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入門之試(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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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星河對這些一無所知,他悠悠醒轉的時候,陽光穿過紗帳落下來,帳外綠樹紅花,青山如黛。

    自己此時真氣充沛,活動如常。

    有人在自己身旁收拾藥盒,聲音很輕。

    穆星河轉過頭,看到一片白色的衣袂輕輕拂過藥盒,如雲潔白的衣袖,帶著淡淡的草藥香氣,底下是一雙黝黑的青筋微現的充滿力量美感的手。

    穆星河歎了口氣,萬般淒涼:“一般這個時候時候不應該是漂亮的小姐姐給我治療嗎?”

    那收拾藥盒的健壯漢子笑了一下:“漂亮的小姑娘是有,隻是她們都去另一個人那邊了。”

    穆星河都震驚了:“還有這種操作?”

    健壯漢子笑意更深:“那幾個丫頭覺得那邊那個叫厲寒的人特別好看,爭著去。”

    “我不好看嗎……”穆星河十分迷茫,不過他也沒有在這種問題上糾結太久,“我失去意識多久了?”

    “沒有多久,第三輪應當剛打完一半,玉京台上有陣法,在上邊受到的傷勢並沒有正常受傷那麽嚴重,”那健壯漢子說著站了起來,“好了,我得去幫下一個人恢複了,你也可以回去了。”

    竟然還有專門的人員來幫他們恢複,而且他明明記得自己肩膀重傷,血流如注,如今起來卻完好如初,一點事都沒有,即便是有陣法在,穆星河都不能理解其原理,隻能說大宗門就是大宗門。

    穆星河怔怔地看著他的背影,忽然如夢初醒:“大哥等等!你還沒告訴我怎麽回去!”

    於是,穆星河又回到了玉京台上。

    此時他似乎已經成了名人,一現身邊有人盯著他看,目光竟然還有點肅然起敬。

    受到這樣的目光洗禮,臉皮厚如穆星河都不小心生長出了0.13斤的偶像包袱,幾乎都不好意思竄上樹了。

    實際上他去治療的時間並不長,他瞧著任景和應覺曉的神態表情,似乎仍沒有比試過。倒是厲寒早早就出來了,畢竟沒受外傷,一群人圍著他說什麽的樣子,穆星河的目光一落到他身上,他便似心有所感,望了過來。

    穆星河見他走過來,沒半點別扭,隨隨便便地打了個招呼:“好久不見,吃了嗎?”

    好在厲寒並不在意他這種莫名其妙的打招呼方式,隻淡淡地說:“明年秋天我還會來,無論你入不入得內門,我還想再和你打一場。”

    穆星河微笑:“好!”

    厲寒得到回答,不再與穆星河搭話,凝神看著台上的比試,半晌,他忽然壓低聲音道:“你應當還有別的招數……為什麽寧願受傷也不用?”

    穆星河看了他一眼,心中有些吃驚——這個人的戰鬥直覺真是敏感得嚇人,隻見他神情是真的困惑,略為思忖,簡單解釋道:“第一,那等場麵,我沒有時間用出來;第二,不方便用。”

    他的確保留了一點手段,自從他突破到練氣期後終於能穩定召喚出n卡,但有韓辰的前車之鑒,他不敢在這個時候拿出來。至於到時候是勝利要緊還是大局要緊,按他的性格來說嘛……沒有親身體驗他還真不能斷定。

    厲寒得到答案,點了點頭,沒有追問,又繼續看著他們比試了。

    第三輪的比試比之前的都要精彩,能連過兩輪的人怎麽說手上都有兩把刷子了,他們在台上打得你來我往,各種奇妙的天賦術法、符篆術法層出不窮。

    這個階段的人通常都是借助天賦術法與符篆,也有些習得了其它術法的,往往都能出奇製勝,因此贏下來的大都是入門已久的弟子。他們入門年份長,即使久久未突破,也有足夠的貢獻去兌換實用的術法,戰術也更為豐富一些,比起隻能掌握一些天賦術法的人更有優勢。

    不知不覺已經輪到了應覺曉的比試,應覺曉這個人穆星河是清楚的,還算聰明,心眼很多,但沒有什麽依仗,用的來來回回都是自己的兩個天賦術法。隻不過因為修為相對他們還算深厚,對術法有一套自己的理解,因此前兩場都可以很容易地勝出。

    應覺曉這一輪的對手叫孟小山,少年形貌,看著與自己年紀相若,聽周圍的議論似乎隻比他們入門早一年。兩名入門不久的弟子在第三輪相遇,這是很少見的。

    但這一場交戰卻意外的激烈。

    應覺曉的術法嫻熟,真氣豐厚,孟小山卻是手段繁多,奇招不窮。

    應覺曉的流風劍氣刁鑽狠辣,總能在人意想不到的時候以叫人意想不到的角度出手,可每每都被孟小山以不同的術法化開。

    穆星河聽到周圍的人議論紛紛,說這是什麽術法,那又是什麽術法,皆是十分羨慕他年紀輕輕就能掌握如此多的術法。

    有人嚷嚷道:“他才入門兩年,絕對不可能有那麽多的貢獻去兌換這些術法!!”

