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本宮無德(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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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蘭軟軟地倒在朱修懷裏, 臉靠著他的胸膛, 唇邊露出一絲細微的笑。
朱修的身體發燙,雙眸炙熱,手臂緊緊箍住不盈一握的纖腰。
蘇蘭覺得他這反應有些古怪,未免太輕易就妥協了,此刻也無暇細想, 朱唇微啟, 吐氣如蘭:“皇上,臣妾——”
“皇上。”
冷不丁聽見姬沉樓的聲音, 蘇蘭嚇了一大跳,心髒更是狂跳個不停, 豔若桃花的雙頰飛紅。
畢竟他曾經兩次成為自己的丈夫,即使蘇蘭心知這隻是虛擬世界, 現在的他不過是個陌生人, 但還是止不住的感到心虛。
就像婚內勾搭他人, 被捉奸在床了。
朱修原本已經意亂情迷,正要抱起少女往床榻上去, 驀地聽見那兩個陰冷的字眼,腦海中瞬間恢複一線清明。
他很快意識到不對勁。
身體的這種反應, 控製不住的渴求女人——有人給他下藥了。
在這皇宮內院, 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他竟然一無所覺,差點著了他們的道。
豈、有、此、理!
朱修的目光發冷,從蘇蘭臉上, 移到剛走進來的人身上。
那人身形頎長,容色蒼白,長發束在頭冠內,森冷的氣質中透出幾許陰柔,叫人見了不寒而栗。
朱修攥緊了雙手,強迫自己保持清醒:“姬公公深夜來此,所為何事?”
姬沉樓淡淡一笑,道:“高麗使臣進京,微臣奉命接待來使,今晚設宴款待,席間議及一些緊要事,本想入宮請皇上定奪……如今看來,卻是微臣打擾皇上和娘娘的雅興了。”
蘇蘭垂首立在一旁,聽見這番話,愕然抬頭看了他一眼。
皇帝吃了某種不能言說的藥,她卻是清醒的。
這個人……見帝後不跪拜也就罷了,不稱奴才奴婢,自稱微臣,可言語之間,自有一股淩人氣勢,分明犯了大不敬之罪。
難怪皇帝恨他入骨,設計殺他之後,還要親自鞭屍泄憤。
朱修唇邊溢出一絲冷笑,慢聲道:“姬公公言重了,國家政務,素來不是由你金口一開,就拍板定論的麽?”
姬沉樓笑笑,語氣淺淡:“微臣不敢。”
不敢……他還有什麽不敢的?!
朱修心中勃然大怒,咬緊了牙關,拂袖而去。
蘇蘭見他說走就走,下意識追了幾步,喊道:“皇上,皇上!”
身後,姬沉樓目光一沉,冷冷道:“他已經走了。”
蘇蘭站定腳步,惱恨不已。
皇帝這一去,定是要找個女人瀉火的,最可能的就是去肖常在住的毓秀軒。想了想,招手叫大氣都不敢出的小綠過來,吩咐道:“你去打聽一下,皇上去了哪位娘娘的宮裏。”
小綠看了姬沉樓一眼,輕聲應了。
蘇蘭沒有回頭,用了好些時間,給自己作心理建設。
——把他當成路人甲。
——就是一張臉長得像而已,又不是同一個人。
——任務結束,天涯不見,管他的呢。
良久,深吸一口氣,她轉過身,抬眸看向那人,視線停留在他臉上的刹那,怎麽也克製不住,低低笑了一聲,忙抬袖掩唇,目光轉到別處。
姬沉樓臉色更冷,問道:“有何可笑?”
——笑你,變成太監了,看你以後還怎麽打翻了醋壇子,動不動就用身體宣誓主權。
蘇蘭搖了搖頭,假裝那笑聲壓根不存在,精神集中起來,沉下臉道:“姬公公,你可真會挑時候。”
“娘娘這話,微臣聽不明白。”
蘇蘭眉心攏起,走到他跟前,停住,笑道:“你這麽聰明的人,一定是能聽懂的。你莫要忘記了,是你親手送本宮進這未央宮——本宮若能得寵,不也稱了你的心意?今夜你一到這裏,皇上會怎麽想?即便不是本宮下的藥,他必會將這筆賬,算在本宮頭上。”
姬沉樓唇角微微上揚,帶起的弧度透出嘲諷,俯身在她耳旁輕輕道:“原來,娘娘是怪我礙了你的事。”
蘇蘭心想,難道不是麽?
