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甄秀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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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豺是越國普靈山一帶常見的林中猛獸,雖然名字帶豺,但卻更像是一種狼豺虎豹的結合體。
體型如虎,狡猾如狼,敏捷似豹,貪婪似豺,更可怕的便是那尖牙利齒間還帶有致命劇毒,除了林中常見走兔雉雞,一種含有劇毒的蘑菇便是灰豺的飯後點心,那劇毒粘在皮膚之上便會潰爛生瘡,可是灰豺卻甘之如飴,因此便是老練的獵戶也不願在普靈山多待片刻。
三五隻灰豺善於埋伏,即便是濃霧天氣也絲毫不影響它們那嗅覺靈敏的鼻子。
少女走在林中猶如散步,背後寶劍錚錚作響似在預警,可是少女毫不在意,不時還蹲在樹下看那少見的鮮花綻放。
終於是來到埋伏之中,幾隻灰豺輕拍地麵以做聯係,連響幾聲,灰豺怪叫一聲便直撲那陣中獵物。
少女嘴角揚起微笑,絲毫不知危險臨近,輕輕拍手,身後長劍輕吟一聲便出鞘落在少女手中。
灰豺撲在半空,還有不到幾尺距離,少女輕彈劍身,手持寶劍連舞三圈,隻聽一陣叮叮當當的響聲,寶劍歸鞘,少女仍舊是閑庭散步悠然自得,留下一地淒慘景象。
行了一個時辰,少女走出樹林踏上一條漫漫石階,走不幾步便發現有一位中年道士站在石階之上,似在四處張望些什麽。
少女緊走幾步來到那道士身前,上上下下打量一番開口說道:“這位道爺可是上山?”
那道士搖了搖頭。
少女又問:“道爺可是下山?”
道士仍舊搖了搖頭。
少女看眼前這道爺雖是中年模樣,但是眉目之間飽經滄桑,雙目之中更是滿含憂鬱之情,心中有些觸動,便指著自己說道:“我乃普靈山青明洞的甄秀女,不知道爺來到靈山有何要事,若是上山求見仙子我可代為引薦。”
道爺輕笑一聲,指著那不見盡頭的長階說道:“前路漫漫,我不知自己是身在何處。”
甄秀女展顏一笑,兩步閃過道士:“既然已在路上,何不行到盡頭?不知自己身在何處,腳下有路便是萬幸,若是無路可走那該怎麽辦呢?”
甄秀女說完便再度啟程,越行越遠消失在長階盡頭。
道士站在原地靜立片刻,轉而大笑踏步拾階而上。
旦蒼山,念奴江,山水之間有一個平凡的小鎮戚家鎮。
戚家鎮近日少有的熱鬧了起來,原本地處偏遠山區,往來多是一些進山收皮子山貨的商客,幾日之前突然湧進一幫江湖人士,雖說這令鎮上居民人心慌慌,但是幾日下來也沒有額外惹事,反倒是不少家有商鋪的人樂開了花。
一連五六日,就連最是簡陋的客棧都擠滿了人,這可讓老板急得滿頭大汗,自己這家族買賣本來就是勉強維持生計,如今客滿為患,那大把大把的錢可就進了別人家的口袋,賺不到錢急的想哭,如今賺到錢了,更是想哭,從來沒有一天能想到自己不得不把錢往外趕。
看著老板連吃三斤去火藥,嘴上的水泡還是不見好轉,店裏的小夥計腦袋瓜子機靈,便想出了一個主意:“咱們客棧住不下,別的客棧人也滿了,可是還有一處地方卻是空空蕩蕩!”
老板一聽兩眼直能放出金光,趕緊拍著桌子大喊:“快說!快說!”
那小夥計穩了穩身子,低著頭對老板小聲說道:“您忘了鎮子東頭那個老瘸子!”
老板一聽眼珠亂轉,咬著嘴唇想了一會最後還是歎了一口氣:“那有什麽用!那老瘸子來鎮上都快二十年了,少說也有**十歲,可是你看看越活越精神,前天我還看他把這那王寡婦家的窗戶一陣亂瞅,你說這老瘸子住那麽好的房子虧不虧心!”
小夥計嘿嘿一笑:“那老瘸子雖說身體好,可是這麽多年也沒見有人來看望他,多半是一個老絕戶,您想想,一個老絕戶一個人過該有多難受,看著鎮上別家兒孫滿堂,自己心裏什麽滋味?”
