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入門之試(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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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輪比試很快就結束了。
人們臉上神色各異,或是自信或是沮喪,輸了的有些已經悄悄地下山去,沒有輸的在觀察著周圍的人,猜想誰會是他下一輪的對手,實力幾何。第一輪過後,能進入下一輪的去年入門的弟子也隻剩穆星河、應覺曉和任景了,其餘都是經驗閱曆更勝他們一籌的人。
他們在第一輪中幾乎未遭苦戰,都是碾壓一般勝出。像穆星河這樣還要給對手來來回回過上好幾招的,基本可以視為菜雞互啄。
得勝的那隻菜雞一比試完畢就猴子似地爬上了樹,坐在樹枝上,心情甚是不錯地等著執事弟子宣讀下一輪比賽的名單。
高台上陸續來了幾個人,其中一個穿青色袍子的,穆星河看著十分眼熟,不就是那天碰見的內門師兄柏青陽麽?
柏青陽與宋律相攜來到玉京台,邊走邊抱怨:“其實今天本不該是我代師父來的,偏偏我那師姐,說睡什麽美容覺起不了那麽早,趕了我過來。你說不知道哪裏學來的美容覺也就算了,哪有美容覺是早上睡的啊?”
宋律聽到笑了笑,搖搖頭,說道:“既然是叫你們作為代表,楚師叔今年是不打算在這裏選徒弟入門?”
“不了不了,”柏青陽神色罕見的有點凝重,“師父說,大師兄結丹在即,他必然是要護持一二,這十來年都沒有餘力養新的徒弟了。”
“你有一個好師父。”宋律微笑著說。
“好個毛毛,”柏青陽竟然說起了髒話,“他還說今年比試我要是進不了前三名,他就押我在山上修煉到他滿意為止。這雲浮派妖怪那麽多,就算我師兄師姐都不來,我又有那麽容易拿到前三嗎!”
“哈哈哈,”宋律明智地轉移了話題,“說起來,你那靈獸怎麽樣了?”
說到靈獸,柏青陽複又眉飛色舞:“那不是什麽靈獸,大概是一隻普通老虎的曾祖父同一隻靈獸丨交合的後代,隻有些初級的法力,沒有神誌也沒有內丹,不過樣子實在威風,放在庭院裏也怪好看的。”
他頓了頓,好像想起了什麽:“給我線索那個小朋友似乎今天也會在這,我看看他通過沒有……”
說著他又探頭去瞧執事弟子手上的名單,點點頭:“有了。”又說:“當時我心裏高興,走的時候看他長得可愛就把我之前的清妙靈均丹丟給了他,我雖早已用不上,像他這種沒什麽真氣的養氣期弟子要緊的時候吃上一粒,那就是好處無窮啊。”
宋律與他相識已久,十分清楚他所謂的“丟給了他”是個什麽樣的作風,苦笑道:“可他知道那是什麽嗎……”
“管他呢!”柏青陽語氣十分篤定,“看他一個人敢在滿是符靈的洞穴呆那麽久,肯定是個大膽的,沒準早就好奇吃下來了。”
宋律歎了口氣,輕聲道:“若真是個毫無心機的傻大膽,他在洞穴裏可能都等不到你來救……”
然而柏青陽瞧著執事弟子手上的名單,發現一樣很有意思的事情,又把頭湊了過去,都沒有注意他在說什麽。
穆星河坐在樹上,對他們的對話一無所知。
執事弟子已經排好第二輪對戰的名單,正在念著,穆星河支起耳朵聽,任景和應覺曉是早已經被叫到了,他卻是半天都聽不見自己的名字。
穆星河窮極無聊,隻好根據場上的人的反應將他們的人和名字都對一遍,眼看著名字都要念完了,那執事弟子終於讀到了他的對戰安排。
“穆星河,輪空。”
不僅是穆星河驚呆,場上也是一片嘩然。
有人羨慕嫉妒恨這人直接輪空進入下一輪的狗屎運,有些人記性好點,知道穆星河就是那個隻會用小清風決的新外門,更是咬牙切齒,十分不服。
穆星河把這些反應看在眼裏,隻能攤手:他也不想的,他也沒辦法。
穆星河打了個哈欠,縮在樹影裏,凝神看著玉京台上的比試。
應覺曉的比試來得更早一點,他的對手身著短打,麵上有須,看上去比較滄桑,大概是前幾年出去曆練的外門弟子,記得名字叫萬輝。他兩手抱臂,神情十分沉靜,嘴角勾起的一絲微笑昭顯著他的勝券在握。應覺曉看起來卻有點緊張,平時那十分討喜的臉上都沒有了什麽笑容。
應覺曉素來是個小心謹慎的人,遇事能做準備則作準備,他知道對方是誰。
萬輝,六年前入門,四年前離開宗門下山曆練,今年已是練氣巔峰。多年修行,他已經積累了足夠的貢獻,兌換了多門術法。
見應覺曉這小心翼翼應付的樣子,他越發愉快,笑道:“小朋友,你明年再來便是,莫要害怕。”
應覺曉垂著頭沒有接茬,隻說道:“請前輩賜教。”
萬輝也不說什麽虛文,應道:“那我便不客氣了——”
話音未落,應覺曉已然出手——
一道紫色的雷光打在了萬輝的天靈蓋上,萬輝心神為之一震。就在他被震住的瞬間,應覺曉已經發出幾道流風劍氣,幾把清風化成的劍抵在他的身周。
流風劍氣是很普通的術法,也是很常見的天賦術法。
一個平常到萬輝連兌換都不屑的術法。
可這幾把劍氣化成的劍,劍鋒之銳利,來勢之迅猛,角度之刁鑽,都叫萬輝為之一驚。劍鋒銳利,是源於真氣的豐厚,來勢迅猛,是來自技巧的嫻熟,角度刁鑽,是因為對真氣的駕馭已經到了細致入微的地步——這個外門弟子,是不一樣的!
