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一枝紅杏回牆中(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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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雨交加的暗夜。

    寺廟裏的燈火時不時閃一下, 忽明忽滅。

    他的容顏也是時而清晰, 時而吞沒在陰影中。

    蘇蘭雙手上移,摟住他的頸項,踮起腳尖,溫熱的粉唇貼住他的,貝齒輕輕咬了咬他的唇, 柔聲道:“你衣服還是濕的……冷不冷?”

    怎麽可能會冷。

    這般撩撥, 是個男人都會熱血沸騰。

    淩沉樓渾身發燙,額頭上一滴汗珠滾落, 雙手不由自主地攥住,聲音緊繃, 如同隨時會斷裂的弓弦:“放手。”耳旁聽到一聲柔媚的笑,感覺到女人柔若無骨的身體更加緊密的纏了上來……他咬了咬牙, 定住心神, 啞聲道:“蘇蘭, 別這樣……我們好好談話。”

    蘇蘭低聲咕噥:“誰想跟你談話?我提的要求,你又不答應。”

    ——似埋怨似撒嬌。

    身體靠的太近, 他的每一個細微的變化,她都能輕易得知。

    他額頭上細密的汗。

    他僵硬而火熱的身軀。

    他越來越急促的呼吸和艱澀滾動的喉結。

    抵住自己肚子的……他根本無法掩飾的本能和渴望。

    “想要呀?”輕笑一聲, 繼續踮著腳尖, 在他唇上親了親, 誘哄:“那答應我……隻要答應了我,你要什麽我都——”

    正是耳鬢廝磨、意亂情迷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稚嫩又冷漠的聲音。

    “媽媽。”

    蘇蘭吃了一驚, 臉上燒了起來,慌忙推開淩沉樓,理了理自己的頭發,羞愧得無地自容,深吸了好幾口氣,才有勇氣轉身,看向站在通向裏屋走廊處的兒子,尷尬笑道:“阿音,我……媽媽摔倒了,爸爸扶了我一下。”

    淩沉樓看了她一眼,搖了搖頭。

    阿音對此不感興趣,有些不耐煩:“誰理你們在幹什麽。我肚子餓了……”他轉頭看著淩沉樓,開口:“給我做飯。”

    淩沉樓說:“中午還剩下一點。”

    阿音冷笑:“剩飯剩菜也給我吃,你當打發叫花子?”

    淩沉樓漠然道:“平時,我和你吃的都是一樣的,何曾虧待你。”

    “你愛當叫花子博可憐,我不愛。”阿音跺了跺腳,撒開小短腿跑到母親身邊,拉住蘇蘭的衣角:“媽媽,我們什麽時候回家?我天生是錦衣玉食的命,他把我當小叫花子打發。”

    蘇蘭燒紅一片的臉色稍稍恢複了正常,摸摸阿音的腦袋,略帶頭疼:“都別吵了。阿音,廚房在哪裏?你帶我去。”

    阿音氣惱的嘟嘴:“廚房裏沒東西,隻有米,菜,和……泡麵。”他冷哼了聲,目光移到淩沉樓的臉上,指使他:“你出去打獵——我是龍,不是兔子,我吃肉的,你有沒有常識?”

    蘇蘭一怔:“什麽?”

    淩沉樓看了看阿音,眼神冷了下去,帶著明顯的警告,話卻是對著蘇蘭說的:“他屬龍。”

    阿音仗著母親在身邊,膽子大了起來,一根短短的小手指頭指向淩沉樓:“山裏有兔子,也許還有野雞——你給我捉幾隻回來。”

    蘇蘭歎了口氣,彎腰哄他:“外頭下雨,山路難走,媽媽明天帶你下山好不好?”抬頭看了看,找到扔在一邊的包,打開來掏出一粒牛奶糖:“乖,阿音吃糖。”

    阿音眉毛皺得更緊,忍了又忍,深深吸一口氣:“我先帶你去廚房。”

