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郎情妾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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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素波帶著嚴懿坐上了自己的馬車, 薛清陪坐在對麵, 車聲轔轔, 載著她們的歡笑,太子妃與河間王妃等人的表情太好玩了,在長亭時大家還忍著, 現在就根本不必顧及了。

    還是嚴懿第一個收了笑容問:“那麽誰去和親呢?”

    “也許會是酈邑郡主吧, ”薛清猜測,“否則太子妃為什麽拚命阻止你出京?”

    酈邑郡主是個很嬌縱的小姑娘,但若說壞, 倒也沒多壞,大家都與她不熟,包括身為膠東王妃的素波。嚴懿就微微歎了一聲,“總有人要去的。”自己逃出來了, 但對下一個人心裏總會有些歉意。

    “也未必是她,”素波就狠心道:“但不論是誰, 又與我們何關?我隻覺得最不應該去的就是你。”其實她心裏也有一點淡淡的不舒服, 和親,不論是誰去了都是很淒慘的吧。

    薛清畢竟比她們都大,也更冷靜,“既然安享了皇家富貴的, 和親也是理所當然的。若是皇家早將嚴懿記在玉碟之上, 再封以食邑,王妃也不可能將你接出來,就算禦史大夫答應也不能。”看兩人都收了不豫之情, 便笑道:“嚴小姐的親事雖然已經算是禮成,但我想著今晚我們到了驛站還是要為他們布置一間新房方好。”

    原本素波不過權宜之計,想把嚴懿從京城弄出來再說,至於她跟馮律,下一步怎麽辦還是再商量商量的好。可是嚴正已經直接在眾人麵前為他們主了婚,按這裏的習俗便不能再反悔了。素波心裏本有些忐忑,此時見嚴懿羞紅了臉頗有些嬌羞的樣子,太像新娘子有沒有?便知道她是高興的。

    難不成這兩個人早已經有了私情?

    但是自己一點也沒有發現呀!

    素波其實還是覺得他們未免太快了些,因此“嗯”了一聲還想再問問兩個當事人,便從打開簾子的車門看到馮律騎著馬又從車旁走了過去——剛剛就見他走過去了,怎麽竟又回來了?

    然後,馮律再轉過來了!

    素波就一招手,“馮參軍,有什麽事嗎?”

    “沒,沒事兒,”馮律就說,可是他遲疑了一下,還是伏身把藏在身側的一個牛皮水囊遞給嚴懿道:“我剛去買的漉梨漿,你喝點兒吧。”

    漉梨漿是用梨汁加冰水做成的冷飲,正是這個時代最好的降暑飲品,京城裏有許多賣的,長亭旁也有人賣,估計馮律就是剛剛在那裏買了灌在袋子裏的。素波正坐在嚴懿身旁,用手一摸,果然袋子還是涼的,就立即道:“馮參軍,你為什麽隻給嚴小姐一個人買漉梨漿呀?我們也想喝呢。”

    馮參軍的臉比豬肝還要紅,期期艾艾地道:“大,大家一起喝,水囊裏裝得滿滿的呢。”

    素波就此肯定他們早就郎情妾意了,便與薛清笑了起來,“我們不喝,都給嚴小姐一個人喝,她一定會喝得肚子疼的!”

    馮律被王妃笑得著實站不住,隻得打著馬跑了。

    素波便審嚴懿,“你們什麽時候這樣要好了,還不從實招來!”

    嚴懿才不肯承認,“不過到王府來或者跟著王妃出門時見了幾次,誰知他怎麽送了這個來。”說著做勢就要把水囊扔出去,“我才不要呢!”

    薛清就拉住嚴懿道:“你多大了,竟還胡鬧呢!”又向王妃笑道:“他們平日自然沒有來往的,但王妃賜了親事自然又不同,如今王妃再笑懿兒,可是不對了。”

    素波可以肯定即使薛清不拉著,嚴懿也不會把水囊真扔了的,但逗笑之事亦不可過分,便點頭笑道:“是我不對了,我先討杯漉梨漿喝吧。”說著潑了杯子裏的殘茶,接了一杯漉梨漿,十分清涼可口,正與她此時的心情一樣,不管馮律和嚴懿究竟是怎麽回事,但隻要他們彼此都滿意這門親事就好!

    薛清和嚴懿便也喝了漉梨漿,大家就都笑道:“不想我們三個能一起去膠東!”又設想起將來在一處怎麽玩樂。正開心間,嚴懿便突然滴下淚來,“隻剩下父親一人在京城了,他手臂上的傷還沒全好呢。”

    其實哪裏隻她一個有離別之痛,素波與叔父及何老先生何老太太也分開了,而薛清也與祖父從此各自一方——隻是她們早有了準備,而嚴懿卻太突然了,她一時難以接受。

    薛清就道:“我先前也想留在京城,王妃也再三要我陪伴祖父——可是祖父卻道他的責任是留在文瀾閣,而我的責任是在王妃身邊。我們雖然表麵分開了,但其實所思所想,所作所為都是一樣的,所以根本還是在一起。我想著你們父女其實也是一樣的,便是一個在京城一個在膠東又有什麽分別?”

