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章肆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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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衣是什麽人?
聽過他名號的會說謝衣是通天徹地的大偃師, 如瞳和華月這般也隻會說謝衣是同僚,沈夜會說那是本座的叛師弟子, 然後把初七拎出來表示他的調/教能力有多強,離珠會說他是我的白月光, 小曦會說謝衣哥哥很厲害, 會給我做好玩的偃甲兔子和木頭小小鳥。
而風琊則會嫌棄地說那是他的宿敵, 是別人家的徒弟, 順便在羨慕嫉妒恨的同時幸災樂禍
當然,宿敵最後變傀儡而且見麵就對他不屑一顧這種事情他完全不想說出口, 太丟人了。
對於謝衣,十七並不是十分熟識。當初他與沈夜關係本就一般,謝衣是沈夜的徒弟, 而他的徒弟跟謝衣不和。雖不至於對謝衣冷漠相對,卻也隻是點頭之交, 直至準備破界, 他們的交集才慢慢多了起來。
然後就是愧疚——謝衣眼睜睜看著十七墜到下界,他竭盡全力, 卻也隻是指尖觸碰到十七的衣袖而已。
潔白的衣角從他的指尖滑落,他卻隻能趴在結界邊緣, 看著那位讓人尊敬的長者就這樣消失在他的視線內。
所以謝衣之於十七,隻是一個昔日的同僚;而十七之於謝衣, 也隻是個愧疚的對象。
總而言之,就是不熟。
而這次探尋所謂真相,十七這種跟謝衣不熟卻又有所關聯的人選最為合適。沈夜若是來了, 恐怕會直接動手再殺愛徒一次,瞳和華月再來,也就間接告訴沈夜他的手下背著他搞事情,若是風琊出馬,沒準正事還沒做,倆人首先就得吵起來。故而無奈之下,才想到請外援這個方法。
落地之時,十七隨手把華美的大太刀扔到一旁,三日月瞬間化為人形,臉上的表情似乎可以被理解成心有餘悸,畢竟即使經曆千年,他也沒有直接高空飛行的經曆。
“如何,還好嗎?”
“雖然感覺十分驚嚇,但希望感受第二次……意外的有趣呢。”
三日月的臉色有些發白,但看他的神色仍在舒暢的範圍內,看來這次的經曆讓他非常喜歡,雖然隻能被主上帶著,但類似的舉動確實他從前完全沒有想過,也沒有經曆過的。
“像是勇於接受新事物的小孩子呢,三日月。”
此處距離謝衣的落腳點很近,大抵是主人不在的緣故,四周顯得十分安靜。不止是十七,三日月也察覺到了,湖中央大概就是瞳所說的謝衣住所,但四周白茫茫一片,顯然是被結界籠罩之故。
謝衣在躲藏,而躲的人是誰,自然不言而喻。
“請您稍稍把慈愛的表情收起來一些吧。”三日月輕輕撫平衣袖上的細紋,眼角微揚,含笑望去:“即使是經曆了千年歲月,但礙於是刀劍之故,見聞自然不如主上廣博,又何必拿這種事來取笑老頭子呢?”
十七:見鬼的慈愛我哪裏慈愛了,再說我真的沒有取笑你啊三日月。
“咳,閑話不多說。”
對於雖然表麵上十分和善淡然實際上一點虧都不想吃的三日月,十七完全不想跟他在這種問題上爭論,如果較起真來,恐怕一整天就要浪費在鬥嘴上麵了。
“謝衣恐怕還沒回來,我們等下再做打算。”
於是一人一刀幹脆找了塊平整的地麵等到星辰滿天,再等到豔陽高照,終於聽到了不遠處傳來的談話聲。
“諸位小友,此處……”
還沒等一句話說完,因終於等到此間主人歸來而欣喜萬分的十七和三日月就與來人打了個照麵。
於是八臉懵逼。
“是魔?!”
那與謝衣容貌一模一樣的男子抬手便召出了偃甲蠍,神色十分凝重,不由分說就將偃甲蠍砸了過來。
十七無奈,隻能看了看謝衣,將長劍插到地上直接生了個太極,順手擋住襲來的偃甲,道:“破軍,你不認得我了?”
他的容貌與氣質乍一看與從前完全不同,但細究卻仍能發現昔日的影子,謝衣聽他說出破軍二字,忙指揮偃甲蠍在十七麵前堪堪停了下來。
他這麽多年輾轉反側,所執念的自然是故土與故人,對於十七,多年未見後雖然還沒到見麵就認出的地步,但也絕對不會遺忘。
“是……是先生?!您還活著……?!是了……當初與心魔礪罌正麵對抗,身負魔氣是理所應當的,是我多想……先生勿要見怪。”
謝衣已多年未曾如此情緒外露,而與他初識的幾位年輕人卻十分意外。相遇時間雖然不長,但他們卻知這位謝大師是穩重之人,如此情緒外露著實有些讓人驚訝。
“許久不見,謝衣。”十七意味深長瞥了一眼謝衣身後的幾人,道:“這幾位是……?”