這下好了,本來水到渠成的一件美事,變成了替她人做嫁衣。
少頃,小綠從外麵回來,說道:“娘娘,皇上去了毓秀軒,在肖常在那兒歇下了。”
蘇蘭冷笑:“你下去罷。”等小綠退下,緊緊盯著他的眼睛,冷嘲:“你聽見了?”
“娘娘。”姬沉樓抬起一隻手,冰涼的指尖觸碰到她的臉上,替她將一縷散落的碎發別到耳後。“……你是越發聰明了。”
蘇蘭退開幾步,漠然道:“我若是不長點記性,在這吃人的後宮裏寸步難行,不知哪天就送了性命——難不成,還能指望你給我做主?”
姬沉樓安靜了片刻,再次開口,聲音低沉:“為什麽不呢?”
蘇蘭一怔。
——這般目中無人的態度。
夜深了,他還在未央宮中逗留,可所有的宮女太監,別說無人指責,根本連個敢靠近的人影都沒有。
今晚真是太失敗了。
蘇蘭不免意興闌珊,直截了當道:“時辰不早了,姬公公請回罷。”
姬沉樓站在原地,沉默不語。半晌,他側眸看著滿桌的冷飯冷菜,問道:“娘娘用膳了麽?”
蘇蘭敷衍道:“已經——”
“我還沒有。”
蘇蘭差點以為聽錯了,不可思議地看著他。
姬沉樓垂下眼瞼,又說了一遍:“我還沒用膳。”
蘇蘭哭笑不得。
這……難道是想她開口,留他吃晚飯?
虧他想的出來。
蘇蘭咳嗽了聲,轉開臉道:“那更該快些回去,餓久了可不好。”
姬沉樓神色黯淡下去,自嘲一笑,轉身。
走三步,停一下。
再走三步,回頭看一眼。
快到門口了,腳步緩下來,停一停。
蘇蘭看在眼裏,真是氣笑了,看著他那張熟悉的臉,不免心軟,終於瞪了他一眼,揚聲道:“小綠,傳膳!”
*
一盤盤冷菜撤了下去。
姬沉樓漠然看著,道:“沒一道合胃口的。”
蘇蘭答道:“那是本宮替皇上備下的,自然依著皇上的喜好。”
姬沉樓斜睨了她一眼,低聲道:“娘娘真是有心。”
蘇蘭笑了笑,道:“公公有什麽想吃的,跟下頭的人說一聲就是。”
姬沉樓問道:“你不知道麽?”
蘇蘭一愣,反問:“我為什麽要知道?”
……
方才姬沉樓鬧的這一出,可謂是驚心動魄,蘇蘭出了一身的冷汗,待得宮女將熱菜擺上桌,頓時覺得腹中饑餓,隨便看了幾眼,正好全是可口的菜肴,便拿起了筷子。
姬沉樓忽然道:“娘娘愛吃什麽,微臣卻是知道的。”
筷子一頓。
蘇蘭看著他。
姬沉樓麵無表情地站了起來,淡聲道:“娘娘慢用,微臣告退。”
*
次日,蘇蘭在禦花園裏賞花,由小綠和幾名宮女陪著,慢慢走到了小橋上,站在欄杆邊,低頭看清澈的池水。
過了一會兒,聽見有人慢慢走近的聲音,不遠處傳來女聲:“……您慢著點,可是身子還不舒坦——”嬌哼了聲,語氣帶著七分炫耀的欣喜,三分埋怨:“都怪皇上,昨晚可累著您了。”
蘇蘭轉過頭,正巧看見肖婉從橋的另一端走來。
狹路相逢。
肖婉也看見了她,快步上前行禮:“見過皇後娘娘。”
小綠冷哼了聲。
蘇蘭卻笑得溫和,伸手將她扶起:“妹妹快請起。”一邊對小綠和其他宮女道:“你們都下去罷,這橋本來就窄,擠著這麽多人,沒的壞了風景。”
肖婉身旁的垂髫宮女擔憂地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肖婉笑道:“皇後娘娘發了話,你們都聽見了。”
一眾宮女隻好領命退下,站在橋下等候。
蘇蘭打量著肖婉,見她不卑不亢,模樣不如自己,但是身上別有一種清雅氣質,與之相處,如沐春風。
“昨晚,聽說皇上又去了妹妹那裏。”她慢悠悠道,看著橋下,池水中有兩條紅鯉魚遊過。“皇上如此寵愛妹妹,真叫人好生羨慕。”
肖婉自然知道,皇帝是從未央宮離開後,才來找自己的。然而皇後的這幾句話,字麵上酸溜溜的,語氣卻很淡漠,甚至稱得上漫不經心。
寵愛?
