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嶽衝暗箭射敵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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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山坳。
日影西斜,烏雲蔽空,雜草叢生的墳堆群落中間,一片淒涼。這是一個連連野狼都不願意駐足的地方,王重陽孤身一人棲身在此。
他用顫抖的雙手,刨出了兩座簡陋的衣冠塚,又用裂了血口子的手,沾著血水在樹皮上寫上東方義和司馬橫的名字,做成簡易的墓碑插在墳頭上。
他端嚴肅穆的跪在墳前,以清水代酒,祭拜他們。
“二弟!三弟!”王重陽想到曾經的生死之交,如今已經陰陽兩隔,不禁悲從心中來,淚水飛速打在堅硬的泥土上。
他磕了四個頭,哽咽道:“兄弟們,大哥今天給你們帶來一個天大的好消息!嶽爺爺的先鋒大將楊再興和他的義子嶽衝,打敗了金軍第一猛將耶律元宜!幾千人追著數萬人殺啊……楊將軍露布告捷,沿途百姓全都知道了他們的抗金壯舉,甚至有很多大老爺們,激動的直哭啊!大哥剛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真是熱血沸騰啊……二弟,三弟,你們安息吧!大哥白天去外麵探聽消息,晚上就在此間陪伴你們!”
王重陽是抗金義軍首領中最有性格,同時也是最有血性的一位,他對金賊的仇恨蓋過了天地。他寧可住在墳地,也不住被金賊占領的地方,以示不共戴天之意!這片荒墳廢棄已久,已經數十年沒有來過人了。這裏曾是大宋領土,也是目前唯一在原偽齊地盤中沒被金賊占領的宋地。
悲哉!
十裏短鬆岡,無處話淒涼!
墳地,是每個人最終的歸宿。每個人,早晚都有那麽一天,早晚都會進來。
所謂曆史,不過就是幾具有名的屍體占了幾大塊地,而許多無名的屍體紮堆聚在一起。
黃土,最終容納了所有人。
僅此而已!
宋徽宗身為皇帝,隻知享樂,執掌天下多年,沒有承擔過半分皇帝的義務。
而王重陽家境殷實,卻以全家財富,甚至全家性命投身到抗金大業上,最終為了國家,犧牲了一切。
不知道宋徽宗在黃泉地府看見那些為了國家死難的抗金義士,會作何感想。
死了的抗金義士,一了百了。
活著的王重陽,生不如死。
支撐他活下去的唯一信念,就是聽到嶽家軍獲勝的消息。
完顏希尹的大軍開至前線,楊再興又趁夜偷襲了一陣,微有小勝,立即撤軍。
很快,嶽元帥帳下的中軍將領高寵、陸文龍、張憲、牛皋等人與楊再興會合,眾人組織精騎兵,埋伏於草澤中,突襲完顏希尹的軍陣右翼,大破之。
完顏希尹立即調整行軍方陣,以四萬盾牌軍防守兩翼,強弓射住陣腳,金兵十萬騎兵突擊高寵的前隊,高寵所部兵力相較完顏希尹遠遜,戰事失利,退走。
雙方反複交戰十餘次,互有勝敗。
嶽飛與兒子嶽雲監押後隊輜重與大軍會合,沒多久金軍那邊的兀術太子也帶著錢糧軍械來到己方大營交割。
宋金兩軍在廣袤的河南平原上數度交鋒,金軍人數眾多,嶽家軍兵馬精銳,正是棋逢對手,將遇良才,一時半會,誰也吞不掉對方。
這時金軍人數太多,反而成了累贅。糧食再多,也禁不住這麽多張嘴同時消耗。
反觀嶽家軍,糧草可以從內地源源不斷的供給,朝廷給嶽元帥撥足了餉銀,向百姓征糧的時候,當場就付清了糧款。百姓見了軍紀嚴明的嶽家軍,夾道歡迎,還自發的組織鄉勇幫助嶽家軍挖戰壕,遲滯金軍的攻勢。這些百姓心中隻有一個信念:我們力量微弱,雖然我們打不過金賊的騎兵,但我們可以惡心死他們。
金軍每次作戰,都要遵循速戰速決的方針,隻有這樣,才對客軍作戰的他們最有利。
如今嶽元帥有意消耗他們的糧食,再加上金國騎兵無法通過那數不清的戰壕,隻能被嶽家軍的神背弓射成刺蝟。
隻交戰月餘,金軍的糧草就撐不住了,嶽飛果斷判斷形勢,主動出擊,集中優勢兵力攻敵薄弱營地,先鋒大將楊再興七戰七勝,斬獲無數!
