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廳廊下，蕭亞光聽著身後的腳步遠去，搭在宋喬雪肩上的手無力垂落。

    “今天有些累，吃飯還是改下次吧。”

    宋喬雪伯父的加入，令蕭家的醫院起死回生，所以宋喬雪提出一起吃頓飯，他自然應允。

    到了餐廳，宋培元並沒有來，估計是誤會了，想要提供機會給他們單獨相處。

    他蕭索的神態，深深刺痛了宋喬雪的眼。

    她一貫冷靜理性，這時卻紅了眼，“利用完了人，連句道歉都沒有嗎？”

    蕭亞光眉頭深鎖，“就算我利用你，你又損失了什麽？”

    “我的真心被你踐踏了！你對她百般憐惜，對我的態度又如何？”

    “喬雪，從你回來那天，我就很明白的告訴你，沒有哪個人會一直站在原地等你回頭，更何況是做一個超級備胎。”

    她凝著淚，“我說有富二代追求我，我心動了，這種分手借口也隻有你這個笨蛋才會深信不疑！”

    “那一次，你帶我去見你的姐姐，她明裏什麽都沒說，暗裏卻找上我，說你是要回國接手醫院的，不可能繼續留在美國搞藝術，勸我主動提出分手。我不同意，她就說會向學校舉報我主動勾引自己的導師，其實明明是那個有婦之夫不斷騷擾我！”

    “當時我氣極了，再加上年少氣盛，就編了那一段瞎話刺激你，沒想到你沒做一點挽留，這讓我對你徹底失望。不久後，你回了國，我也試著開展新戀情，想借此忘記你，誰曾想就在那時我發現自己懷孕二十幾天了。”

    蕭亞光靠在牆上的身體漸漸挺直，一臉震驚，“什麽懷孕？”

    宋喬雪拿出手機，快速撥號，“我讓你聽聽一個人的聲音。”

    電話接通後，她的臉上浮現出母性的慈愛和溫柔，“Hello，寶貝，媽咪是不是吵醒你了……那就好，媽咪這麽著急是想要告訴你，我找到你的爹地了……好，我現在就讓他和你說話。”

    她把手機塞進蕭亞光的手中，示意他拿起聽。

    蕭亞光被動的貼在耳朵上，剛“喂”了一聲，聽筒裏就傳來了清脆稚嫩的小女孩聲音：“你是爹地嗎？太好了，媽咪沒有騙我，終於找到你了！爹地，你快來美國陪我玩好不好？鄰居家的湯姆總是欺負我，還炫耀他有個什麽都會的萬能爹地……嗚……我好想你啊！”

    他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一旁的宋喬雪捂著臉輕聲啜泣著。

    他心裏疑惑，這會不會是宋喬雪為了挽回他所設的一場騙局，電話那頭小人兒的哭聲莫名牽動了他的心。

    想了想，他斟酌著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媽咪喊我蕭瀟，在外麵大家都叫我安吉拉。”

    蕭瀟？

    蕭亞光扶著額，不知接下去該如何是好。

    “亞光，你還記不記得，我們那時曾約定，不管以後生的是男孩還是女孩，都起名叫蕭瀟的。”宋喬雪幽幽開口。

    電話裏，小姑娘的聲音忽然變得小心翼翼起來，“爹地，你是不是不喜歡我？”

    “沒有，我隻是覺得……有些突然。”

    “那你能不能來看我？媽咪每天都會給我看你的照片，爹地你長得好帥，安吉拉也很漂亮呢！”

    單從那串銀鈴般的聲音，他就能想象出她可愛的模樣。

    沒想到，與宋喬雪重逢，他竟然多了個女兒。

    “安吉拉，最近我有些忙，等空下來我就去美國看你。”

    “你們大人就喜歡騙小孩！媽咪每天都說你很快就會回來，可是我都五歲了，還沒被自己的爹地抱過！”她委屈至極的說道，像是馬上要哭出來。

    宋喬雪低聲說：“你就答應下來吧，女兒真的很想你。醫院有我伯父鎮守，不會出紕漏。”

    最後，蕭亞光拗不過她們倆，答應了。

    其實，他也很想親眼瞧瞧，自己的女兒究竟長什麽樣。

    掛下電話，宋喬雪從手機相冊裏調出很多照片來，“這些都是蕭瀟從小到大的照片，我沒敢換手機，一直帶在身邊，希望遇見你之後能拿給你看。不過，就算弄丟也沒關係，我在電腦裏都備了份。”

    ………………………………

    酒店。

    徐徐的夜風將鏤空的紗簾吹得輕輕揚起，月光皎白，如流動的水銀，透過落地窗輕輕的瀉進房間裏，懷裏的女人像一隻安靜的波斯貓，被輕柔的月光籠著，光潔的肌膚勝過白雪。

    廖睿城摟著她，心滿意足。

    經曆了這麽多，他早已領悟，縱有萬貫家產也抵不上此刻的歲月靜好。

    “都怪你，現在京家上上下下都知道我和你今晚住酒店了。”虞嫣然忍不住輕聲抱怨。

    一想到電話裏京懷南識趣又捉狹的口吻，她就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我們分開那麽久，即便夜夜笙歌也不足為奇。要不是最近總是出差，下周還要去東南亞，你以為我願意把你托付給其他男人啊。”

