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這樣想, 當然很好。”老夫人摸摸她的頭發，不再糾結於剛才的話題。開始談論赤司征十郎。

    “征十郎和征臣越發相像了，”她看著庭院細細的流水, 語氣不乏憂慮：“除了勝利，什麽都不在乎。”

    琉璃沒有說話，她知道自己沒有點評的資格。

    “等到冬天的時候，”老夫人微微笑起來, 赤司的麵部輪廓有些像她：“和征十郎一起去京都吃湯豆腐吧……”

    未盡的話隨著歎息飄散在風裏，琉璃知道她想說什麽：像紗織還在的時候一樣。

    紗織夫人生於京都長於京都，一舉一動都帶著京都特有的清貴和優雅。她尤其做得一手好飯，都是地道的京都口味。

    紗織夫人是個很有趣的人, 她喜歡插花茶道，也喜歡籃球, 氣質優雅又充滿活力，沒有人不喜歡她。那樣鮮活而又亮麗的生氣，甚至可以驅散赤司大宅的沉悶壓抑。

    冬天京都下雪的時候, 她會帶著征十郎和琉璃，精心打扮過後，專程趕到京都市西北的嵯峨釋迦堂, 隻為吃一碗湯豆腐。

    漫天白雪紛紛揚揚，穿著素色和服的紗織夫人撐著紙傘走向豆腐鋪，那時的場景美得不可思議。

    “征十郎大概在門口等你呢，”她把陷入回憶的琉璃拉回現實：“去和他說說話吧。”

    行禮告別，琉璃在緣側換上鞋子離開。她深深看了一眼這個精致古樸卻沒有生氣的庭院, 室內傳來隱隱約約的誦經聲，壓抑像一張網要把她困住。

    這個困了老婦人幾十年的院子，何嚐不是另一種牢籠。

    赤司已經換上了家居服，在門口等她。

    “赤司先生平時不去看望老夫人嗎？”琉璃欲言又止。

    “大概吧，”他領先一步，木屐在石子路上發出沉悶的聲響：“見麵反而徒增彼此的煩惱。”

    轉頭看著她皺起的眉頭，他眉眼沉靜地陳述：“一個月大概會見一次麵，隔著屏風談一些話。”

    三代人之間的情感疏離至此，已經不再像是一個完整的家了。修佛遁世的祖母，冷酷無情的父親，最無辜的不還是他麽？

    “阿征，”她笑容燦爛，明亮的雙眼燦若晨星：“以後每年冬天，我們去京都吃湯豆腐吧。”

    “好啊。”對她的突發奇想沒有任何疑問，他的眼底泛出微微笑意：“等下雪的時候去吧。”

    陪著他吃了午飯，琉璃就匆匆告別了。

    老夫人院裏，管家太太很是高興：“琉璃小姐以來，不管是老夫人還是小少爺都比平時高興呢。”

    “兩個人這麽相配，真是天生一對。”

    “這樣的話不要再說了，”老夫人輕輕放下竹箸：“她啊，不適合征十郎。”

    “明明兩個人關係很好…”管家太太有些不甘。

    “你看這個宅子多漂亮，”她看了一眼庭院的景色：“可是琉璃不喜歡，妙子也不喜歡。”妙子小時候，老夫人不是沒有動過親上加親的念頭，到了琉璃，這個念頭已經消散了。

    “她們母女倆的性格裏，都有著賭徒因子，”她手裏的念珠因為常年摩挲異常溫潤：“一旦認定下注，就絕不會容許自己後悔。”

    “征十郎啊，不是那個人。”自己的孫子自己知道，琉璃和他作為親人相處，遠比成為戀人要更幸福。

    拎著一食盒管家太太送的和果子，琉璃滿載而歸。

    “我真是昏了頭了，”妙子媽媽看見她就開始嘮叨：“竟然沒提醒你換上連帽衛衣帶上口罩，沒有傷到吧。”自從琉璃成為歌手，妙子媽媽對娛樂新聞的熱衷程度超過了所有愛好。

    “沒有，”琉璃把和果子遞給她：“多虧了阿征和他的隊友。”

    “網上已經有相關消息了？”她對這個傳播速度抱有懷疑態度。

    “我是在你的後援會主頁看到的，twitter上也有一些評論。”

    她打開手機，八卦論壇裏鬆內琉璃相關有了一個新帖子。

    “今天本來是去看帝光中學籃球賽的，沒想到見到了琉璃子真人哦[圖][圖][圖]，真的離我超級近！沒有化妝還超漂亮！”

    “當時隻覺得是個漂亮的少女所以偷拍了，比賽結束後才意識到是鬆內琉璃本人，可惡！早知道該去搭訕的！[圖][圖][圖]”

    “樓上不要說大話了，帝光的籃球隊長往那裏一站，你敢去嗎？”

    “她把墨鏡摘下來的時候我都不想看比賽了，隻想看她！魚骨辮超讚[心][心]真人和mv裏一樣漂亮!”

