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番外二【鬆內琉璃前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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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運是最不可捉摸的東西, 幸福也好,不幸也好,都掌握在它的手裏。
高燒剛退的鬆內琉璃艱難地坐起來, 看著攤在被麵上白皙的雙手,扯出一個無力的微笑。
“我撐不下去了……”她低著頭喃喃自語,緊緊揪住被角,眼淚落在被子上, 浸染成深色的圖案,“真的,好痛苦啊。”
眼睜睜看著最愛的人一步步走向懸崖,沒有人比她更清楚, 作為誘餌的自己有多麽卑鄙。
鬆內媽媽大病初愈,雖然很擔心她, 但也沒精力一直陪著女兒。房間裏沒有別人,係統也沒有出現。
她掙紮著下床,扶著家具走到梳妝台前, 看著鏡子裏最熟悉不過的一張臉。
“多漂亮的一張臉啊,”鬆內琉璃指尖輕輕劃過眉尾和眼角,嘴角扯出諷刺的微笑, “劃爛它怎麽樣?”
劃爛了多好啊,她笑容滿麵地告訴自己,那樣就沒有人會愛上自己了。
不需要再背負這麽多的愧疚,不需要承擔這麽多的痛苦,不需要再擔憂怎麽回複阿光的求婚了。
一想起“求婚”這個詞語, 她的心變得酸酸漲漲的,甜蜜之中夾雜著無法忽略的憂鬱。
我是如此的,深愛著他啊。可是這樣卑劣的自己,怎麽配得上他呢?
“琉璃小姐——”管家太太敲門,打斷了她的沉思,“我可以進來麽?”
“進來吧,”她回過神,擺出溫柔的笑容,“有什麽事麽?”
“是手塚先生,”管家太太站在門口,吞吞吐吐地告訴她:“他的手肘,好像受了很嚴重的傷……”
鬆內琉璃猛地站起來,頭昏腦漲差點栽下去。
鋪天蓋地的恐懼湧出來,她一言不發,跌跌撞撞地往外走。
“久木先生已經去開車了,”管家太太眼疾手快地扶住她,“小姐還要換衣服呢。”
手忙腳亂地趕往醫院,她整個人披頭散發,形容狼狽。
手握住病房的門把,小心翼翼地推開。
他穿著運動服,手臂上吊著繃帶,站在窗前看著她。
“阿光,”眼淚止不住地落下,她搖搖頭,努力揚起燦爛的笑容,哽咽著喊他的名字,“我很想你……”
手塚國光的經紀人告訴她,他再也沒辦法打網球了。
心上綁了一塊巨石,把整個人拉到更深,更黑暗的深淵。
全是我的錯,是我,毀了我愛的人。
“我也想你。”他勾起嘴角,棕黑色的眼睛裏盛滿了繾綣的愛意。
“對不起,阿光,對不起……”她看著他,一遍遍重複著這句話。
“不要哭,琉璃,”手塚把她摟緊懷裏,輕聲安慰,“不是你的錯。”
“如果,真的是我的錯呢?”眼淚滴在他的脖子上,每一滴都帶著她的懺悔。
“我不怪你,永遠不會怪你。”手塚側臉貼著她的頭頂,右手拍著她的背安撫她。
他的懷抱依舊溫暖,鬆內琉璃卻覺得渾身發冷,仿佛要汲取力量一樣,她緊緊環住他的腰。
自己造的孽,為什麽要家人和戀人背負呢?
這麽卑鄙的我,這麽懦弱的我,有什麽資格活在世界上呢?
心上的巨石愈發沉重,閉上眼睛就是無邊的黑暗。
就這樣吧,就這樣吧。
不再努力掙脫,放棄掙紮。
鬆內琉璃鬆開手,擦幹眼淚,笑得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燦爛。
“你笑起來最好看。”手塚用沒有受傷的右手替她擦去了下巴上的淚痕,眉眼溫柔。
“這樣的笑,隻給你看。”她鄭重其事地承諾。
心中愈發悲哀,笑容卻愈發明豔。
“再過三天就是平安夜了,”他拉起她的手,“我們去約會吧。”
“禮物準備好了麽?”鬆內琉璃歪歪頭,衝他撒嬌,“不讓我滿意不出去哦。”
“我把自己送給你。”手塚圈住她的腰,眼睛裏噙滿了笑意。
“沒有比這,更好的禮物了……”她仰起臉,明明想要笑,眼淚卻忍不住。
“我明明很高興的……”鬆內琉璃捧著手塚國光的臉,含著淚微笑,“非常,非常高興……”
“我也很高興,”他低下頭,吻住她泛紅的眼角,“非常,非常高興……”
“所以,你要好好的。”她摩挲著他的臉,眉眼彎彎地叮囑他。
“不要生病。”
“不要挑食。”
“不要不開心。”
“不要不顧身體就亂來。”
“按時吃飯,按時睡覺,按時休息。”
“我知道了。”手塚圈住她腰的手加大了力道,定定地看著她,“你要好好看著我啊。”
這樣的鬆內琉璃,讓他感到不安。
“這樣看著我,我會害羞的。”她摘下對方的眼鏡,吻上他的眼睛。
這樣看著我,我會舍不得的。
“阿光,”鬆內琉璃悄悄擦去眼角的淚,“不要讓我擔心。”
“說好了哦,”她翹著嘴角,伸出小拇指勾住手塚的小拇指蓋章,“不要讓我擔心。”
