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彼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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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人已經在海上漂流了半個月了。

    蘇懷靜從一開始的,變成了霜打的茄子,老老實實的呆在板上打坐。衝浪固然很有快感,但是隻要是個人,都忍受不了連續超速衝浪半個月這種高強度運動——易擎當然不在此內,他不但不能算是個人,甚至不能算是個正常生物。

    昨天太陽落山的時候,蘇懷靜看到了一隻巨鯨偶然路過,對方看起來不但純真可愛,還很無辜,漂流了好幾日終於看到新麵孔,蘇懷靜正在考慮更換坐騎時,幾隻巨大的腕足忽然衝出水麵,高聳似數根天柱,穿梭入雲。

    又被潑了一臉水的蘇懷靜擰了擰衣服,麵無表情的從袖口擦下一把鹽來。

    咯嘣脆,雞肉味。

    龐大的巨鯨還來不及發出聲音,就被腕足糾纏著拖入海水中,瞬間消失在了海天一線處。

    不多時,水麵上就飄來了淡淡的血腥味。

    這種情況眾人早已習以為常,除了九丹子麵露些許不忍除外,其餘三人都是興致勃勃,對這樣單方麵的虐殺跟進食,抱著並不期待的興趣。倘若現在還在船上,尚能尋些樂子,偏生眾人隔得遠,連話都說不上,更別提遊戲了。

    蘇懷靜很絕望,他曾經對二十四點、鬥地主、打馬吊等娛樂遊戲不屑一顧,如今看異獸進食都看得津津有味時,才知道自己是何其天真。這時候哪怕來跟人跟他下飛行棋,他也能興致勃勃的下一整日,中間都不帶尿遁的。

    係統這還算是第一次看蘇懷靜吃癟,於是很老成的開腔道:【你的心性還需要磨練啊。】

    蘇懷靜閑著無聊,也願意跟它拌嘴,就道:“是啊,不過說起來,我要是心性磨練的平淡無波,變得出塵超凡,那哪還能為錢所惑,沒了錢,你還能拿什麽驅使我?驅使不了我,你打算怎麽幫助小易宣登上人生巔峰啊。”

    係統想了想,覺得很有道理,就讚同道:【你還是繼續如此凡庸下去吧。】

    這個係統,賣萌不會,仇恨倒是拉得不錯,程度隻比太淵差兩個等級。

    蘇懷靜憤憤不平:不就是拌個嘴,一言不合就開嘲諷,凡庸怎麽了,你還不是個人呢,這麽有本事怎麽不上天呢。

    跟係統說話有一點壞處,在無關易宣的所有的話題下,係統回不回複全看心情,感覺就像是發給對方消息,明明信息顯示已讀,但就是毫無回應一樣的討人嫌。

    很快蘇懷靜又陷入了無聊之中,他已經在思考自己要不要再掏本書出來了,之前雖已有過慘遭海水攻擊,紙張融濕化開的前車之鑒,但就這麽幹坐著實在是太折磨人了。

    他凝結金丹不久,不敢妄動修為,尤其是在這片海域裏,倘若修煉時引動天地靈氣,那可真不是開玩笑的。到那時就不是他們悠哉悠哉的看著異獸捕食,而是異獸悠哉悠哉的看著他們被海怪鞭撻了。

    易宣中間有沒有變回來,或者是易擎是否的確存在了半月之久,蘇懷靜沒有一點興趣,也沒有辦法了解,隻是趴在木板上曬太陽,四人隔的越來越遠,加上海浪衝擊,早在五六天之前便看不到彼此的身影了。

    蘇懷靜此刻隻想給所有穿去洪荒跟仙俠的小說主角挨個點讚,枯燥無聊的修行到底是怎麽煎熬下去的,他連個海都快渡不過去了,感覺都快要成為心魔了,想必日後見海就要吐。

    以後買房,房產一定要遠離大海!

    最值得慶幸的是早已辟穀,否則在海上漂流十五天,說不定吃魚都要吃到上黑名單。

    蘇懷靜奄奄一息的用濕透了的布靴踢著水,太陽當空,溫暖的陽光穿透清澈的海水落在他的身上,帶著鹹腥的潮濕跟純粹的暖意,困倦的睡意瞬間襲上了腦海。

    光很刺眼,但也很明朗,落在眼簾裏,交匯成一片雪白。

    係統:【提示:即將抵達極涯彼岸。】

    蘇懷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坐直起了身,他站了起來往遠處眺望,果然看見了平整而空無一人的碼頭,還在遠處的陸地像是一瞬間變得觸手可及了起來,狂喜頓時卷上整個身體,而此時,三人的距離也開始慢慢靠近,於是他硬生生遏製住了幾乎噴薄而出的狂笑。

    落日珠本就是護體的法器,主人加持功德之後,就更令人感到舒適。

    易擎看著手腕上的灼傷因為落日珠而消退,不由得有些奇怪那個代替自己受了少說十來天苦的年輕人是否心懷憤懣。易宣是個很沉默的青年人,年輕、稚氣,幹淨的叫人一眼就能看透,可偏偏這樣的人也最難看透,在易擎遇見過的所有人裏,他的確是個異類。

    易宣本身平平無奇,可與他相近的幾人,卻都有趣極了:對易宣抱有好感,修煉《太丹隱書》的蘇懷靜;神秘而溫柔,無怨無悔為易宣付出著的靜姐……

    與靜姐待在一起的時候,易擎很少會生出欲念,女人縱然神秘美麗,然而她的關愛與溫柔,還有處事不驚的平淡,都實在叫人依賴與眷戀;就好像孩子見到母親,就好像頑童見到師長,心中既敬愛,又信任。

    但這與欲是無關的。

    易擎靠近蘇懷靜的時候,已經快接近碼頭了,他看見燦爛的陽光落下來,照著蘇懷靜□□的肩背,那人的上衣垂掛下去,落在腰間晃蕩。

    蘇懷靜並不是個叫人驚豔的美人,也稱不上多麽討人喜歡的性子。

    他看起來雖然冰冷而蒼白,卻與瘦弱柔軟毫無幹係,霜雪般的肌理分明,肩膀寬闊,腰肢柔韌,黑漆漆的長發挽了一半披在肩頭,霧灰的眸子淡不見色,像是柄隨時都能出鞘的利劍,又仿佛一頭蓄勢待發的花豹,整個人幾乎在陽光下暈成了一尊白玉。

    這樣冷酷克製的男人,在赤身**時卻擁有著最原始的野性。

    世間萬事萬物,似乎總是如此有趣的矛盾。

    這才是欲。

    作者有話要說:  是的,老船夫並不能得到索賠<( ̄v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