    “魚骨辮，蝴蝶結，粉藍色的小裙子，她每一次搭配都好好看！”

    “作為女生我必須要承認，本人比mv裏還要有氣質，頭發上的蝴蝶結好可愛啊，好想摸！”

    看了大概的留言，琉璃還是給高橋良子通知了一聲。要不是知道她要拜訪赤司家，高杉先生大概早就要打電話來教訓她了。

    隻有幾十個人參與討論的帖子，不久就會沉掉了。這樣想的她收起手機不再管。

    琉璃還是低估了自己，她的單曲已經霸占了ori單曲榜的三周冠軍，為t＆a拍攝的廣告海報也投放到各大商場。加上已經成為受眾極廣的pocky代言人，日本大部分年輕人已經記住了她的臉。單論人氣，她不比當紅女團主唱鈴木愛子差。

    除了唯一一次握手會，她沒有參加任何綜藝和電台節目，好奇心重的青少年粉絲自然更想要了解她真人，所以更賣力地挖掘和鬆內琉璃本人有關的消息。她以為會沉掉的帖子，一路飄紅上了首頁。

    “靠自己都能上熱搜，”宣傳團隊負責人看著鬆內琉璃猛增的搜索量：“真是要大紅的體質啊。”

    “靠臉就可以了，”數據分析員瀏覽著論壇：“新生代偶像裏哪有比她好看的女孩子啊。”

    “采夏打電話過來了，”妙子媽媽在客廳喊她：“來接電話。”

    “來了－－”躺在床上閉目養神的琉璃慢吞吞地回答。

    “你為什麽要打家裏的電話。”她打個嗬欠，懶洋洋地問。

    “怕你在睡覺啊!”她洋洋得意：“這樣就不會吵醒你了。”

    拜服在對方清奇的腦回路之下，她啼笑皆非：“可是我現在也被吵醒了。”

    “別管這麽多，”反應過來的采夏急忙轉換話題：“你知道嗎？毛桃他們輸了。”

    “什麽？”她覺得好像聽了笑話：“都大賽決賽都沒到，冰帝怎麽會輸，你不要開玩笑了。”

    “不是，毛桃親口告訴我的，說輸給了一個不入流的學校，生氣得不得了。”采夏很認真地告訴她。

    “那你給我打電話幹什麽？”她有些摸不著頭腦。

    “我不知道怎麽安慰他，所以要來求助你——”隔著電話都可以聽出她的苦惱 。

    “嶽人就是鬱悶不甘，”琉璃食指敲敲桌麵，給她出主意：“帶他去坐幾趟過山車喊一喊就好了。”

    “好想法！”采夏歡呼雀躍：“過山車不行還有跳樓機，跳樓機不夠還有海盜船，剛好我也好久沒有去了，我現在就去打電話！”

    琉璃放下電話回到臥室，趴在床上翻來覆去反而睡不著了。

    對冰帝來說，都大賽輸給一個無名學校是失利，但對跡部景吾來說，這大概是恥辱。

    輸給承認的對手，和輸給草台班子是完全不同的兩碼事。琉璃對冰帝的出賽製度也有一些了解，都大賽除了決賽都是給預備正選和第一梯隊練手的。這是冰帝的驕傲，也是跡部景吾的驕傲。

    但是現在，他的決定被證明是一個失誤，這無疑會成為他的恥辱。

    琉璃趴在枕頭上，拿出手機打開聯係人劃來劃去，就是下不了決心。她索性把手機扔到一邊，默默思考到底要不要給跡部打個電話。

    好歹對方幫了自己這麽多次忙，這種時候不打個電話太失禮了。琉璃咬咬唇，按下了撥號鍵。

    “景吾少爺，”手肘掛著毛巾的michael管家舉著手機提醒發球機前的跡部：“鬆內琉璃小姐的電話。”

    “真是稀客，”他的原本壓抑的心情好了一些：“她打電話來有什麽事？”

    “不知道，”micheal管家笑著著說：“但我肯定少爺再不出來對方就要掛了。”

    “喂——”他大步走出訓練場，一手拿著毛巾擦汗，另一隻手接過手機放到耳邊，懶洋洋地問候：“中午好啊，前輩。”

    實話實說我來安慰你，他會果斷掛電話的吧。琉璃撓撓臉頰，思考該怎麽說。

    聽著對方短暫的停頓，跡部感興趣地挑挑眉。想想向日嶽人，大概就明白了為什麽她會打電話過來。

    她會怎麽說呢？他摸摸發梢，如果是幹巴巴的安慰就太讓人失望了。

    不得不承認，看著她的名字，他的心情就變好了一些。聽到冰帝輸給了不知名的不動峰，連正選宍戶亮都敗在對方手下，他的心情相當壓抑。跡部不會否認自己的決策錯誤，但這確實不是什麽美好的體驗。即使對著發球機打了半個小時，心裏的鬱悶還是無法發泄。但是現在，聽到她的聲音，心裏的氣悶就消散了一些。

    “跡部，”她大概剛睡醒，聲音軟綿綿的，“你吃過中式火鍋嗎？”

    “沒有，”並不怎麽吃中餐的跡部對這個話題不是很感興趣：“為什麽要說這個？”

    她的聲音從聽筒的另一端傳來，有些失真，語氣裏誠意滿滿：“我請你去吃火鍋吧。”

    “那就，卻之不恭了。”

    掛斷電話，他摸摸下巴笑起來：“真是哄小孩子的方法，以為吃東西就能讓人開心起來嗎？”

    “可是，少爺現在也開心起來了啊。”管家看著心情好起來的他，這麽說。

    作者有話要說：　　誰說跡部的攻略進程為零，琉璃已經開始關心他了hhh戀愛的前途光明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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