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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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深緣用穿牆術離開房間,正好和那僅存的一個護衛視線對上。在對方極力壓抑的神態中緩緩走到已經沒了生息的三具屍體前。一眼就判斷出他們的死因,中樞神經被破壞,死得安樂毫無痛苦。

    但他有興趣的不是死因,而是這三具屍體在死後出現的隆起,在貼身隔離服的襯托下非常顯眼……他記得很清楚,這在生前是沒有的。

    也沒有什麽忌諱,更不會因為被人注視而不好意思,顧深緣徑直的蹲下來,靈氣依附在手指上輕易的將其中一具屍體位於胸腹出的隆起部分隔離服割開……

    顧深緣沒看到,旁邊那個護衛在看到這一幕時瞳孔急速的收縮了一下。他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露出來的那道疤痕上……如果將胸腹比作平原,那這道疤痕就是平原上的山脊。疤痕的縫合看起來十分簡陋粗糙,一眼看過去似乎就是一個不懂外科手術的門外漢拿著針線將皮肉粗暴的縫在一起,透過間隙似乎還能看到裏麵暗紅的血肉。

    微微眯了一下眼,這疤痕給顧深緣一種很違和卻又和諧的感覺。

    眼見顧深緣的手指似乎是要挑開這些縫合線,旁邊的護衛終於忍不住了:“請你尊重死者!不要褻瀆死者的遺體!”

    顧深緣隻是挑眼看了對方一眼,嘴角露出一個略帶諷刺的弧度,手上的動作卻不慢,手指微微一劃,將縱貫了整個胸腹的縫合線全部挑斷。那看著似乎隻靠縫合線勉強湊在一起的皮肉卻沒有因此而分開,還是維持著原狀。隻是裏麵的暗紅更清晰了幾分。雙手執起縫合線往兩邊一扯,露出了皮下暗紅及鮮紅兩種交錯融合的血肉。

    就算此刻手下的是一具屍體,顧深緣似乎也能看到在對方活著時,這兩種不同的血肉是如何的彼此融合交匯,直接變成一體再也不分彼此——這就是他們所說的融體?

    在用了搜魂術之後,顧深緣就知道這些域外來者進入洪荒星是為了融體而來。隻是當時顧深緣以為這“融體”就像他在修真過程對應每一個階段的名稱,並沒有因此而深究域外來者的力量體係劃分。對這部分記憶僅僅是一眼略過。他的重點放在到底距離他們沉睡時過了多久,外麵現在是怎樣一個情況,人類在哪裏?地球為什麽會被稱為洪荒星等等。

    也不知道是手氣不好還是怎的,這三個域外來者很明顯是屬於學習不好的類型,除了能提供外麵的基本情況外,其餘的問題在他們的記憶裏根本就沒有。至於人類……他們就自稱是人類,甚至在外麵的宇宙聯盟中也認同他們就是人族。

    正是因為這個自稱才讓顧深緣一時失手導致他們癡傻。三個犯下吃人罪孽的妖魔在他麵前說自己是人類,這讓他情何以堪?把他這個真正的人類置於何地?隻是讓他們癡傻已經是便宜他們了,挫骨揚灰也不算過分。

    但是顧深緣怎麽也想不到所謂的融體居然是眼前這種模式!!?

    以他的閱曆和眼力怎麽可能分辨不出這兩種血肉一種是人類,一種是妖魔!?

    同樣的,他又怎麽看不出來這個護衛的能力就是源自這一片交纏生長不分彼此的兩種血肉?

    所謂的融體就是將人類和妖魔的血肉縫合在一起或許還有他不知道秘法施加其中以獲得妖魔的力量?

    這的確是人類!但又不是人類!而是混合了妖魔血肉的人類?甚至連人妖混血都稱不上,是後天用外力改造而成?

    顧深緣覺得頭都要炸開了!