    又有人說道:“他的確不可能有那麽多的貢獻,但總有些人運氣過人,奇遇不斷,有很多收獲也不足為怪。”

    應覺曉好不容易抓住了一次機會以雷光印震住了孟小山一刹,流風劍氣幾乎要絞斷孟小山的氣機了,孟小山忽然提前清醒過來,激發符篆以身體為中心忽然張開一麵小盾來,將流風劍氣一一抵擋。

    這又是一個新招數。

    大家都在說應覺曉是輸定了——他可以依靠的不過是自己的兩個天賦術法和入門那個小清風訣,而他的小清風決用的比之前那個穆星河差多了,根本沒有那樣反敗為勝的神奇效果。

    但是被他們提到的穆星河其實明白……時間是公平的,人的時間用在哪兒,時間就會給他相應的反饋。他的小清風訣用得好是因為他之前對修真體係的一切都一無所知,隻能用小清風訣來反複試驗與練習,而有更多資本的人自然不會看上這樣的低階術法,轉而用那時間來練習其它。他小清風訣用得好,隻不過是出其不意,理解得更透徹,若別人用同樣的心力來研究高階術法,或許比他還要強得多。

    穆星河還在想著,忽然旁邊有人叫了一聲:“那小胖子要輸了。”

    穆星河定睛一看,應覺曉一改之前謹慎的風格,不再小心翼翼地試探和尋找機會,瘋狂施用術法,像極了絕望前的反撲。孟小山雖是被嚇了一跳,但是信手幾個術法就化解了。

    穆星河搖了搖頭,不,其實這才是應覺曉的製勝之道——哪怕他最擅長的不是這樣窮追猛打的風格。

    應覺曉是他們這群人中最早進入練氣期的,也是最勤奮修煉的一個。孟小山即使有數之不盡的術法,但單個術法的掌握精度終是不及他,更何況,孟小山雖然早入門一年,修煉程度仍然不如應覺曉,這樣一攻一防下去,或許是他耗盡真氣,而應覺曉會贏。

    比試的結果沒有超出他預料太多,雖然孟小山到絕境爆發出一個可怕術法重傷了應覺曉,但是應覺曉還能堅持下去,孟小山已然真氣耗盡。

    穆星河隱約聽到一個聲音,在艱難地說著:“我沒有奇遇,也沒有任何依仗,我隻有……非入內門不可的理由。”

    來不及細聽又已經消失在風裏。

    任景的比試來得很快,這一戰任景打得很艱難,最後還是憑借著五日雷音決的強勢贏下了這局比試。

    事實上穆星河看這局比試看得很是疑惑,任景的攻擊手段甚至要比應覺曉還要單薄——他隻有天賦的五日雷音訣和小清風訣,雖說現在這個階段大家都大抵如此,像他或者孟小山那樣的應該都是少數,但任景不至於如此。

    不過即使如此,任景還是贏到了現在。三個外門弟子都進入了最後一輪,然而這三人都沒有表現出什麽痛哭流涕互相擁抱鼓勵的模樣,任景麵色不太好看,手在發抖,一群人恭賀他殺入最後一輪也沒反應,也有零星幾個過來恭喜穆星河,穆星河一臉神遊天外,漫不經心地笑眯眯說著那也不一定能進內門啊。唯獨應覺曉辛辛苦苦兩邊跑鼓勵兩人。

    應覺曉跟任景他們寒暄完走到穆星河那兒已經到第三輪比試結束,執事弟子即將開始宣讀名單,於是應覺曉沒有再跑,也待在那裏聽著。

    穆星河聽到應覺曉的對手名字,皺眉頭回想了一下,然後說道:“這個人不簡單,你要小心。”

    應覺曉神色也越發凝重:“我知道。”

    穆星河似乎是三個人之中比試排序最後的人,穆星河發現更應該擔心的是自己。

    他遇到的那個才是最可怕的人。

    在這個世界裏,有一個詞,叫“境界壓製”,高境界者對低境界者有碾壓性的優勢,就像中學生跟幼兒園學生比數學一樣。

    應覺曉和孟小山一戰就是最好的說明,即使兩個人是同境界的,一個人在練氣期圓滿,一個人未至圓滿,利用自己的真氣優勢便可以將對手消耗殆盡。

    一般情況下,在外邊,即使有境界壓製存在,以大欺小也會被限製。一個練氣期的弟子被煉魂期的人物殺死的確輕而易舉,但殺死後未必沒有他比煉魂期更高的長輩來報仇,另一邊為了報仇便出動更高更高的高手,反複幾次就會變成宗門大戰。如此小事化大,無休無止,每一個宗門都不想看到,因此修真者之間禁止以境界壓人便是潛規則。

    這也是修真者想要加入大宗門的原因之一。隻要在大宗門,便是有了依靠,旁人也不可輕易將他們欺辱了去。

    但宗門內比試不一樣,這本就是為選拔出最優秀的人的比試,別人辛苦修煉,境界更高,又何錯之有?

    而穆星河此次的對手,就是一個幾乎能對他產生境界壓製的人。

    作者有話要說:  既然都修仙到這個點了,那就順便更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