老板端起茶水輕抿一口,微微點頭:“繼續!”
“您說若是現在有個人去認這老頭當幹爹,把這老頭接到自己家裏好生伺候,這老頭還能抓著那房子麽?”
“嘿!是這麽個理!”老板喜上眉梢,可是卻又冷吸一口氣,搓著手說:“這老頭好說,就是這兒子難找啊!你說那老頭整天不是去偷看寡婦洗澡就是跑到百花樓牆角聽樂子,這要是認了這個老不正經的當幹爹,還不讓人戳著脊梁骨罵?”
小夥計也是一拍手,歎氣一聲:“可說是呢!那老頭雖是瘸子,但是腿腳還挺利索,之前我看那百花樓看門的李大壯追了三條街都沒追上,真是奇了怪了。”
小夥計說完,一抬頭看見老板笑眯眯的看著自己,隻覺一陣不妙,剛要轉身,老板一手抓住手臂把他摁在椅子上。
“泉子,你說我待你怎樣?你爹上山打獵被人熊吃了,是我收留你在這裏打工,你娘前幾年去世,是不是我給你錢把你娘下葬!對,是我把你妹妹給賣了,但是那買主可是大戶人家,就是從腳指甲裏扣點泥都比你值錢,你妹妹跟著你也是吃苦受罪的命,如今在那戶人家當個幹女兒還不是野雞變成金鳳凰!你憑良心說,我待你好不好!如今老板我有一事求你,你能不幫麽?”
老板說的唾沫星子亂飛,坐在對麵的泉子默不作聲。
“我看你別當什麽幹兒子了,你去當那老頭幹孫子吧!隻要你把這事搞定了,我肯定不會虧待你!”老板拍著胸脯打保票,泉子也隻能點點頭應下。
走出客棧,穿著老板這近十年才給的一身新衣裳,泉子感覺渾身的不舒服。
穿過鎮子的繁華地帶,往東走上幾百米便能看見一座三層木屋。
以往都是繞著這屋子走,如今要推門而入,泉子還是有些糾結,站在門口半天終於還是下定決心敲了敲大門。
連敲十幾下,屋裏都沒有回應。莫非又去看哪家年輕媳婦喂孩子去了?
耳朵貼在門上,似乎能聽到微微的聲音,聽了一陣,泉子突然一愣,隨即猛撞木門,撞了十幾次終於是把門撞開,從一樓上二樓,終於是看見那在拍著地板的瘸老頭。
瘸老頭頭發蓬鬆雜亂,跌倒在地板之上,嘴角流出的口水濕了一地,老頭瘦弱的兩手無力的拍著地板,越拍聲音越身子微微抖動,眼看快要完了。
泉子有些手足無措,看著那老頭的慘狀不由想起自己母親去世前的模樣,同樣是疾病纏身,不能好好進食身體瘦弱的能見骨頭,飽受病痛折磨三年最終還是去世了。
泉子身子一抖,重新回過神來,趕忙上前把老頭扶正,兩手抱起放在床上。
老頭顫顫巍巍,但卻牢牢抓著泉子的手臂不願放開,泉子隻能坐在床邊,任憑老頭抓著自己。
老頭喉嚨一陣聳動,還沒反應過來,便被噴了一身的髒汙,惡臭難聞,更是黏糊糊惡心無比,泉子擦了擦臉上,雖然覺得十分惡心,但是看在老頭命不久矣的份上還是忍住,又伸手幫老頭擦幹淨胸前一塊。
老頭大喘幾口氣,像是要說話,泉子趕忙俯下身子把耳朵靠在嘴邊。
“我,我床下藏有千兩黃金,還有一份遺囑,隻要我一死你就能把那黃金據為己有。”斷斷續續的聽了這麽一句,泉子滿臉震驚,長舒一口氣又鎮靜下來。
“等你死了再說吧,我和你非親非故,你那黃金我不要,我找人給你打副棺材跟你一起葬了吧。”泉子看著老頭麵色慘白,可能也活不了多長時間。
“”老頭嘴巴又張了張,泉子聽了半天什麽也沒聽到。
本以為老頭不過是回光返照,命不久矣,現在感覺卻像挖坑自己跳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