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強取豪奪的他(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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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飯點過了足有一個多鍾頭, 謝父總算回來了, 拍拍滿嘴怨言的小兒子肩膀,挨著妻子坐下。

    吳阿姨把飯菜端上桌,一家人坐在桌邊吃飯。

    謝母不是多話的人,說什麽都講究點到為止。謝父的話就更少了,隻問了蘇蘭的大學母校和現在的單位, 其餘一概不提。

    吃好飯, 在客廳坐了一會兒,謝沉樓推說明早有台手術, 今天要早點回去休息。

    謝母把他們送到門外,立在門口的照明燈下, 微微笑了起來,眼角的每條細紋都是優雅的韻味:“看你一晚上都心神不定的, 飯也沒吃多少, 茶也喝不下……到底有多怕我把你的朋友嚇跑?”

    謝沉樓擰眉:“媽!”

    蘇蘭看了他一眼, 輕聲說:“我去車裏等你。”又對謝母說:“阿姨,再見。”

    謝母點了點頭:“再見。”

    昏黃的燈光拉長了少女映在地上的影子, 瘦弱,單薄, 孤寂, 脊背卻挺的筆直, 顯出不卑不亢的堅定。

    謝母凝望她的身影,淡然道:“……是個懂事的女孩子。”

    謝沉樓兩手放進大衣口袋裏,問道:“你們聊了些什麽?”

    謝母低低笑了一聲, 看著兒子的側臉說:“放心,我的要求合情合理,況且,蘇小姐也同意。”

    謝沉樓薄唇微抿,細長的黑眸凝起幾分不易覺察的慍怒:“媽,一直以來都是我有求於她……我需要她,不是反著來的,你懂麽?”他迎上母親從容淡定的視線,語氣前所未有的認真:“她和我在一起,不用答應任何條件,任何要求。”

    謝母笑容溫和,搖了搖頭:“沉樓,在感情方麵,論通情達理,你還不如人家蘇小姐。”頓了頓,她抬起頭,看著他:“我承認,我對你們的事情有所保留,但不僅僅是因為你、因為我們家。你應該明白,如果你一定要和蘇小姐交朋友,甚至和她結婚,外頭的人會怎麽說你,怎麽說她……你現在無所謂,但日子久了呢?如果你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一輩子也不會辜負人家,那就別給人希望。”

    謝沉樓和她無聲對視了一會兒,淡淡移開視線,落在車窗上。

    夜色沉沉,看不清車裏的人。

    但是,隻要知道她在那裏,胸口最柔軟的位置,便能感受到輕如棉絮的暖意。

    總有那麽一個人,想起就會溫柔。

    他笑了笑,轉身走下台階。

    “——我有。”

    百分之百的把握,千分之千的把握。

    今生,就隻要她一人。

    回去的路上,蘇蘭靠在車窗上,偏過頭問:“明天有手術嗎?”

    “沒有。”

    蘇蘭愣了愣:“那你剛才說——”

    謝沉樓瞥了她一眼,說:“新聞聯播結束,謝市長就要開始發表長篇大論了,沒見沉澤看到一半,說上樓接個電話,走了就沒回來?”

    蘇蘭覺得好笑:“你在旁邊聽聽又怎麽了?阿姨說,你是大忙人,平常都見不到你的人影,叫我把你手機鈴聲改成‘常回家看看’。”

    謝沉樓笑了聲,安靜片刻,說:“蘇蘭,你不用聽她的。”

    蘇蘭知道他說的不是鈴聲,也無意裝傻,看著他的臉,疑惑道:“你不想要我們的孩子嗎?”

    謝沉樓一滯,穩了穩心神,開口:“……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知道。”蘇蘭柔聲說,一隻手覆在隆起的腹部,唇邊含笑:“我知道你會把這個孩子,當成我們的孩子,我也知道你怕我聽了阿姨的話,以為你們排斥這個孩子,怕我多心……沉樓,是你想多了。”

    謝沉樓側眸。

    她低著頭,側顏溫柔平和,泛著母性寬容的光輝。許久,她抬眸,對他微微一笑,眼裏有清澈的光。

    “你能接受這個孩子,我很高興,但我從沒想過,你和你的家人,必須無條件的接納他,如同對待自己的親人。至於將來……順其自然吧,如果有個小弟弟小妹妹,那不是很好麽?”