    他把蘇蘭領去廚房,看著她在那裏燒水煮泡麵,看了一會兒,又噔噔噔跑了回來。

    淩沉樓已經換了一件衣服。

    依然是僧袍,不過是換了個顏色,變成了淺淡的灰。

    阿音抱著小小的手,靠在一邊冷眼看他:“天氣預報說,今夜沒雨,應該是個月明星朗的晚上。”

    淩沉樓淡淡道:“天氣預報不準。”

    阿音挑眉,陰陽怪氣的笑:“這種可笑的話騙騙女人也就罷了,你拿來蒙騙我?阿娘害怕打雷下雨,你少拿這個嚇人……她為什麽會害怕,你心裏清楚。”

    降雨是龍族各脈係的老本行。

    即使他們青龍一族世代守衛天庭,不屬於四海司雨的龍族,可這點本事還是有的。

    不僅有,而且是本能……一旦情緒失控,很容易便會引起電閃雷鳴的暴雨。

    那年眾神之巔連降七天七夜的大雨。

    成親多年、相敬如冰的龍王帝後終於圓房,蒼龍王宮的史官一邊盼著這雨趕緊停了,一邊一把眼淚一把鼻涕,感動地記錄下:某年某月某日,帝宿於王後宮中。

    隻是沒想到,這一睡,整整持續了七天七夜。

    阿音就是在那之後不久誕生的。

    他低下頭,看著小小的手心裏的一粒糖,眼睛紅了:“你到底準備什麽時候坦白?這麽簡單的幾句話,就那麽難說出口?你不會,我教你呀——我是你丈夫,你不想嫁給我,有個老相好,但我們還是成親了,你誤會我把你的老相好送去戰場送死,那不是我幹的,是你天帝老爹幹的,我倒黴替他背鍋,都幾萬年了,兒子都生了,你現在也挺喜歡我的,不如我們和好吧……”瞪著依舊沉默冷淡的父親,咬牙惡狠狠道:“這很難嗎?你是不是個男人了?”

    淩沉樓容色蒼白,問他:“這都是誰告訴你的?”

    阿音哼了聲,冷笑:“不用誰告訴我,上界有誰不知道?你和阿娘……九萬年同房一次,一次七天七夜,這都成笑話了。”

    淩沉樓眼神一冷,淡聲道:“往後,我不希望你把心思放在這等閑言碎語上。”

    阿音又哼了聲,不想理他。

    晚飯吃泡麵。

    阿音拿起筷子,看著湯裏飄的幾片菜葉子,小臉皺成一團。

    蘇蘭關心的問他:“會用筷子嗎?要不要媽媽喂你?”

    阿音煩躁的說:“不要。”

    蘇蘭吃了一點,看向淩沉樓,突然說:“你都沒問我,怎麽會發現學長身邊有一隻壞妖怪。”

    淩沉樓筷子一頓:“你叫他什麽?”

    “你別管我叫他什麽,我就是想叫他——”話頭止住,抬起兩隻手捂住阿音的耳朵,瞪了男人一眼,壓低聲音說:“——親親情郎好哥哥好老公,那也不關你的事。你為什麽不問我?”

    淩沉樓身上的寒氣能把周圍都給凍住。沉默片刻,他閉上眼睛,淡淡道:“你和你情郎的事,也與我無關。”

    蘇蘭說:“有關,你得把那隻妖怪捉了,我害怕。”

    他隻當聽不見。

    蘇蘭放開兒子的耳朵,又說:“你不把妖怪收掉,我天天賴在這裏煩你,叫你沒辦法念經,也不能修身養性。”

    阿音低頭吃麵,插嘴:“他求之不得。”

    淩沉樓頭也不抬:“你吃你的。”

    阿音冷哼。

    蘇蘭想了想,接著威脅:“我還會買炸雞給兒子吃,讓你聞聞葷腥的味道。反正你不答應我,你這輩子都別想當……什麽大師。”

    阿音提醒:“虛塵大師。”

    蘇蘭看著丈夫,正色道:“你知道的……我在你身邊,你這輩子都困在紅塵裏,談什麽虛塵。”

    淩沉樓站了起來,低頭看她:“喝茶麽?”

