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第100章 錦囊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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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雪塵搬出穀小飛的行李箱。

    他默默向躺在醫院裏的少年道歉。他並非有意侵犯穀小飛的**, 而是為了尋找能夠幫助穀小飛的錦囊。如果被他看到了什麽不該看的東西……肖雪塵決定多看幾眼。

    行李箱裏裝的多是衣物。肖雪塵將它們一件件整齊疊放在床上。等箱子見了底, 他也沒找到穀小飛的錦囊。他曾見過那錦囊一次, 不可能認錯。箱子的夾層和暗袋也翻遍了, 除了幾張皺巴巴購物小票之外什麽也沒發現。

    最糟糕的可能性出現了。穀小飛可能根本沒把錦囊帶來,它仍然留在瀛海市,躺在他們家的某個無人問津的角落。

    但肖雪塵很快覺得這不可能。從穀小飛對錦囊的態度來看, 他非常珍視那錦囊, 幾乎從不離身。這麽重要的東西, 不可能不帶到嵐川市來。

    錦囊並不是很大,會不會夾在了衣服裏?

    肖雪塵謹慎地拎起一件疊放在床上的內褲。他覺得自己有點兒猥瑣, 而且以內褲的大小來說, 根本藏不下錦囊,可他就是控製不住自己。

    不行,君子慎獨, 他不能在無人的房間裏拿著別人的內褲意淫。他將內褲放回去,拾起旁邊的一件襯衫。衣料散發著清新香味。他低下頭,腦袋埋在襯衫中, 深深呼吸了幾次,將清香全部吸入肺裏。他知道那隻是柔軟劑的味道而已,但他的大腦自動將其處理成了穀小飛清爽的味道。

    他抖了抖襯衫,裏麵沒夾東西。他緊繃著臉, 努力不露出充滿渴望的奇怪表情,疊好襯衫,讓它去和內褲作伴, 接著拿起下一件衣服。

    他就這麽緩慢地檢查每一件衣物,不時停下來聞聞這個、嗅嗅那個。當他擁抱那些冰冷的布料時,幻想的卻是擁抱少年火熱的身體。他好想知道穀小飛嚐起來什麽味道。這件衣服穿在穀小飛身上是什麽樣子來著?肖雪塵記不清了。穀小飛穿衣從來都是一個風格,這件和那件沒什麽區別。改天他應該讓施曼桃給穀小飛好好設計一下形象。但是不論穀小飛穿著這件衣服是什麽樣子,他確定,如果穀小飛脫掉這件衣服(並且是由他親手來脫)會更好看。

    當他拿起一件外套的時候,一枚綠色綢緞小袋子從前胸口袋裏掉了出來。同時掉出來的還有一張皺巴巴的小卡片。綠色小袋子就是穀小飛視若至寶的錦囊,四邊縫得嚴嚴實實,捏起來感覺有些脆,所以肖雪塵判斷裏麵裝著一張紙,也許是鈔票。沒準是支票。但是鈔票和支票現在都幫不上穀小飛的忙。肖雪塵衷心希望那位神奇的蘇老師當真在裏麵裝了錦囊妙計,而不是單純吹牛逼。

    他扯開錦囊邊角的縫線。裏麵果然是一張紙,但不是鈔票,也不是支票。肖雪塵讀罷紙上的文字,拿起手機打給方心鶴。

    “師叔,錦囊找到了。”

    “裏麵有什麽妙計?”方心鶴興奮地問。

    “是一個名字,還有一個號碼。”

    “哦?誰?”

    “叫作……何晉?”

    “何晉!”方心鶴驚呼。

    手機裏傳來施曼桃模糊不清的叫聲。方心鶴立刻跟她爭論起來。肖雪塵聽不清他們說的是什麽,也不好掛電話,隻能百無聊賴地坐在床上,打量手上的小紙條、被他翻亂後再度疊放整齊的衣服、以及之前和錦囊一起掉出來的那張皺巴巴卡片。

    “這是什麽?”

    卡片看起來像一張撲克牌,背麵畫著精美複雜的花紋,正麵則畫了一顆紅心。說這是撲克牌吧,上麵沒有數字。說這不是撲克牌吧,這張卡片又具有什麽意義?穀小飛為什麽要帶著他?對他來說這是件很重要的東西嗎?