    謝沉樓靠路邊停車,解開安全帶,側身吻住她。

    突如其來的迫切和熱情。

    蘇蘭本能的軀體僵硬,很快便放鬆下來,閉上眼睛,纖細的胳膊纏上他的脖頸,玉白的手指穿過柔軟的黑發。

    謝沉樓在她耳邊低喃:“蘭蘭,對我,你永遠不用這麽善解人意。你可以更貪心,更任性,作為我的妻子,那是你該有的權利。”

    蘇蘭一怔。

    恍惚中,似乎也有一個人,對她說過同樣的話,可他的容顏是一團模糊的影子,聲音也聽不清晰。

    她很快記了起來,是了,上個世界裏,楚沉樓也說過類似的話,隻是係統設定出的bug罷了,虧她一本正經想了這麽久。

    蘇蘭垂下頭,感覺臉有些燙,輕聲道:“……誰答應做你老婆了。”

    謝沉樓低聲笑,額頭抵住她的,鼻尖親昵地蹭了一下,柔聲問:“不願意?”

    蘇蘭咬了咬嘴唇,暗想怎麽總是求婚都不帶戒指的,目光躲閃開,沉默許久,飛快地抬頭,在他唇上輕輕一吻,眼裏有溫柔的笑意如漣漪漾開。

    “我願意。”

    *

    午夜的夜總會,燈紅酒綠。

    勁爆的舞曲放的震耳欲聾,不停變幻色彩的燈光下,年輕的男女縱情狂歡,肢體相貼著熱舞。

    沈修從洗手間出來,看了一眼手表,時間不早了,今天又無趣的很,不如先回家。

    經過一個包間,門開了一半,裏麵傳來相識的人熟悉的話語聲,吵吵嚷嚷,不時夾雜著女人的哄笑聲和碰杯聲。

    他原本沒想留下打招呼,但剛抬腳,斷續聽見幾個字,身體瞬間定住。

    “喂喂……我說真的,你們笑個屁啊?咱們市長家的大公子有了對象,準備結婚了,那天班級同學會,我親口聽他說的,還有人起哄要給他辦個告別單身派對呢。”

    “謝沉樓?我一直以為他彎的……”

    “哈,人家隻是不像你,是個女的就能撲上去——”

    “操!你他媽再說一遍!”

    沈修靠在牆上,點上一支煙。

    裏麵的人罵夠了,笑夠了,陸陸續續擁著陪酒公主們走了出來。

    他站在陰影裏,那些人喝多了,一個個腳步都是虛的,壓根沒注意到。

    直到最後一個青年出來,沈修一步踏出陰影,擋在他麵前。

    蔣文浩一手勾著一名穿得過於涼快的美女,差點一頭撞到麵前的人,嘴裏罵罵咧咧:“誰不長眼擋老子的路——”抬起頭,看清麵前的人,倏地清醒了,用力甩甩頭,放開兩名美女,退後兩步笑道:“阿修,你也在這裏?”

    沈修遞出一包煙。

    蔣文浩抽出一根,擺擺手叫美女走開,掏出打火機點燃,吸了一口,問:“哥,有事找我?咱們裏麵說去。”

    沈修搖頭:“不用。就幾句話,耽誤不了你。”

    “什麽耽誤不耽誤的,我又不是沒女人就不能活了。”蔣文浩幹笑幾聲,眯起眼:“說吧,到底什麽事情?”

    沈修背靠牆壁,抬起眼:“你們要給謝沉樓辦婚前派對?”

    蔣文浩神色微變,拽著他的手臂進包間,關上了門。

    他回過頭,正色道:“我知道你和謝哥搶女人,聽我一句,算了罷……你又不喜歡那女的,謝哥和我們不一樣,他那人不愛玩,他是認真的。”

    沈修冷笑:“我玩膩煩了丟開,那是一回事。謝沉樓搶了我的,那是另一回事。”

    蔣文浩扶額長歎了口氣:“你不是早把人扔了嗎?你們那點子破事,誰不清楚?真別鬧了,成不?謝家也不是好惹的,鬧大了傷感情。”

    沈修嗤笑,懶得和他扯,直接說:“幫我辦一件事,你隨便開價。”

    蔣文浩皺眉:“能幫的我一定幫,其它的你說了也沒用,我看起來缺錢嗎?”

    沈修眉眼嘲弄:“蔣老爺子知道你在外麵欠了一屁股債嗎?”