男人的寵愛最是靠不住,皇帝的寵愛更是一個笑話。
肖婉淡淡道:“妾身從不求那些。”
說的是心裏話,也不管對方信不信。
蘇蘭輕笑一聲,眼角餘光瞥見下朝後換了常服的朱修,正向這邊走來。
肖婉也看見了。
蘇蘭轉向她,莞爾淺笑,輕聲耳語:“妹妹不稀罕,本宮卻是……求之不得。”話音剛落,一隻手已經舉了起來,眼看著就要落下。
肖婉眸光一冷,心中鄙視的想,這個草包皇後真是愚蠢至極,明知皇上就在附近,還想打她出氣。
——自尋死路。
她自幼熟悉水性,便想將計就計,仗著皇帝的視線死角,看不清究竟發生了什麽,開口焦急的叫了聲:“娘娘,娘娘不要啊——”
轉身便往水裏跳去。
腰間忽然一緊。
本應落在臉上的手掌,卻抱住了她的腰。
肖婉大吃一驚,瞪住笑得一臉純良的皇後,不禁急道:“你!”
蘇蘭有神力卡加持,彪形大漢也奈何不得她,遑論一個柔弱的少女,不管肖婉怎麽使盡全力掙紮,就是牢牢被她圈在懷裏,動彈不得。
直到朱修走了過來,怒喝道:“你們在幹什麽!”
蘇蘭這才放下手,對著皇帝嬌憨笑道:“皇上,肖妹妹說我抱不動她,你瞧,我力氣可大了!”
朱修好笑又好氣,偏要冷下臉,道:“胡鬧!”
蘇蘭臉上劃過一絲慌亂,怯怯地低下頭。
朱修抬手,理了理肖婉散亂的發絲,溫聲道:“你先回去,朕待會兒去看你。”
肖婉張了張唇,想說什麽,按捺下了,柔柔應了聲,轉身離開。
朱修雙手負在身後,看著遠處的花紅柳綠,默然不語。
昨晚上,他確實被人下了藥,但仔細一想,應是身邊人的所作所為,在未央宮裏,他一沒碰飯菜,二沒聞見異香,不像是蘇蘭的手筆。
聽說,他離開後,皇後和姬沉樓有所爭執,受了不少委屈。
其實蘇蘭說的對,她一直不是個聰明人,也不太會說話,使出的爭寵手段,總是拙劣又愚蠢,每次都起到相反的作用,讓他更為厭惡她的為人。
她會進宮,完全是姬沉樓的安排。
如此想來,蘇蘭和他一樣,不過是任人擺弄的傀儡。倘若不曾入宮,不曾成為他的皇後,以這少女的家世,也許會過的自在許多。
可她終究進宮了,從此困在重重深宮內,不得脫逃。
他是她的君王,她的丈夫,她的天。
朱修偏過頭,看著不知所措的少女。
這滿園子的姹紫嫣紅,不如她的眉眼嬌俏。
他笑了,突然摟住少女的腰。
蘇蘭一驚,詫異地抬眸看著他。
朱修俯身過去,在她耳旁喃喃道:“朕也想知道,能不能抱得動皇後。”
蘇蘭嬌羞地低下頭,盯著地上的目光卻帶著淡淡的笑意,過了片刻,斂去神色中計謀得逞的愜意,臉上掛著甜美的笑容,正要伸手環住皇帝——橋的那一頭,熟悉的身影漸漸走近。
黑色的衣袍,無風自動。
蘇蘭神情一僵,剛剛抬起的手,又垂了下去,止不住的氣惱。
——天底下,怎有如此陰魂不散又不識趣的太監!
作者有話要說: 蘇蘭:救命,那個太監想攻略我 t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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