未等年輕人開口,一旁身著流月城祭司服的男子卻出了聲,他手裏提著小孩子的衣領,旁邊的兩男一女都十分擔憂地看著他手中的小孩子,卻不敢說些什麽。
“本座乃流月城巨門祭司,雩風是也——”那祭司將小孩子放到一旁,抬手將原本就已經十分順滑的頭發捋得更順,他的聲音帶了幾分傲慢:“你是何人?莫不是我流月城這叛逃祭司的同夥兒?”
十七:這孩子莫不是個傻的?
“哦,是滄溟城主的堂弟?”十七對這孩子也有些印象,隻不過對於這人不認得他有些意外:“我也曾經見過你,你可還記得穆氏青岩?”
他完全不介意在三日月麵前說出自己的真名,這是源於對三日月的信任以及對自己實力的絕對自信。太刀化作的付喪神聞言微怔,即使已經察覺到了因審神者說出真名而羈絆更盛的契約,他也站在十七身後一言不發。
“青岩?”
雩風聞言摸著下巴思索半晌,方才瞠目結舌道:“穆先生,你不是死了麽?”
十七沉默,這巨門祭司果然是個傻麅子。
“雖然如今不是很好,但也算僥幸活了下來。”十七頷首道:“卻沒成想在此遇見幾位故人。”
眾人寒暄片刻方才被謝衣邀請進他的住所,十七跟著謝衣與雩風,而四個年輕人領著那小孩子,還有三日月牢牢跟在後麵。
“你的服飾以前從未見過,應當不是中原人吧?”馬尾少年可以稱得上自來熟了,他走到三日月身旁,語氣也帶了幾分好奇:“我叫樂無異,長安人士。”
三日月經過一段時間的學習,雖然還不是十分熟練,但普通的對話還是沒問題的,聽到少年如此詢問,他便含笑偏頭答道:“我來自大洋彼岸,你們口中的東瀛。”
他的聲音雖然很好聽,但中原話仍帶了些口音,無異也聽得真切,聽說三日月來自東瀛他還有些驚詫,長安有時也會看到東瀛人,但這種氣質即使他自幼長在長安,如此氣度的人也是很少見到的、
這一行人的構成並不友好,有曾經的流月城叛徒,有曾經高高在上如今卻一身魔氣的道長,還有烈山部的祭司,四個下界人,身份各不相同,另外還有一個看似無辜的小孩子。
再加上一把刀。
這裏的住所很顯然被結界籠罩,若是沒有主人的認可,單憑他們幾人恐怕是無法進入的,好在謝衣已經歸來,諸人方才一一落座,準備詳談一二。
雩風本不該知曉真正的謝衣已經被沈夜帶回的事實,故而他以為出現在此處的才是謝衣,他心中想著謝衣叛逃下界,這麽多年也沒被沈夜抓到,沈夜恐怕要氣死,心中就不由生出幾分快意。
叫你沈夜猖狂,叫你沈夜天天目中無人,這下可算是讓我抓到你的把柄了,叛逃的破軍祭司可是我先發現的,你沈夜也隻是個廢物而已。
今天的巨門祭司仍舊自我感覺良好。
至於他為何下界,自然是因為沈夜的命令。因十七叮囑之故,他們已經很久沒有向下界普通民眾聚集的地方投放矩木枝了,這次朗德寨出現魔氣聚集的痕跡,他就被派下來探查一二,卻沒成想遇到了謝衣。
也算是他倒黴,本就一肚子火,結果因為謝衣出現,他連殺個下界螻蟻泄憤的機會都被剝奪了。
謝衣上來就說流月城做了喪盡天良之事,而他聽了也毫不示弱,便嘲諷了過去,一來二去謝衣也知曉雩風與這處的魔氣毫無關聯,發展到最後,居然變成了雩風讓跟他來的幾位低階祭司先複命,隨即他跟著被嚇壞的孩子和那幾個要當正義使者的下界愚民一起來到了謝衣的住所。
“倒是極為有趣。”十七撫掌笑道:“我早已與沈夜通過信,叮囑他勿要再因要穩住心魔而戕害下界黎民,這些年即便是投了矩木枝,也多去尋盜匪與喪盡天良之輩,普通民眾,他們是萬萬不會去害的。”
至於多年前的捐毒,的確是流月城造的孽,這點確實無法否認。
謝衣聞言有些驚詫,隨後卻長舒一口氣,道:“如果這樣那便是最好了,可心魔一事……?”