“不會再讓你擔心了。”他更加不安,但是看著笑容燦爛的琉璃,還是忍住了內心的疑問。
“你身體還沒好,快回去吧。”看著麵色蒼白的她,手塚心疼地皺眉。
“我要走了哦,不要想我。”她摟住他的脖子,踮起腳親他的唇。
我要向你告別了,阿光。
不要讓我擔心,阿光。
你要原諒我,阿光。
再見了,阿光。
“我走了!”鬆內琉璃推開手塚國光,奪路而逃。
“不二說,聖誕節的求婚,成功率比在車站更高,那時候,琉璃就會同意了吧。”
盡力忽略了自己的不安,他摸著自己的嘴唇,想起兩個人的約定,忍不住微笑起來。
鬆內琉璃一口氣跑到了樓梯的死角,毫不顧及地坐在台階上,頭埋在膝蓋上默默哭泣。
偶爾有人看見了也並不理會,生命來來去去的醫院裏,最不缺的就是眼淚。
“打起精神來啊,琉璃,”神出鬼沒的係統出現在她眼前,“媽媽痊愈了,應該開心才是呢。”
她抬起臉,麵無表情地看了它一眼,眼裏盛滿了化不開的憂鬱。
完美的鬆內琉璃,和眼淚一點也不配。係統靠近她,想要伸手。
意識到它想要幫自己擦去眼淚,鬆內琉璃扭過頭無聲拒絕。
“我保證,”小真的微笑扭曲了一瞬間又迅速恢複,冰涼的手碰碰她的臉頰,語氣一如既往的甜蜜:“很快就結束了。”
“聽話,琉璃,”它誘哄到,“再忍耐一段時間就好了……”
它的眼神晦暗,聲音很輕地說:“我也不喜歡你被人覬覦呢。那些人,都該死啊……”
她沉浸在自己的悲傷裏,並沒有聽到這句話。
“隻要你乖乖的,”它盡力逗她笑,“什麽都不會傷害到你的。”
“他會死麽?”她怔怔地看著牆角,輕聲問它。
係統眼神晦暗,微笑卻十分標準,“小真不知道哦。”
“也是……”鬆內琉璃嗤笑一聲,不再說話。
名為手塚國光的那個男人,為什麽還不去死呢?它扯出惡意的微笑,喃喃自語。
“你能消失三天麽?”她擦去臉上的眼淚,直直地望著它。
“怕我打擾你的約會麽?小真不會的……”它插科打諢。
“請你,消失三天吧。”她看著它,眼神異常堅定,不是請求,而是通知。
並不想把關係鬧僵的係統猶豫幾秒,還是同意了她的要求。
十二月二十四日清早,東京下起了雪。
“平安夜和雪,真是浪漫呢。”鬆內媽媽看著窗外,笑著感歎。
“白茫茫一片,真幹淨。”她跟著看過去,雪在庭院鋪了厚厚一層,遠望一片潔白。
鬆內琉璃開車前往東京郊區的別墅。
給家人的遺書已經寫好,卻不知道該對手塚國光說什麽。她猶豫了很久,才攤開桌上的紙張。
一筆一劃寫下他的名字,每一筆都飽含著她的愛意。
“請忘記我”這句話沒有寫完,就被眼淚浸濕糊成一團。
一點也不想他忘記我,想要成為他生命裏最重要的人……
想要穿著潔白的婚紗嫁給他,和他生兒育女,過一輩子……
不期然想起以前開玩笑時說過的話,不管男孩女孩,眼睛像他的話一定很漂亮。
溫柔的,平和的,單單倒映著鬆內琉璃倒影的棕黑色的鳳眼。
淚珠吧嗒吧嗒落在紙上,把他的名字也沾濕了。
所愛隔山海,山海不可平。
鬆內琉璃緊緊攥著手中的筆,在無人的別墅裏,失聲痛哭。
不要哭了,她嘲笑自己的懦弱,你還要流多少眼淚呢?弱者,除了哭泣一無所用。
去死吧,你死了,所有人都可以幸福了。
刀子插進心髒的時候,她甚至可以感受到溫熱的粘稠的鮮血如何湧出身體,沾濕胸口的布料。很疼,卻比不上心裏的痛苦。
白雪紛紛揚揚飄落下來,恍惚有了一種,罪孽被掩蓋的錯覺。
真好,她微笑起來,所有人都安全了,我也可以解脫了啊。
意識開始變得模糊,眼前一片朦朧。爸爸,媽媽,佳樹,手塚接連出現在她的眼前。
記憶的最後一刹那,他背對著夕陽向她伸出手。茶褐色的短發泛著溫潤的光澤,白襯衫染上了橘紅的色澤,眼神溫柔繾綣。
他勾起唇角,“琉璃,我們回家。”
好啊,她眉眼彎彎地笑起來,我們回家。
模糊中有人在念詩,
“我用世間所有的路
倒退
從哪兒來回哪兒去正如
月亮回到湖心
野鶴奔向閑雲
我步入你
然後
一場大雪便封住了所有人的嘴”
“這是姐姐留給你的信,”葬禮過後,佳樹遞給他一張信紙。
不過幾天,他已經成熟穩重地像個合格的大人了。
手塚展開皺巴巴的信紙,“手塚國光”被浸濕,剩下僅有的一句話模糊到看不清寫得是什麽。
“不會忘記你的……”他看了很久之後,仔細地折疊好信紙,放到了胸前的口袋裏,笑得悲傷又縱容,“我答應過你的,這輩子,手塚國光隻愛鬆內琉璃。”
作者有話要說: 憋了兩天寫出來的鬆內琉璃的上輩子,我盡力寫了。
修仙令我快樂
不知道還能持續冒泡到什麽時候,六級讓我生不如死
考試安排簡直要搞死我,考試周從六月十六持續到七月五!其中有個星期竟然每天要考考考!打印複習題竟然有150張【掀桌】!做得完麽
感謝每一個沒有放棄我的小天使,考試完了之後絕對會恢複日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