    蔣文浩臉上的神情僵住,半晌沒說出話。

    沈修坐在沙發上吸煙,越發不耐煩:“欠了多少我都給你還清,你替我辦事……不會叫你殺人放火,也不會傷大家長的感情,你可以放心。”

    蔣文浩苦笑:“那你想幹什麽?”

    沈修不語。

    包間的燈光朦朧曖昧。

    沈修的半張臉隱在暗影中,眼裏有冰冷的光忽明忽滅。

    閉上眼,黑暗中浮現那人的模樣。

    那個女人總是滿懷依戀地看著謝沉樓,仿佛他是她的支柱,是可以替她遮風擋雨的港灣。

    ——真是令人憎恨。

    “我要那個蠢女人看清楚,天底下的男人都一個樣,謝沉樓也不例外。”

    *

    婚禮暫定在一年後,謝沉樓堅持先領證,蘇蘭又去了一趟謝家,經過兩位家長的同意後,答應了。

    明天就要去登記,今晚是謝沉樓作為單身漢的最後一天,按照慣例,幾個親近的朋友和同學給他辦了派對。

    蘇蘭送他到門口。

    天氣涼了,她取下架子上掛的白色圍巾,給他戴上,軟聲道:“酒可以喝,但是不能玩的太瘋,知道麽?”

    謝沉樓笑,伸手攬住她的腰,挑眉:“你擔心什麽?”

    蘇蘭輕輕擰眉,手指糾結地絞在一起。

    蘇良打開冰箱的門,回頭看了他們一眼,說:“姐夫,國外的這種派對,很多都會請脫衣舞/女郎的。”

    蘇蘭臉蛋微紅,小聲嘟囔:“……不準請。”

    謝沉樓失笑,在她唇角落下一吻:“你聽他亂說。就是朋友聚在一起說說話,最多喝一點酒。”

    蘇蘭點頭,說:“早點回來。”

    *

    “喲,薛凱,好久不見了,怎麽沒和蘇良在李美女家裏讀abcd啊?”

    幾名流裏流氣的少年笑作一團。

    薛凱翻了個白眼,拉回盯著酒吧門口漂亮大姐姐們的眼神,轉身看著孫老大一夥人,罵道:“關你們屁事!”

    王奇嬉皮笑臉地勾住他肩膀,問他:“有煙不?”

    “有也不給你。”

    “切。”

    王奇蹲下身,目光追隨著酒吧裏進進出出的性感美女,吹了聲口哨。

    薛凱不想理這群人,跨上單車,一回頭,突然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

    那人喝醉了,走路有些晃,右手邊有個男人扶著他,對他說話,另一邊有名穿著暴露的長發女人企圖挽住他的手臂,被他推開。女人踉蹌退了幾步,不依不饒纏了過去,和另外那男人一起,把他帶回了酒吧裏。

    薛凱越看越奇怪,‘咦’了聲。

    “你看什麽?那女的身材不錯,就是長的太醜了,剛頭發撩起來都嚇到我了。”王奇吃吃笑了起來,對孫老大指了指那名長發女郎。“都說這裏的凱子多,美女也多,這個土豪眼光有點爛啊,怎麽瞧上這種女人。”

    孫老大嗤笑:“醉了的酒鬼哪裏分得清醜不醜。”

    “不對!”薛凱驀地大聲說。

    孫老大一幫人不悅地瞪他。

    “神經病,吼個鬼啊你!”

    薛凱沒心思回嘴,急忙翻口袋裏的手機:“他不是喝醉了,是被灌醉了——媽呀,怎麽找不到電話號碼?”

    王奇嘲笑:“喂,薛同學,那是個男人,你怕他被強上?還找派出所的電話,笑死人了,你想當雷鋒路見不平報個警?要不要給你發條鮮豔的紅領巾啊?”

    薛凱一時間翻不到蘇良的號碼,急得頭上直冒汗,罵道:“白癡。我認得那個男的,在蘇良家裏見過,是他準姐夫——”

    “什麽?!”

    孫老大和王奇麵麵相覷,腿都有點發軟。

    薛凱找到了號碼,撥通了。

    王奇嘴角抽搐:“大、大姐頭的男人?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搞他……”

    薛凱沒聽清,電話接通了,他疾聲道:“蘇良,你姐夫被人灌醉拖回酒吧裏了,我看他樣子不太對勁,你姐要不要過來一趟?”

    作者有話要說:  屋漏偏逢連夜雨,卡文偏逢網抽風,差點沒按時放上來,幸好趕上了十點。

    沈總的倒黴日子要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