    蘇蘭一怔,點點頭。

    他走去倒水。

    阿音捧起碗喝湯。

    蘇蘭看著他的小臉似乎還沒碗大,不禁笑了起來。

    阿音放下碗,優雅地擦了擦嘴角,側眸盯著她,問:“媽媽,等那隻妖怪死了,你真不要他了?”

    蘇蘭一愣,目光柔和下來,親了親他的頭,小聲說:“我騙騙他的……阿音乖寶寶,別告訴他。”

    “他會當真——他那個人從來沒有幽默感。”阿音臉上有點紅,惱恨地抬起袖子,嫌棄地擦了擦額頭上母親吻過的地方,低著頭說:“你這麽嚇他,他殺了你那學長都不會殺妖怪。”

    蘇蘭捧著臉,看著淩沉樓端著茶杯回來,笑了笑,輕輕‘哦’了聲。

    阿音看看她,又看看淩沉樓,心底罵了句:“兩個神經病。”

    *

    吃過飯,淩沉樓打發阿音回房做功課。

    蘇蘭奇怪地看著他:“阿音還沒上學吧?這麽小有什麽功課?”

    淩沉樓回答:“讀書認字——這麽久了,他連字都認不全,還會寫錯別字。”

    蘇蘭無語:“他才三歲,不寫錯別字才怪。”

    淩沉樓不知該怎麽解釋清楚,簡略的說:“不小了。”

    蘇蘭:……

    他的房間樸素而整潔。

    床,桌子,椅子。

    連正式的衣櫥都沒有,隻有一個小櫃子,裏麵放了幾件顏色單調的僧衣,下麵的抽屜裏有襪子和褲子。

    蘇蘭看著他點上安神的沉香,心想他好像沒有帶自己去客房的意思,又想他這麽禁欲正經的人設,應該也不會今晚就這樣那樣……搞不明白他到底在想什麽。她盤腿坐在硬木板床榻上,說:“我要洗澡。”

    淩沉樓沒有回頭:“浴室在隔壁。”

    蘇蘭轉過頭看了一眼,聲音低了下來:“這裏電燈不好,有時候亮,有時候不亮,黑漆漆的嚇人……”咬了下嘴唇,帶上幾分委屈:“我也沒有換洗的衣服,也沒有內衣和短褲——”

    淩沉樓聽不下去了:“……蘇蘭。”

    蘇蘭站起來,去他櫃子裏翻衣服,好不容易找到一件不是和尚穿的衣服——白色的長袖棉上衣,可以充當睡衣,便抱在手裏,走過去拉了拉他袖子:“我在裏麵洗,你在外麵等我……我害怕。”

    淩沉樓遲疑片刻,點了點頭。

    洗完澡出來,蘇蘭剛爬到床上,用毛巾擦著頭發,手機突然響了。

    這個地方信號時好時壞,竟然能接收來電……蘇蘭有點驚訝,拿起來看了看,倏地心跳漏了一拍,緊接著又開始飛快跳動。

    她抬起頭,叫了聲:“沉樓。”

    淩沉樓猜到是誰的電話,漠然道:“你盡管接。”

    蘇蘭覺得手機像個燙手的山芋,懊惱的說:“你過來。”見淩沉樓不聽她的,加重語氣叫道:“虛、塵、大、師!小女子有求於你,你有點佛門中人救苦救難的慈悲心腸好嗎?”

    淩沉樓回頭,看到她臉色蒼白,想必聯係不到‘係統’,在這個世界中心裏沒底,確實害怕……終究不忍心,走到床邊坐下,任由她撲上來抱住他,安撫地輕輕拍了拍她的背脊。

    來電斷了。

    過了不到兩分鍾,又響了起來。

    蘇蘭接起,深吸口氣:“喂。”

    那頭響起霍修輕鬆的聲音:“是我,你那邊怎麽樣了?今天回來吃飯嗎?”

