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化敵為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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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嫣然隔了一天方能下床,得了廖睿城的首肯,坐上他特意安排的車,前往了醫院。

    第二天她和安母就通了視頻,怕被安母看見屋裏精致奢華的擺設,她為此躲進了浴室。好在,安母剛做完手術,整個人精神還很疲憊,沒發現什麽異樣。聽她說身體不舒服,反倒勸了幾句。

    安母還處在觀察室,虞嫣然見她正閉著眼休息,便默默守著床邊,沒出聲打擾。

    “咚咚”病房門被人輕輕敲響,玻璃探視窗上映著一張清雋的臉龐。

    “蕭醫生,你找我?”打開門,她低聲問。

    蕭亞光的視線在她臉上逡巡著,“既然來了,便讓我姐姐替你再檢查一下。”

    她的臉頰猛地爆紅,手指無措地捏著衣角,低著頭呐呐出聲:“不用了吧,我好得差不多了。”

    “她一直追著我問你的情況,依她的脾氣,說不定還會追去睿城處找你。”

    虞嫣然隻得跟著他進了蕭若芷的辦公室。

    “恢複得還不錯。”蕭若芷替她檢查下來,說道:“再過兩天便能拆線了。”

    虞嫣然從醫用椅上坐起,正整理著衣衫,便聽她用很嚴肅的口吻說:“女人要學會保護自己,不該姑息男人的暴行。真正能傷害自己的,隻有軟弱和不停的退讓。”

    “亞光性格開朗豁達,這和他常年在國外生活有關,但我沒想到他交的朋友是這種人。虞小姐,有需要幫助的和我說,我是婦女保護協會的會員﹍﹍。”

    “﹍﹍是我自己不小心。”

    蕭若芷用一種恨鐵不成鋼的目光打量她,語氣中逐漸有了輕視,“人不自愛必被人輕視,你年紀輕輕的,做什麽不好,要依附在男人身上?男人能這麽對你,明擺著就是不當回事,別等對方新鮮勁過了,到時候哭都來不及!”

    門外的蕭亞光實在聽不下去了,推門而入。“姐,虞小姐不是你想的那種人。”

    虞嫣然紅著眼眶,垂下頭羞愧難當。還沒等她開口,便被人牽住往門外走。

    “亞光!”

    蕭亞光沒理會身後姐姐的呼喊,拉著她直接進了電梯。

    “你別把我姐的話放在心上,她有嚴重的女權思想。我姐﹍﹍以前嫁的外國丈夫有暴力傾向,她花了兩年時間才從陰影裏走出來,以至於現在,見到女性被欺淩便會忍不住站出來。”

    慢慢走了一段路,虞嫣然方抬起頭,“蕭醫生,謝謝你沒同其他人一樣看不起我。”

    “我有眼睛,相信你是有苦衷的。”蕭亞光注視著她,“因為你媽媽的病?還有你未婚夫出了事?”

    “你怎麽知道?”她詫異地瞪大雙眼。

    “安嘉蘭的病,睿城全程在打理,你未婚夫連麵都沒露一下,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除非他本人不知道,或者是趕不回來。”

    虞嫣然怔然良久,點頭說道:“你猜得沒錯,他既不知道,也沒法趕回來。”

    她臉上的悲戚之色感染了他,不禁猜測到,難道說是出車禍之類的?

    ﹍﹍﹍﹍﹍﹍﹍﹍﹍﹍﹍﹍

    安靖遠受審之日上午,虞嫣然早早地便在法院門外等候。

    “任律師,靖遠的案子真的沒問題了嗎?”

    “廖總已私人出資,將那筆損失還上了,剩下的無非是行為過錯,我會力爭半年內的刑期。”說著,任建國看向倚在勞斯萊斯魅影上的男人,“我是廖氏的法律顧問,隻負責大宗案件。本來這種個人的小經濟案,我是不會接的,主要還是看在廖總的麵子上。”