    “你要去東南亞？”虞嫣然在他懷裏仰起臉，不知為何，心頭總有那麽一絲惶恐。

    “昆汀以前行走黑白兩道，行事還算有分寸，不會胡來，這個坤沙完全不同於他的父親。我擔心安靖遠和他合作後，會將廖氏搞得烏煙瘴氣，對我會更不利。所以，我必須走這一趟，聯係昆汀的舊部和其他兒子，看能不能做點什麽，阻止坤沙一人獨大。”

    “可我總覺得很不安。”

    廖睿城低下頭，手指輕撫著她絲緞般柔滑的黑發，眼底眉梢浸染著綿長的笑意，“舍不得我？別擔心，我命大不會有事的。要不是那種地方實在太危險，說什麽都會把你帶上。”

    “嫣嫣，讓你照顧懷南的兒子，是我的主意。因為隻有你有足夠的愛心和耐心，也因為我想間接喚醒你的記憶。”

    他滾熱的掌心熨帖在她平坦的小腹上，嗓音低緩醇厚：“這裏曾孕育過一個小生命，雖然他出現的時間很短暫，卻牽動過你的心，我想一定會存儲在你的記憶深處。”

    “我們再要一個，好嗎？”他的眼睛一眨不眨注視著她，“等我從東南亞回來，我們就結婚。”

    虞嫣然怔怔的回望著他，一時間腦海裏一片空白。

    她的小手在被子下麵，被他握住，十指緊緊相扣，“兩年前，我隻等拿到那份廖氏產權書，就和你秘密結婚，然後在確保你安全的情況下，公開我們的關係，沒想到最後被人算計了，讓我們的婚事拖延兩年之久。嫣嫣，我迫不及待想把你娶回家，讓那些覬覦你的男人隻能幹瞪眼。你對我有沒有這樣的感覺？”

    她羞赧的點點頭。

    廖睿城的眸子清亮幽朗，“你比以前瘦了些，之前給到法國婚紗設計師的尺寸肯定不能用了，不如趁我出差這些天好好補補身體，養胖點，等我回來和你一起確定款式。”

    “幹嘛那麽麻煩，還要請法國設計師？”

    “我廖睿城的女人一定要用最好的，然後風光大嫁。我想好了，婚禮那天，把你以前在航空公司那些同事朋友一起請來，讓他們見證你的幸福。”

    她媚眼輕掃，“幸福是自己體會的，哪需要做給別人看？別人眼中的幸福未必就是真。”

    “以前讓你受了太多委屈，這次借此機會一起彌補。如果你覺得無聊，想回去航空公司工作，或者開個類似麗江的那種小店都可以。”

    “真的嗎？我可以做我自己喜歡的事情？”她簡直喜出望外。

    之前的廖睿城個性霸道，處處幹涉著她的自由，把她當成一隻圈養的小寵物。

    因而，她總以為婚姻帶給自己的隻有束縛，甚至剛才還有些猶豫，沒料到卻是驚喜。

    “通過這次，我想了很多，也打算一步步改變自己，嫣嫣，隻要你無條件的信任我。”

    “嗯。”

    “明天我陪你去探望安嘉蘭，晚上我在“金膳坊”訂了個包廂，招待你的老朋友。

    她愣了愣，“誰啊？”

    廖睿城卻賣起了關子，“先保密。”

    他俯下身子，距離近到呼吸交纏，“不討論這些了，我們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從他眼神透露出的危險訊息，她已清清楚楚接收到了他的想法。

    小臉霎時紅透，水蜜桃一樣可口誘人，“廖睿城，明天要去見媽媽，我還想早點起來。”

    “你乖乖躺著就好，不會太累。”

    “每次都這麽說，騙子！”一想到每回第二天她睡到日上三竿才能起床，起來後腰酸背疼，兩腳虛浮的狀態，她就怨念迭起。

    “你想不想生個像京雋晨那麽可愛的寶寶了？”

    “……想。”

    廖睿城的嘴沒閑著，吻上她的小腹，低啞的音輕悠傳來：“那就得抓緊，努力耕耘，沒道理我們的兒子不比他們的優秀！”

    她這回還是上當受騙了。

    要不是廖睿城叫醒，她鐵定會一直睡下去。

    “幾點了？”

    “將近十點。”

    她一下子睜開眼，“廖睿城，為什麽這麽晚才叫醒我？”

    從床上一骨碌爬起，衝進了浴室，匆匆忙忙洗漱完，就打算換衣服出門，被廖睿城攔住。

    “先把早餐吃了再走，空腹對胃不好。”

    “太晚去，你是盼著媽媽留我們吃中飯呢？”她隨口一說。

    廖睿城點頭，“我和安嘉蘭聯係過了，她在做準備，說是要給你做一頓好吃的，讓我晚些再帶你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