,發出吼聲。

    “隨首領劫胡!!”

    “隨首領劫胡!!”

    一陣陣呼喊撕裂洞穴,傳出去響起在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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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空中隱隱有雷鳴自遠方雲層傳來,紅色的火光在天邊燃燒,黑煙飄上了黑色的天空,整個北邊燃起了戰火。

    南匈奴羌渠單於被族人攻殺以後,重新擁立的須卜骨都侯單於在這一年秋天發起攻勢。

    深夜,陰館城。

    太守府,燈火通明,無數奔走的身影進進出出,著甲挎劍的青年與進出的人拱手,隨後,見到了坐在案幾前身影正看著地圖。

    “太守大人,遼請命抗擊匈奴。”

    名為張遼青年上前拱手,說出心中所願。

    “漢家百姓豈能讓胡兒隨意欺淩殺戮……遼願盡綿薄之力。”

    ……語氣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