    廖睿城此時正掐滅了煙蒂,目光朝他們這處看來。

    視線兩兩相交,虞嫣然立刻轉開了臉。

    這兩天,她和廖睿城說的話沒超過十句,他說她便聽,最多簡單的附和一聲。

    周圍的人,於媽,寧瀾,蕭亞光,包括任律師,個個都在勸她不要忤逆他。他解決了靖遠的麻煩,安排了靖遠媽媽的治療,看似對她有著莫大的恩情,她應該感恩戴德才對。

    可她真的沒法感激他,因為他趁人之危,幫助她的同時也剝奪走了她最看重的名節。

    “進去吧。”廖睿城抬起手腕,看了眼手表上的時間,走過來說道。

    法院大廳莊嚴肅穆。

    虞嫣然在前排尋了個位置坐下,廖睿城緊挨著過來,她急忙站起挪到了旁邊的座位上。

    “今天求你別﹍﹍這樣。”她壓低了嗓音懇求。

    廖睿城冷冷地看著她。

    她避開了他的視線,垂下了眼瞼。

    若在這時被靖遠發現他們的苟且之事,她相信,那是比判刑更沉重更殘酷的打擊!

    安靖遠被法警帶了上來。

    他一露麵,便下意識地往聽眾席上搜尋自己熟悉的身影。

    虞嫣然扶著欄杆,不由自主地站了起來,眼淚在一霎那盈滿了眼眶,“靖遠﹍﹍。”

    “然然。”安靖遠亦癡癡地回望著哭得不能自已的淚人兒。

    廖睿城看著那一對深情流露的男女,眼裏陰霾密布,薄唇抿成了一條直線。

    “肅靜!”法官一錘定音後,便進入了審理流程。

    因為起訴方要求保密,故聽眾席隻有寥寥幾人。若是行內人士在,必會詫異萬分,廖氏集團席下的金牌律師反成了被告方的辯護律師,自己聘請的隻是名不見經傳的三流人物。

    所有確鑿的證據呈上,案情清晰,一番流程走下來,對安靖遠的量刑已毫無懸念。

    安靖遠始終沉默著,對於提問,沒有反駁和辯解。這些,之前任建國都已和他私下溝通過了。

    最後,他僅被判處了四個月的拘役。

    判決一出來,虞嫣然便整個人虛脫了,差點跌坐在地上,好在被身旁的一隻大手穩穩扶住。

    她想也沒想,便甩開那隻手,跌跌撞撞地衝向被告台。

    “靖遠!”

    安靖遠握住她冰涼的小手,安慰她:“然然,別擔心,四個月很快會過去!”

    “嗯!”她用力點著頭,“我和媽媽等著你出來!”

    “然然,多吃點,二十天沒見,你瘦了好多﹍﹍。”

    “我知道我知道﹍﹍,”虞嫣然泣不成聲:“我會照顧好自己和媽媽的,你在獄中好好表現,爭取早點回家﹍﹍。”

    “好。”安靖遠含著淚,手指輕觸愛人的臉龐,“這次我回來,我們就再也不分開了。”

    她抓住他的大手,緊緊按在自己潮濕的臉頰,不停地點著頭,哽咽得說不出話來。

    “廖總。”安靖遠抬頭,看向自虞嫣然身後走來的,一身冷峻氣息的男人,誠懇地說道:“感謝您出手相助。”

    “你該謝的人不是我,而是你的未婚妻,”廖睿城的視線不著痕跡地落在她的後腦勺,見她背脊倏然僵住,這才涼涼地接著說:“虞小姐找過我很多次,為了你她什麽都願付出,這份真情著實令人敬佩和羨慕。”

    “安先生的福氣不錯,能得此至情至性的紅顏。”

    他的話語裏深藏著譏誚,和莫名的酸意,安靖遠的心忽地“咯噔”一下,慌亂得不行,下意識地便看向虞嫣然。

    “然然,你為了我做了什麽﹍﹍。”

    虞嫣然臉上青白交錯,強笑著說:“靖遠,這次廖先生幫了這麽大的忙,等你出獄,我們一家三口好好宴請他,聊表謝意,好不好?”

    安靖遠點點頭。

    出了法院的大門,此時外麵正值正午,豔陽高照。

    廖睿城同任律師握手告別,兩人看著任律師駕車離去。

    “嫣嫣,這樣的結果你還滿意嗎?”

    從十來年的刑拘,縮減到短短四個月,她還有什麽不滿意的。可偏偏感激涕零的話,對他卻難以出口。

    她的下身方才因為奔跑,又開始隱隱作痛。心中一直緊繃的那根弦忽然鬆開,她反而感到迷惘和惆悵起來。

    “廖睿城,我﹍﹍。”虞嫣然的話還未說完,眼前的景象便開始模糊,天旋地轉,隨即陷入了一片漆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