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遇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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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雲界要說與中星界有什麽不同,其實倒也沒有太大的不同。
也許是易宣還來不及見過更多的山河,見識更廣闊的天地,因此在他心中還不存在著任何具象化的差異。但對蘇懷靜來講,兩個世界的差異大抵就像洪荒跟仙俠,上雲界給予人的感覺便是肅穆古樸,天地之音,大道之光似乎都顯得明顯許多。
但是空氣之中混沌的血腥氣,也遠比中星界明顯的多。
有趣,中星界更像是凡人所在的地方,遵從禮教,恪守律法,一板一眼的很,無論是何等嚴重的內鬥,都禁止擺在表麵,即便隻是假相,也需做出和善客氣的偽裝。
然而上雲界卻並非如此。
修道人到了一定的程度,多少會對世界有所感知,蘇懷靜的實力雖還沒有那麽高,然而在《太丹隱書》的加持下,多少也能感察些許。
空氣裏彌漫著的,是殺意,而在殺意之中,又隱隱約約傳來極悲苦的簫聲。
“你,做好死的準備了嗎?”
隨腥風疾來的,是悲鳴與自信的宣告,空曠的土地上忽然出現一道人影,來人淒厲喑啞的聲音與愁苦的笑聲同時響起。他蓬頭垢麵,半身皆是白骸,臉被啃去半邊,殘破不堪,倒拖著柄巨大的長戟,俏生生的靈胎坐在他的肩頭正歡暢嬉笑,形成一幅恐怖至極的畫麵。
他很強。
烏鴉懸空盤飛著,黑翅拍打,呀呀尖叫,慢慢落在了來人的另一隻肩頭。
“看來,你們已經準備好了。”
那人自言自語說道,完好的半邊臉龐忽然露出了詭異無比的笑容,長嘯一聲,嘯聲猶如海浪疊升,一重又一重的湧向二人。
好說,這邊剛剛衝浪回來。
蘇懷靜眉頭一皺,知易宣擋不下這招,雙指按住對方脈門,叫他封住七竅,微微啟唇,真元凝於口竅,斥道:“破——!”潮浪般的嘯聲被擊潰在了中途,對麵那人似有些發怔,隨即輕輕搖頭,麵露讚賞。
“實力不錯,那接下來這一招,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
那柄巨大鮮血的長戟被他遊刃有餘耍了個劍花的起招,當他手持長戟時,忽然氣勢大變,好似屹立於天地之間,承天踏地,不可一世!
那張淒慘的麵容,瞬間也煥發出了一種極意氣風發的神采。
長戟壓壓風威,還未揮舞,便已給人以雷霆萬鈞之力鋪頭蓋麵而來的壓迫感,神秘男子肆無忌憚的放出內息,充滿邪念的鬼氣瞬間四溢開來,罡風卷過之處,草木無生,泥石迸濺,一時塵埃彌漫,罡風混雜鬼氣乍起!
“我們二人與閣下往日無怨,近日無仇,不知為何出手?”
易擎邊躲還邊文質彬彬的詢問道,他的性子不溫不火,神情之中略帶關懷與疑惑,隻不過講得雖然很客氣,躲得倒是一點都不含糊。
對方哈哈大笑起來,揮舞起長戟,再不留任何餘地,催動鬼氣,高聲道:“其生也存,其死也亡,我讓你們死,是為了讓你們更好的活著。有什麽問題,不如到地底下去問吧!”
現在當壞人的文學素養也要求這麽高嗎?
蘇懷靜並無武器,更何況情況急迫,雙手一舞,雲波化煙,靈氣凝結於胸,身上便散發出了極明顯的白色靈氣,似有若無的將他的全身包裹了起來。
被長戟打中可不是鬧著玩的,這隻鬼兄怨氣重到這種程度,再看屍體慘狀,用屁股都想得到他生前到底遭了多大罪。
跟精神病講話是沒有道理可言的。
“易宣,過來!”
蘇懷靜話音剛落,長戟的攻勢已直撲麵門而來,飽飲過萬人怨恨的長戟鋒利如昔,好似長了眼睛似得,直直往易宣心口刺去。易宣在三人之中修為最低,聞聲便毫不猶豫的轉頭奔去,還不忘給自己加一層靈氣鎧甲——
“嗤——”
長戟沒入了易宣的胸膛,易宣茫然的被挑起,懸在半空失神的看著眼前不過三步的蘇懷靜,具化的靈力瞬間支離破碎的瓦解了,可他的身體卻沒有流出半滴血。
蘇懷靜初時還沒發現,隨即心裏就開始罵娘,知是這鬼修這一槍多半是傷到了易宣的魂魄。
“動小孩子,是否有些勝之不武。”
蘇懷靜運氣於掌,輕輕烙印在了易宣胸膛,那滋味想必疼得很,畢竟清正的真元與鬼氣衝撞時,身體會接收到非常劇烈的反應。一人一鬼鬥法不過片刻,然而對易宣而言卻好似萬年般久長,直碰靈魂的痛楚根本叫人無法忍受,可他望著蘇懷靜肅穆的神色,硬生生咬住了自己的聲音,不肯發出一絲悶哼來。
長戟終究還是被蘇懷靜猛漲的靈力彈了出去,易宣這時已痛得神誌不清,從高空墜落時,軟軟倒在了蘇懷靜的懷中,眼前發花,已有幾分茫然。
反正打不過,跑吧!
蘇懷靜摟住易宣,趁著霧氣茫茫,鬼氣衝天,問係統調出了離附近最近的城池,瞬間消失在了白霧當中。
魂魄受損可不是玩笑,逃出去足有數百裏後,蘇懷靜方才放下易宣,將其檢查了下,確定那一戟的確傷到了易宣的魂魄,但倒不至於受損那麽嚴重,如果放著不管,倒是真的要出事了。
這時候不適合蘇懷靜照顧他。
思來想去又怕後有追兵,蘇懷靜隻沉思了片刻,就拍板決定讓許久不見的靜姐出來放放風。他隻當易宣已經昏迷過去,然而生怕這荒郊野外會忽然冒出什麽人——畢竟好的不靈壞的靈,多考慮總比少考慮好。
“蘇師兄……”
離開太急等著一鍵換裝來救命的蘇懷靜,自然也沒有聽見易宣幹涸的嘴唇微微闔動著吐露出的話語。
他走了。
易宣本不該失望,二人本就說好在上雲界分離,蘇師兄還特意救了自己一命,於情於理都不該責怪他的離去,可是易宣就是忍不住失望,他微微朦著眼,看著那抹白影消散在視線之中,心也慢慢沉了下去。
遠方不知道是誰在吹短簫,調子悲壯,摻雜著惹人憂愁的傷心,聽著叫人忍不住鼻子一酸。
蘇師兄沒有再回來,易宣固執的撐到最後,終於在痛苦之中,陷入了深深的夢魘。
作者有話要說: 易擎:喵喵喵???別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