    嚴懿也不過一時傷感,聽了薛清如此高妙的言辭便揉揉眼睛道:“我也沒事的。”

    薛清又勸,“馮參軍是個有情有義的人,明明留在京裏能有更遠大的前程,可卻一定辭了天子親衛跟著王爺到膠東。隻從這一點看,他將來就不會有了新人忘記舊人,王妃這門親賜得好!”說著悄悄給王妃使了個眼色。

    素波收到,便依著她的意思說:“我也是覺得馮律武功好人品好,禦史大夫一定會喜歡這樣的女婿。”所以他才當場就將女兒女婿的親事辦了,再無悔改。

    其實呢,嚴正雖然知道膠東王府的馮參軍,但能下決心將女兒發嫁一則是因為有匈奴和親之事,再則就是相信膠東王妃了,隻是膠東王妃本人還不自知呢。

    三人正彼此開解著,留福笑嘻嘻地過來了,“方才來了一片雲將太陽遮住了,外麵甚是涼爽,王爺請王妃、奉儀和馮夫人到外麵騎馬散心。”

    素波一聽立即拍起手來,“可不是,悶在車子裏有什麽意思,騎一會兒馬心裏的鬱悶立即就都散了!”然後她才想起來,“我不會騎馬唉。”

    留福趕緊陪笑道:“王爺早知道,讓人備了一匹特別溫順的母馬,王妃隻管大膽地騎。”而且還有王爺在一旁呢,要知道王爺現在的騎術好極了,帶著王妃騎馬不算什麽。然後自己也不必再騎馬陪著王爺了,正可以找一輛車歇上一會兒,再喝點涼涼的漉梨漿、楊梅湯。

    “那好,”素波點點頭,“你們呢?”

    嚴懿就說:“我也沒騎過馬,但是我會騎驢,行不行?”

    素波就看馮律又轉到了自己的車架旁,便笑道:“管你騎過驢還是騾子呢,有馮參軍在保證摔不了你。”說著把她推過下去,然後又拉薛清,“我們一起去。”

    薛清擺手道:“我倒是有點累,就不去了,王妃去吧。”又再三道:“你們不必管我,我正好睡一覺。”

    平日薛清便不大喜歡動的,素波隻得也下了車,就見膠東王手裏拉著一匹紅驪馬,知道是給自己備的,便笑著跑過去踩著馬蹬上了馬,她雖然不會騎,但在這裏看得多了,上馬總沒有問題。

    膠東王也重新上了馬,手裏拉著兩個韁繩,帶著素波悠悠蕩蕩地信步而行。正是初秋,京畿之地豐收在望,前些日子還青青的田地已經染了些許黃色,那流水也似乎更加深沉穩重,嘩啦啦的聲音都輕了許多。

    一陣清風吹過,膠東王含笑望著王妃,“方才的漉梨漿,我本也打算給王妃買……”

    素波就也笑了,膠東王縱是有心,可是他總歸是王爺,當時又有太子、河間王、鄧太尉、陸丞相、嚴正等許多官員,哪裏能去親自買漉梨漿呢?再者,“冰飲雖然涼爽,但也不適合多用,我方才已經喝過了。”

    “我也這樣想的,”膠東王眼裏都是笑意,“不過我發現長亭那家鋪子賣的冰飲並非用冰塊做的……”

    “什麽!”素波驚叫了一聲,“你找到硝了?”還是在前世,她曾讀過一本書說古代人不隻會藏冰,還會用硝做冰酪,但她卻一直沒有找到,不想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膠東王的眼睛笑意更濃,“原來王妃竟是知道那東西叫‘硝’。”自己的王妃就是這樣神奇。

    “那是當然!”素波便暢想起來,“那我就可以做冰淇淋了!”

    看得王妃笑得眼睛都彎了,膠東王也開心,聽王妃講了半日冰淇淋之後,他就悄聲道:“聽說你們今晚要為馮參軍和嚴小姐舉辦洞房花燭?”

    “你怎麽知道的?”素波奇怪地問,剛剛隻見馮律在她們的車前轉來轉去的,膠東王正在前麵騎馬帶著大家行路呢。

    這樣的大事我還能不知道?膠東王就更小聲地說:“我們也洞房花燭夜吧。”

    “不行,不行!”素波堅決反對。

    “可是他們才成親呢。”

    “但是他們可比我們年紀大!嚴懿已經十八了,馮律二十歲還多吧?”素波義正辭嚴,“你才多大?我不是說過待你滿了二十歲才可以成親呢。”

    “皇家子弟都十幾歲成親……”

    “那樣對身子不好的,”素波苦口婆心地勸,而且“女子年紀太小有孕容易出事,你看長沙王妃不就小產了嗎?”

    長沙王妃小產另有原因,但是膠東王倒是將這句話聽了進去,先前因為皇後不敢有王妃有孕,但現在為了王妃的身子還是不能,他可不敢想像王妃難產什麽的,隻得鬱悶地應了一聲。

    畢竟兩人已經有別樣的親密,素波倒是知道膠東王的急切,便哄他道:“一會兒我就給你們做冰淇淋,你多吃點兒。”

    到了驛站,素波就將將牛乳和糖在一個銀罐裏攪拌好,然後放到一個盛了水的大盤裏,讓人不斷地往盤中加入硝石,盤裏的水結了冰,看著罐內的乳液也慢慢形成冰粒,她又加了幾樣水果汁,最後做成粉色的桃味、黃色的橙味、白色的荔枝味冰淇淋球,又美麗又好吃。

    素波舀著冰淇淋喂膠東王,“別傷心了,到了十八歲我就嫁給你,現在我們先轟轟烈烈地談一場戀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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