這麽冷的天氣,金賊卻被嶽家軍殺出了一身冷汗。有時看見嶽家軍的大旗,再看到楊再興的將旗,金賊立時戰意全無,望風而遁。監戰隊連殺數百人,也不能止住敗勢。
嶽飛遣將繞遠道奔至金營背後,襲擾金軍後方,自率主力迎擊於前,在郾城、潁昌等地,數次擊垮金軍主力。金兀術隻要看到嶽元帥的帥旗,就不自覺的打怵。
兩軍連番大戰,嶽元帥一路收複失地,追著金軍打,從河南一直打到河北!
你金賊人多了不起?
人家嶽元帥兵民合一,本來就兵多,再加上大量招撫各路山匪、水匪,還廣泛聯絡所有能夠聯絡上的抗金義軍。嶽元帥大名垂宇宙,聲名震天下,各路義軍誰也不服,隻服嶽元帥!
金賊打垮了一個王重陽,千千萬萬個“王重陽”又重新站起來了!朝廷雖然不給這些義軍發一文錢的餉銀,不給他們一粒糧食,他們戰死後,朝廷也不會給他們家人一文錢的撫恤金,但他們仍然心甘情願的聽從嶽元帥指揮!隻為了一個崇高的信念:保家衛國!
這次大戰中,嶽元帥直接指揮的所有兵、民加起來,不下四十五萬!無論是直係軍隊,沿途百姓,還是各地義兵,全都自發的打起嶽家軍的旗號,聽嶽元帥調遣!
金國大元帥完顏希尹引以為傲的人多勢眾因素,在嶽元帥麵前,形同狗屁,一文不值!
宋軍人數上和金賊半斤八兩,鬥誌卻遠勝金賊數萬倍!他們家園被毀,親人被殺,對金賊有著刻骨的仇恨!
甚至都無須刻意煽動,宋軍上了戰場就和金賊拚命!悍不畏死,死戰不退!
嶽元帥徹底掌握了戰場的主動權,在一次激烈的反衝鋒戰役中,金軍主帥完顏希尹的護衛親兵被楊再興的鐵騎徹底衝垮,全軍形將崩潰。完顏希尹正倉皇逃竄之際,被從斜刺裏殺來的嶽衝一箭射掉兩顆門牙,那箭餘勢不衰,直貫喉嚨!
完顏希尹連叫都叫不出來,栽下馬去,不省人事。所幸金兵舍命將其搶回,否則一旦落到楊再興手裏,碎兩百根骨頭那都算是輕的。這位楊大爺對大宋百姓好的要命,對待金賊,卻比無常惡鬼還狠毒!耶律元宜這位倒黴蛋現在還在擔架上躺著呢,幸好沒傷在致命處,要不能不能活著回到國內養傷都是未知數。
完顏希尹到底還是命大,這麽重的傷,一隻腳都踏進鬼門關了,竟然還是被軍醫搶救了回來。
嶽衝立了這麽大功勞,嶽元帥露布告捷,皇上龍顏大悅,馬上派出禦使來到前線宣讀聖旨,又給嶽衝官升一級!
軍醫麵色沉重的告訴完顏希尹:“大人,您必須馬上回國養傷,否則必有性命之憂!”
俗話說好漢不吃眼前虧,大金國數千萬軍民的利益和完顏希尹的老命比起來,那當然還是完顏希尹的老命值錢。
這位大金國第一高人立即回國養傷,臨上擔架前,把主帥位置讓給了金兀術。
放完一堆廢屁後,完顏希尹把帥旗帥印親手交給金死術,鼓勵道:“努力!嶽飛沒什麽了不起……”
“啊?嶽飛!”金兀術聽到這個名字,如遭雷擊,嚇的當場打怵,脫手把帥旗帥印掉在了地上。
“放肆!”完顏希尹怒道。
金兀術盡量保持鎮定,用自己顫抖的手撿起帥旗帥印。
“拿好了,這兩件東西,沉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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