十七將曾經與沈夜密謀一事細細與謝衣說了,而他最主要的目的是要讓那四個孩子聽聽,未雨綢繆總沒錯,若是讓他們有對流月城不好的印象就完蛋了,畢竟係統十分及時地刷新了任務目標,那個馬尾少年的頭頂四個金閃閃的大字差點讓他晃瞎了眼——
天命之人。
而他身旁的黑發少年,頭頂也有四個金閃閃的大字。
真龍天子。
天道寵兒,主角啊!未來的皇帝啊!大佬啊!如果能刷好感度的話以後的路會很好走啊。
他才沒有羨慕嫉妒恨,絕對沒有。
謝衣知曉了流月城不再與心魔沆瀣一氣,但他卻仍舊不敢回去,畢竟他叛離了自己的師父,叛離了自己的部族,即使他是為了大義,但‘背叛’一事,卻無法裝作沒有發生。
名為樂無異的少年是定國公之子,年幼時曾於謝衣有一麵之緣,入夜後他便同謝衣敘舊去了,而朗德寨的魔氣是因一魔物棲息而鬧出的事情,在樂無異一行將魔物消滅後也就告一段落。而十七與三日月端坐在院中,望著天邊的圓月,飲茶談笑。
“此時相望不相聞,願逐月華流照君。”
他二人能隱約聽到謝衣與樂無異的對話,三日月聽到這句詩時,神色有些疑惑,道:“是描寫景物的詩句嗎?”
“並非。”十七悵然,他指著天邊那兩輪圓月,道:“那人大概是在懷念些什麽吧。”
——我的師尊,他是個異常出色的人,無論修為、智謀、膽識抑或是擔當,與我看來,即便時至今日,仍不做第二人想。就如這高天孤月一般,遙不可及,如冰如霜,卻又獨自照徹漫漫寒夜……
三日月聽得一知半解,卻也知謝衣口中那人便是他所懷念之人。興許是被命名為三日月宗近的緣故,也興許是其他的原因,他卻突然多出了想見見這位‘高天孤月’的想法了。
“你想見他啊……”
聽到三日月如此感慨,十七的回答卻有些意味不明;“如果到最後大家都活著的話,或許真的會相見吧。”
“其實有一件事,我十分好奇。”十七似是不經意般如此詢問:“離開時之政府的庇護,雖然能夠獲得相對來說較為強大的力量,但總歸是與熟悉的環境告別,你們真的會甘心嗎?”
聽到十七如此詢問,三日月起初先是有些驚訝,隨後便彎眸笑道:“哈哈哈,主上恐怕還不知曉我等刀劍的願望。”
以付喪神的形態存於世間,擁有人身,卻並非人類。
依附於審神者得以觸碰一切,感受一切,對他們來說是極為新奇的體驗,但既然被賦予了‘心’,他們就會有**,就會有想要的東西。
“雖然本身隻是因為吾等認可了身為審神者的您,加上身為刀劍的忠誠,但最主要的原因,也是您能讓我們看到更廣闊的世界。”
不僅僅局限於本丸那雖然不小卻隻是虛假的景色,也不僅僅滿足於出陣時或者遠征時那固定的時間和地點。
他們也有向往自由的心,而十七讓他們看到了更美麗的東西。
“但你們不需要自由麽?”
“絕對的自由是需要代價的。”三日月淺笑道:“況且身為刀劍,能夠被一個出色的主人擁有,也是幸事。”
而他們這座本丸的刀劍,大抵上是極為特別的吧。
千千萬萬個三日月,千千萬萬把同樣的刀劍,也隻有他這一振,能夠觸碰到更加真實、也更為廣闊的世界。
何其幸運。
作者有話要說: 沒錯我劇情快進了 樂樂出場x
關於朗德寨,為了讓流月城的大家活下來我隻能強行甩鍋
雩風本來是要殺了巴葉的 然而沒殺成
十七在主角四人組麵前給流月城刷了波好感度
至於謝衣如此輕易相信十七 是因為愧疚心 再加上了解十七的為人 而這些年他確實沒怎麽發現魔氣受害者
而刀劍們為什麽選擇跟隨十七也借由三日月之口說出來了
忠誠是一方麵 更多的卻是這位審神者給予了他們更多的可能 不隻是身為刀劍的可能 還是身為‘人’的可能
本丸再好看 也是靈力構成的 出陣遇到的一切 最後還是要離開
而現在他們經曆的一切 是別的本丸的刀劍無法經曆的
昨兒又是九十點鍾回去的,也就沒法更新了 仍舊是單位熱點更新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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