應覺曉卻沒有給他突圍的時間,他每一把劍都抵在萬輝真氣運轉的竅門之上,幾道劍往內一推,須臾間便阻隔了萬輝的真氣流轉。
事已至此,再多的不甘心也隻是垂死掙紮。
應覺曉是一個小心謹慎的人。他習慣去做萬全的準備,他的部署,從戰前已經開始。
對方手段繁多,那他就誘導對方放鬆警惕,趁他不備,讓他任何手段都使不出來。
半刻之後,萬輝認輸。
“這就是我們這輩最強外門的實力……?”穆星河坐在樹上吃著果子,含糊不清地自言自語著。想了想他又搖了搖頭,自語道,“不,應當是還有保留。”
若是下一輪碰到他,那也挺有意思。
穆星河想著便笑了出來,那又是一個在他眼裏純良正直有如少先隊員,在應覺曉眼裏陰險得叫人不寒而栗的笑容。
任景的比試卻在穆星河的人有三急中錯過了,其實當時穆星河是掐好了時間,看了上一場的半場,把那兩個人的戰鬥風格摸得差不多之後就跑去找解手之地,然而萬萬沒想到他回去的時候沒有人引導,又把路給忘了。
他拋棄掉他那個從未靈驗的第六感,依靠他引以為傲的記憶力,才趕回來看到任景比試的尾聲。
與任景比試的是一個小姑娘,年紀跟他們差不多,運用術法的手段卻很嫻熟。穆星河回去的時候聽到他們的議論,似乎是兩人原本打得難舍難分,後來小姑娘有了個失誤,任景把握住了機會,現在已經把局麵掌控在自己手中了。
穆星河沒有再上樹,從人群中看過去,任景打得十分之穩,一絲破綻都不漏,雖然沒有應覺曉那種一擊定勝負的犀利,卻也是將勝利的節奏牢牢把控住了。
但,大家此刻的注意力已經不在這場比試裏了。
高台之上,一行人由遠山行來,峨冠博帶者有,雲鬢高挽者有,皆是氣度高華,有如山巔之白雲,高天之明月。
可望而不可即,隻遠遠看著就能感受到威勢。
這便是強者之威。
這便是諸峰首座,宗門高手。
就在這萬眾矚目中,第二輪就這樣靜悄悄地結束了。
今年的外門比試第二輪竟沒有一個新入門的外門弟子落敗,這也成為了某些人的談資,在他們看來,應覺曉實力十分可怖,被選入內門的希望不小,而任景的實力也非常不錯,至於那個穆星河嘛,純屬狗屎運混進去的,在強者如雲的第三輪絕對會被打得落花流水。
“其實這種運氣也不算什麽好事,正常闖進第三輪的個個都是強者,他在各峰首座,金丹長老麵前被打得屁滾尿流的,多丟人啊,指不定過幾年再來人家還記得他,贏了也不打算收他入門了,”那個人滔滔不絕說著,見無人應和,扭頭對旁邊的人道,“你說是吧?”
被他問到的少年原本正吃著果子,猛然被搭話不由怔了一怔,然後笑了起來,他生得俊俏,笑起來眉眼彎彎,十分討喜:“對呀對呀。”
第三輪的對陣名單很快被宣讀出來了。
讀到的第一個名字,就是穆星河。
狗屎運的穆星河終究還是碰到了對手。
一個叫人聽到名字就幾乎要靜默下來的對手。
強的對手分很多種——有你知道他很強,卻未必不敢一試的;卻也有讓人隻想著永遠不要碰到他才好的。
厲寒是後者。
穆星河第三輪的對手厲寒,雖然隻是個練氣期的人物,但是但凡有點見識,就聽說過他初入練氣期就被人陷害入鬼域,三年後浴血歸來,痛快複仇的事跡。
穆星河即使沒有聽過這樣的事情,但是之前兩場戰鬥已經叫他對這個人印象深刻,他隔著人群遙遙望過去,那個人一身黑衣,目光收斂,整個人的氣息卻如同一把出鞘之劍,鋒銳難當。
那個人似乎感受到了他的目光,也遙遙望了過來。
那是一雙見慣殺戮毫無溫度的眼睛。
作者有話要說: 說起來,我起名字一向很隨便,想到什麽就是什麽,小圓臉同誌我寫的時候壓根沒想名字,某天忽然靈光一現定下他叫應覺曉。然後我總覺得哪裏不對,搜了一下原來是《滅運圖錄》裏的一個龍套,綽號星河劍……惹…………決定當作什麽都沒有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