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密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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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赤尊者衣著打扮看起來不錯,住的地方自然也不會差。

    從四候之門變道到赤尊者的萬境宮,雖說表麵上看起來是客客氣氣的邀約,但蘇懷靜心知肚明這隻不過是看起來比較和氣而已,現在是三個人看起來都比較順著意才顯得和諧,要是他敢掉頭就走,赤尊者立馬會叫他死的很難看。

    萬境宮格外寂靜,隻不過數名青童媛女,好似都口不能言,寂靜無聲的來來去去,見著赤尊者回來,便排成一排,神態恭敬無比。

    赤尊者修行火係法術,性情卻不大熱情,甚至可以說隱隱有幾分陰沉,又十分謹慎,如果撇開立場的問題,蘇懷靜倒是很欣賞他,甚至覺得他要是跟易擎聯手,一定能搞出大事情來。

    不過偏偏就是如此,蘇懷靜就更不能讓他們兩個人待在一起了。

    現在易擎搞事情,蘇懷靜都幾乎有點兜不住了,再來一個赤尊者,他真的要直接跟係統商量如何分期賠償違約金能不至於讓他喪命異星了。好在現在易擎看起來並不是很待見這個已經牛氣的不行的徒弟,一路上一直黏在他身後,乖的幾乎讓蘇懷靜以為是易宣出來了。

    不過這種逃避最終還是有盡頭的,赤尊者請蘇懷靜回客房休息的時候,神態之中隱隱約約有了點威脅之意,所以蘇懷靜立刻就毫無道義的拋棄了易擎。

    “師尊好像不太願意見到我。”

    赤尊者看著易擎,易擎則看著蘇懷靜,心裏有點不是滋味,他輕輕歎了口氣,想到那一夜蘇懷靜冷淡的神態,還有心頭那一道血口,不由得苦笑了起來,很多時候,他實在是想不通這個男人到底在想什麽。

    他能猜到靜姐有事隱瞞,他也能猜到赤尊者現在心裏在打什麽算盤,偏偏蘇懷靜在想什麽,他永遠都猜不到。

    迷倒我是為了讓我養傷休息;千辛萬苦尋來續命草跟定魂枝,還犧牲自己的心頭血,是為了讓我恢複神魂。

    倘若說蘇懷靜有所情意,那《太丹隱書》縱然不取他的命,多少也要叫他受傷吐血;可倘若說蘇懷靜毫無半分情意,那這些事又是為了什麽?人絕不會無緣無故的對一個人好,靜姐那夜言語已暴露她必有所求,那蘇懷靜又會何時暴露呢?

    熟悉的所在,熟悉的人,平滑的鏡麵倒映出一張極陌生的容顏。

    而照得越久,容顏便慢慢模糊,露出神魂破碎的慘淡痕跡來,易擎的神魂四分五裂,就像一個摔毀後勉強拚湊起來的瓷器,而重疊起來的另一個青年魂魄,卻幹淨完好的沒有半分缺漏。

    “你是怎麽找到我的?”

    易擎麵無表情的看著鏡中的自己,鏡中的神魂是他本來的模樣,那張充滿邪氣的麵孔龜裂開來,仿若一條條紅線割分,搖搖欲墜,頃刻之間便會崩潰。

    若不是定魂枝勉強讓他模糊的神魂沉定了下來,否則隻怕情況還要更加淒慘。

    “你拿到的東西,我手上也有。”

    赤尊者扶著椅背,暗紅的長發滑落肩頭,湊到易擎耳邊道:“恭喜你三百年前的那一步走對了,那群老不死的內鬥後隻剩下幾個,全都元氣大傷,你的封印也開始鬆動。他們終於不再顧忌我跟你的交情,來找我了。”

    易擎將鏡子扣下,雙眸微閉,淡淡道:“難怪你能找到我。”

    那樣叫他隨身不離的盒子被赤尊者不知何時取出,放在了桌子上,易擎摸了摸芥子袋,摸了個空,方才想起了他將盒子留在了蘇懷靜那處,蘇懷靜向來對此物興致缺缺,然而答應為他保管,就一定會做到。

    看來是真是要受赤尊者這份情。

    用肢體來感應神魂,常人尚且難尋,更別提如他這般更換過多位宿主的殘破靈魂,倒也難為赤尊者了。

    “父親還在四候之門嗎?”易擎慢慢打開了盒子,木盒的禁製於他如無物,幹脆利落的打開,在木盒之中端端正正的放著一隻手臂,如白玉雕琢,蒼白的毫無血色,而在手臂的內側,有條血紅的長線。

    其實千年之前被活活分解肢體的痛苦,易擎早已忘卻了,如今看到自己當初的殘肢,內心也並無太多波瀾,他看了兩眼,手微微搭在了木盒蓋子上,臉上甚至微微帶了點笑,“提出你的交易,我會考慮。”

    “易鳳知早就不在四候之門了,百年之前有人將他偷走了,但下落不明,不知道是誰動的手。”赤尊者若有所思道,“你覺得,會有可能是……”

    “不可能!”易擎猛然蓋上了木盒,呼吸急促了起來,他恨恨的看著赤尊者,冷冷道,“任何人都有可能,但絕不會是那個混賬東西!”