    “……不回來了,下雨呢,我不回市裏了,就在外麵將就一晚上。”

    霍修安靜了一會兒,又問:“他還是沒答應?”

    蘇蘭沉默,過了好久,嗯了聲。抬頭看見淩沉樓閉著眼睛,臉上冷清清的沒有表情,不禁無聲的笑了笑,靠在他懷裏,一隻手握住他,慵懶道:“他軟硬不吃,我暫時也沒辦法。”

    霍修又是一陣沉默,然後開口:“蘇蘭,其實有兩個辦法。”

    蘇蘭心中警鈴大作,直起身,蹙眉:“什麽?說來聽聽。”

    霍修說:“他既然帶著孩子走了,說明他很在意那個孩子……你把孩子帶走,他不離婚,就不讓他見自己兒子。”

    蘇蘭差點嗆到,悶了半天,才吞吞吐吐的說:“不、不太好吧。”

    “為什麽?”

    蘇蘭歎息,給出了身體原主一定會給的答案:“我不想養那個魚蛋。”

    霍修鬆了口氣:“那好辦,扔給張姐帶,我們不用管他。”

    淩沉樓的手有點冷,想抽開手,蘇蘭不讓,緊緊扣住他,對著電話裏不溫不熱的說:“如果他還是不答應呢?”

    霍修語氣遲疑:“蘇蘭……伯父那時候,設了一個陣吧。”

    蘇蘭心中越發沉重,表麵不動聲色,渾不在意的說:“一個風水陣,我爸這人就是迷信,老糊塗了才信那種東西。”

    霍修聲音沉重,一字字道:“那個陣,也許可以……讓他消失。”

    蘇蘭眼神冷的厲害:“消失?”

    “對。”話說出口,霍修像是減輕了負擔,解釋道:“我聽一個朋友說,養風水魚,設風水陣,主人對‘魚’擁有生殺予奪的權利。”

    蘇蘭閉了閉眼,打了個嗬欠:“……我聽不懂。就這樣吧,等我回去了,你說給我聽……這裏信號不太好,我掛了。”

    掛斷電話,直接扔下手機,回頭衝著淩沉樓說:“你聽到了?你不快點捉妖怪,妖怪想著來除掉你了!”

    淩沉樓看著她,沉默良久,輕描淡寫:“他說的是真的。”自嘲的笑笑,又問:“你不想我死嗎?”

    蘇蘭一怔,怒上心頭:“就算是在——就算是以前,我也隻想和你離婚,誰想要你的命了?我如果要殺你,跑來找你作什麽,讓你聽見他的電話作什麽,我……你剛才的話什麽意思?什麽叫他說的是真的,你真想叫我和他狼狽為奸害你——你、沉樓我告訴你,你脫了衣服也沒用,你給我說清楚,我不是會被男色所迷的人,懂嗎?”

    他的上身赤/裸,平靜地站在她麵前。

    蘇蘭臉上紅了紅,下意識的低頭。

    淩沉樓牽起她的手,放在自己肩膀上一道清晰可見的疤痕上:“這裏,兩年前,你用碎了的玻璃瓶割出來的,記得嗎?”又引著她的手下移,放在右邊胸膛上:“這裏,傷疤不明顯了,一年多以前,你用煙頭燙過,記得嗎?”