    但他的外在表現卻是愈發的冷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用同樣的方式揭開了另外兩具屍體的疤痕,露出了其中大同小異的血肉情況。

    不知是出於自虐或是想讓自己冷靜,顧深緣轉換成外呼吸,任由那種惡臭蔓延在鼻端,充斥他整個胸腹。

    “你也一樣?在哪裏?這就是你們所謂的融體嗎?你們四個有什麽不同嗎?你們的少爺呢?”顧深緣看向旁邊站在的護衛,很鎮靜很平和的問道。

    對那個護衛而言卻像瞬間被凶猛的妖獸盯上了一般,腦袋叫囂著逃離,雙腳卻有如生根發芽般牢牢的紮在甲板上不敢挪動分毫。

    顧深緣眼裏流轉著幽光,那雙秋水明眸看起來卻像深淵般,讓人隻看一眼就移不開視線。

    在護衛自己也沒有知覺的情況下,他說話了:“都一樣的。我替換的是心髒,在這裏……這隻是融體的一種……融體也分為血肉融合,內核融合及兩者疊加的融合三種。血肉融合成功的幾率是百分百,是最常見也是最普遍的,可以融合妖獸或者妖魔的血肉,他們三個是融合了高等妖獸的血肉,我是高等妖獸的心髒。少爺還沒有達到融體的最佳年齡,少爺是要進行內核融合的……我們這次進來的目標就是為少爺尋找最適合的內核……”

    聽著護衛木木呆呆的講述,顧深緣先是一愣,既然連晨還沒融體,那不應該是純人類嗎?怎麽變成人妖混血了……視線落在那些暗紅鮮紅交錯的血肉上,顧深緣忽地想通——

    怎麽可能是純人類?!

    如果父母雙方都是這種人妖血肉混合體,那連晨從某個意義上來說的確是人妖混血……所以這些域外來者自稱為人類沒有錯?獐珺沒說錯,這些來自是域外的人類……因為他們的確就是人類的延續、是當年那場反侵略戰後活下來的人類的後代?!是他們踏入地心的這三十萬人的希望及未來的延續?

    隨著這份認知越來越清晰,泛濫在空氣中的惡臭卻是越來越明顯,兩種鮮明的對比摻和在一起,讓顧深緣低低的笑了起來,然後是不可抑製的大笑,笑到他堂堂一個練氣大圓滿的修士渾身發抖肚子痛!!

    當笑聲響起時,護衛就清醒過來了,想到自己剛才的配合,幾乎是第一時間就拉開了兩者間的距離,高度戒備的看著笑得毫無形象的顧深緣。

    而連晨也在這說是笑,卻透著悲滄的笑聲中從房間裏衝出來,將甲板上的情形盡收眼底後,不自禁的從心裏泛起了不安。要說這些妖魔,就算有了智慧也改不了本性。大多數的妖魔都不會反對食用同類的屍體,因為這也是妖魔提高修為的一種方式。但妖魔同類相食可以,卻極之憎惡其他種族譬如他們人類使用妖魔的血肉、內核進行融體。這在妖魔眼中就是和他們搶奪變強的資源。

    顧深緣這個樣子,讓連晨擔憂他會暴起傷人,偷偷的給了個暗示護衛,想帶著人先躲一躲……

    隻是連晨的暗示才剛給出去,顧深緣卻驀地直直的看了過來!

    被那雙黑得像黑洞般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連晨心裏泛起了絲絲涼意,嘴巴張翕幾下,“……”卻是無聲、無話,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顧深緣走到自己麵前。

    抬手輕輕一碰,連晨身上的鎧甲瞬間就變為塵埃,連晨整個人暴露在空氣當中。一刹那,連晨的頭腦一片空白,什麽都想不起,什麽都來不及想,隻有一個無限重複的“死”字不斷回蕩。

    沒了鎧甲保護的那一瞬,連晨的臉龐同一時刻出現青紫膨脹的跡象,顧深緣在刹那間連連施法,一個呼吸的時間在顧深緣這裏被數百倍的延長了!!隔絕、保護、靈氣,甚至連白玉骨都用上了……他能想到的法術都用了一遍,卻依然無法終止連晨的膨脹,眼看連晨就要因為中毒和爆炸而死亡的——

    顧深緣情急之下,用了秘籍法器新錄入的法術:沼澤煉獄!