    赤尊者輕輕退後了兩步,神態之間頗見平淡,他坐回了臥榻之上,斜斜支著頭道:“師尊,每次說起這個話題,你就這般惱羞成怒,你貫來輕視於我,不過是因為我是你的玩物,而你的父親,也不過是那一位的玩物,又有何不同?”

    “你有什麽資格,能跟他比。”易擎的臉上忽然露出了一點驚奇,他滿麵的仇恨已經悄悄沒去了,麵無表情道,“倘若父親還活著,你連做他的侍劍童子都不配。”

    赤尊者倒也不惱怒,隻是微微笑道:“把火氣遷怒到旁人頭上,可不是易天穹會做的事情。叫你天倫夢碎,一生淒慘的人,從來都不是我。”

    “說出你想要交易的東西。”易擎按捺下焦躁的火氣,平靜道,“一隻手,換我為你做一件事,千年前如此,千年後也是如此,你與我之間除了交易,別無他物。”

    察覺赤尊者的心意並不難,早在千年之前,他還名為禦赤斛那時,易擎就感覺到了這個與自己做交易的年輕修士對自己有所動心。赤尊者是個很叫易擎讚賞的男人,因為無論他心裏保存著怎樣濃烈熱切的愛意,都不影響他做交易時的冷酷。

    感情用事成不了大器。

    禦赤斛不但足夠冷靜,還足夠謹慎,對易擎的愛縱然深厚,卻也淺薄,也許正是因為這份理智,叫他毫無嚐試就迅速的放棄追逐易擎絕無可能的回應,改換成了對自己有所助益的所有條件。

    正是因為這份睿智,他才能夠活到今日,才能夠直至今日,幾乎與易擎比肩。

    “如果我說是你呢。”

    “這不是一個好笑的笑話。”易擎緩慢從桌前站起身來,“這若是欲擒故縱之計,我就最後再講一次,我隻接受有誠意的交易。”

    赤尊者似乎早就料到易擎會如此回答,也並不為難,笑吟吟道:“先提出叫人為難的要求,才會使下麵的交易進行的更為順利,永遠不會有任何東西比你自己更重要,我從以前就很清楚了,所以,我要問你,你接下來的打算是什麽?”

    “這是交易嗎?”易擎挑眉道。

    “你真是一點虧都不肯吃。”赤尊者歎息道,“就當是吧。”

    易擎略一歪頭,倒也沒有二話,幹脆利落道:“你知道,沒有任何事會比父親更重要。”

    “有意義嗎?生前不能盡孝,到他死後方才醒悟,就算找到他的屍體,又能怎樣。”赤尊者與易擎熟識,知他看起來雖說狂妄自傲,卻極是能屈能伸,倒也樂得多刺幾句,待到日後,怕是沒有這個機會了。

    的確沒有任何意義。

    易鳳知隻剩下軀體,但是那也是易鳳知,應當入土為安。

    易擎緩緩閉上了眼睛,點了點頭道:“我無所謂盡孝與否,隻不過父親該回到本就屬於他的地方。”

    他們父子的恩怨糾葛旁人一時半會難以說清,赤尊者也隻知半點閑言碎語,有時候他實在是很懷疑易擎是否對易鳳知的認知有所偏差,世人皆知易鳳知這個叫人膽寒的殺星路過之處,燕雀都不敢多聲一句,偏偏在易擎眼中,他父親是個隱忍沉默的可憐人。

    “我可以幫你收集易鳳知的下落,還可以幫你找齊融魂的材料。”

    “不過,你要幫我殺一個人。”

    作者有話要說:  大龍是圍棋術語,指尚未安定的棋子,會受到對手威脅的少說在十幾子以上的整塊棋子。

    赤尊者這裏是在說自己的不穩定性,也許會幫助易擎,也許會成為易擎致命的“豬隊友”。

    這裏終於要開始寫易擎的身世了_(:3」∠)_,嘛,看到很多人都不喜歡易擎……

    算了=l=個人愛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