    蘇蘭看著他,張了張唇,沒有發出聲音。

    ——不記得。

    ——不記得。

    ——原主的鍋,她自己背。

    然而心裏揪緊了的疼痛,卻是真實的。

    她那麽心疼他。

    蘇蘭鼻子一酸,眼圈紅了,低下頭悶悶的說:“你不要轉移話題。”

    淩沉樓輕歎了聲,俯身下來,語氣低沉溫柔:“蘇蘭,你一定要離婚,不如和他聯手先殺了我。”

    蘇蘭心軟了,輕聲道:“我沒有。”抬起頭,雙手抱住他:“我怎麽舍得——”

    咚咚咚。

    蘇蘭愣了愣。

    咚咚咚。

    敲門聲沒有停下。

    “媽媽。”阿音在外麵平淡的說:“我怕黑,你來陪我睡覺。”

    *

    阿音說他怕黑。

    可到了床上,熄滅了燈火,蘇蘭想去抱抱他,卻聽見他平靜冷漠的說:“這裏有一條線,你不能過來,我們井水不犯河水。”

    蘇蘭摸到了床中間一條枕巾一樣的東西。

    阿音問:“你睡覺打呼嚕嗎?”

    蘇蘭:“……應該不會。”

    阿音又問:“你踢被子嗎?”

    蘇蘭:“……踢的。”

    阿音:“那你控製下,不要踢到我,我脾氣沒父親那麽好。”

    蘇蘭:……

    過了一會兒,阿音翻了個身,背對著她側躺,開口:“媽媽,你睡著了嗎?”

    蘇蘭閉著眼睛,腦子裏全是剛才她離開時,淩沉樓那又難看又委屈的臉色,心不在焉答道:“還沒呢。”

    阿音說:“那好,我們來談談。”

    蘇蘭微微驚訝,又覺得他一本正經的語氣有點好笑,隨即集中了注意力,耐心的說:“好呀,阿音想和媽媽談什麽?”

    阿音的聲音童稚未脫,奶聲奶氣,偏偏他的語調又是那麽老成:“在這個世界上,男人是可以換的。鬥轉星移,滄海桑田……人間變了樣子,從前隻有休妻一說,現在夫妻可以離婚,這是一代又一代的人用血淚的代價,爭取到的改變。”

    蘇蘭腦子裏一串問號:“……阿音,你到底在說什麽?”

    阿音慢慢道:“男人是靠不住的,所以女人才會想要離婚。”他又翻了個身,平躺在床上。“媽媽,隻有孩子才是永遠的依靠,孩子會說世上隻有媽媽好,男人會說世上隻有老婆好嗎?不會。所以你記住,就算有一天,你不要他了,你也不能拋棄我。”

    ……

    蘇蘭沉默了很久很久。

    阿音失去了耐心,問:“媽媽,你聽見我說的話了嗎?”

    蘇蘭咳嗽了聲,說:“世界上也有白眼狼孩子。”

    阿音驀地翻身瞪著她。

    蘇蘭伸手摸摸他的頭,不再強迫自己去思考,為什麽兒子會這麽成熟而且……詭異,出聲哄道:“阿音,你別想的太多了,媽媽不會拋棄你,也不會不要你爸爸。媽媽很愛他。”

    阿音勾唇笑了笑,壓低了聲音,慢聲慢氣道:“從前自閉視聽都不願理他,現在又這麽喜歡,女人真奇怪。”

    “……什麽?”

    “沒什麽。”阿音拉起被子,淡淡道:“好像有蚊子。”

    身邊窸窸窣窣的聲響,他睜開眼,看著下床穿鞋的蘇蘭,緊張的問:“你去哪裏?”

    蘇蘭開燈,回頭看了看他,笑著說:“哪裏也不去。開燈看看門窗有沒有關緊,你不說有蚊子嗎?我來拍蚊子。”

    阿音閉上嘴,沉默地凝視母親的背影,頓時想到有媽的孩子像個寶,沒媽的孩子像根草,心情又委屈又欣慰。

    半晌,他開口:“你記住自己的話,這次說什麽都別走了,否則……否則……”

    蘇蘭正好一巴掌把蚊子拍死在牆壁上,用紙擦掉手上的血,走了回來:“好了,睡吧。”

    作者有話要說:  九萬年一次,一次七天七夜。

    ——龍王確實身心都很不健康了。

    *

    阿嬰:我覺得可以趁這個機會,給阿娘洗個腦,男人是根草,兒子是個寶,嚶嚶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