    一道黑紅色的沼澤從秘籍法器裏飛出來,從連晨因為窒息而大張的嘴巴裏飛進去!變化就在瞬息之間出現!!

    連晨本來青紫膨脹的臉迅速恢複了原來的大小,但本來潔白如雪的皮膚上卻出現了一條條黑紅色的脈絡,從頭部向全身擴散。眼睛的瞳仁處由外而內的染上了黑紅之色,胸腔處的心髒本來是紅色的也被黑紅色的絲線纏上在瞬間霧化又再凝聚徹底變成了黑紅之色……

    在轉化完成後,沼澤煉獄從連晨的頭頂飛出來重新回到秘籍法器的頁麵上,隻是其下的解釋卻發生了小小的變動:

    名稱:初級沼澤煉獄(可升級,1/1000)

    狀態:半固態。

    屬性:培養怨靈(+1,可召喚),

    攻擊力:以10-28ml/秒的速度吞噬被擊中者的血液,弱化對方的體質,有一定的幾率將之轉化為怨靈。(級別越高,轉化率越高)

    附加作用:1.在特殊環境下,可使施法者與之融為一體。

    施法:手持本典,念出名稱,每次消耗30靈氣。

    ……

    連晨嘭的一下跪在地上,雙手撐在甲板上大口大口的喘氣,好像這輩子都沒有真正呼吸過一樣。到了這一刻,他依然無法回過神來,整個人所有的心神都停留在即將窒息自爆的那種不能表達隻能意會的痛苦當中。可以說,他到了現在整個人還是懵的。

    但隨著不斷的吸氣呼氣,空氣裏充沛的靈氣在一呼一吸間不斷的進入體內,哪怕不會修煉功法無法保留這些靈氣,但靈氣的滋養作用還是充分體會出來。他的大腦越來越清晰,殘留在身體裏的痛苦逐漸遠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以言喻的舒暢及輕靈。

    白得似乎一碰就會碎掉的手壓在甲板上,能清楚的看到手背上微微鼓起的血管,細看好像還能看到血管中流淌而過的血液,和發黃的甲板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連晨舉起手,驚訝的看著比他之前更細嫩更白皙的雙手,然後恍惚的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臉、脖子……甚至還將手壓在自己的心髒處感受到哪一陣一陣強而有力的跳動,“我……沒、死?”

    相對於連晨的惘然,旁觀了全程卻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的護衛磕磕碰碰的叫到:“少、少、少爺……你的、……你的隔離服……”

    在護衛的眼裏,明明上一刻他家少爺就要因為隔離服被毀而中毒爆/體身亡,但下一刻卻依然活生生的,沒有任何隔離防護的呼吸著洪荒星的空氣……這種逆轉了萬年認知的事情真實發生在眼前,護衛卻覺得如在夢中。

    被提醒連晨才發現這個驚天變化!!手忙腳亂的在自己身上檢查了一遍,站起身時還用力的深呼吸了幾下,迥然不同的空氣進入呼吸道,真真切切的告訴他一個事實——

    他還活著!

    不僅活著,還不穿隔離服安然無恙的暴露在洪荒星的空氣當中!!?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下午,大娃趁著我洗奶瓶,婆婆給二娃洗屁屁的時候跑到我房間,然後把自己反鎖在裏麵……哭得是那個慘啊……在等待開鎖師傅的時間裏,不知道為何老是想笑。。。最後的確笑了好幾次……

    房門一開,大娃就像乳燕投懷般——才怪。他站在二娃的手推車旁,手上還拿著香蕉,一臉的眼淚鼻涕,偏偏嘴巴還在巴咂巴咂的吃香蕉……

    這一瞬間,無比的讚同老一輩說的生兒像母。

    話說我初中封閉軍訓時,讓同寢室的室友記了一輩子的就是我一邊哭著說想家,一邊洗衣服,還能抓緊空隙啃蘋果……

    這一刻,大娃和我無限重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