    趁方心鶴和施曼桃爭論的時候,肖雪塵給卡片拍了張照片。

    “雪塵!你確定那是何晉?”說話的是施曼桃。

    “……寫得挺工整的,我確定。”

    “啊!他們果然有□□!”施曼桃發出心滿意足的狂笑。

    ***

    穀小飛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夢裏他被一位白胡子老爺爺從高山上一腳踹了下去,跌進一泓清澈的池水裏,他不會遊泳,隻能絕望地在水裏瞎撲騰。就在他快撲騰出去的時候,一個頭發猶如章魚觸手的蒼白女子朝他遊了過來,她的觸手長發纏住他的腳踝,將他往池水深處拖去。池水中不知為何佇立著一排排石板,他在水裏被拖來拖去的時候撞上一塊又一塊石板,差點把自己的腦袋都撞碎。

    夢的最後,他被一個白衣人救出了水。白衣人抱著他,不斷呼喚他的名字,見他沒有反應,便深深吻他的嘴唇。穀小飛被親得七葷八素、欲罷不能,這時才稀裏糊塗地意識到,救他又親他的人是肖雪塵。

    他在陽光中睜開眼睛。

    他躺在一間單人病房中,手背上紮著留置針,正往他的血管裏灌不明液體。床頭櫃上擺著一瓶花,花瓣已經有些蔫了。一個男人背對他站在窗前。穀小飛眯起眼睛。男人負手而立的背影在陽光中化作黑色的剪影。

    “肖大俠……?”

    剛說完穀小飛就意識到自己錯了。那不可能是肖雪塵。肖雪塵從不穿西裝,而且還是黑色西裝。

    男人轉過身。

    穀小飛從沒見過他。男人有一張英俊而硬朗的臉,鼻梁上架著眼鏡,雖然沒有任何證據,但穀小飛下意識覺得那眼鏡並沒有度數,隻是一件裝飾。因為沒有眼鏡的話,男人的表情會顯得過於冷酷和嚴厲。

    “你是誰?”穀小飛嘶啞地問。他嗓子好幹,但是這裏沒有水。男人沒穿白大褂,所以不是醫生。他以為男人是其他病人的家屬,但病房裏隻有他一個病人。

    “我叫何晉。”

    “我認識你嗎?”

    “……”男人走到他床邊,低頭用審慎的眼光打量他。穀小飛不禁往被子裏縮了縮。男人的眼神像一位老師——不是蘇老師那樣平易近人的老師,而是一位嚴格苛刻的老師。

    “現在你認識了。”男人說。

    跟一個陌生人同處一室讓穀小飛別扭得不行。他記得病床邊應該有個專門的按鈕用來呼叫護士。他艱難地扭動脖子,尋找按鈕,但男人按住了他的手腕。

    “你的蘇老師給了你一個錦囊,告訴你遇到麻煩就打開它。裏麵自有妙計。”

    “你怎麽知道?誰告訴你的?”穀小飛張大眼睛。

    “我就是那個‘妙計’。”

    “你認識蘇老師?”

    何晉笑了笑。穀小飛覺得他笑不由衷。

    “我和他……從前是朋友。”

    這可真是天降喜訊啊。穀小飛想。他躺在醫院裏,做了噩夢,一醒過來最無助的時候,遇到了蘇老師的朋友。能被蘇老師看作“錦囊妙計”的友人該有多麽了不起啊!哪怕他和何晉認識還不到一分鍾,說過不超過五句,但他已經全心全意地信任何晉了。

    “你來這兒幹什麽?”穀小飛問,“我遇到麻煩了嗎?錦囊……我沒把錦囊帶在身上。誰拆開的?”

    何晉又笑了。這次他的笑容發自真心。他指著房門:“讓你的朋友告訴你吧。”

    房門開了。肖雪塵捧著一束鮮花走進來。他和何晉無言地對視,默契地點頭。肖雪塵將原本的鮮花拿出來,換上新花。在他忙著打理花瓶的時候,何晉走出房間。

    “肖大俠,我怎麽了?”

    “你病倒了。就在跟晉恪之的比賽結束後。”

    穀小飛摸摸自己的胸口:“唔……老毛病了。”

    “是我。”

    “就為了這點小事就打開了錦囊?好浪費啊!我現在已經沒事了,感覺挺好的!”

    肖雪塵歎息:“可不僅僅是為了這個。”

    “還發生了什麽?”穀小飛緊張起來。除非發生十萬火急的要是,否則肖雪塵怎麽會動用錦囊?

    “你贏下了比賽。你出名了小飛。”肖雪塵說,“出名從來都很麻煩。”

    ***

    何晉關上病房門,拿出煙盒。方心鶴和施曼桃等在走廊上。施曼桃今天素麵朝天,一副“見人才化妝,同事不算人”的態度。

    “這裏是醫院。”方心鶴提醒道。

    何晉悻悻地將煙盒塞回口袋裏,去旁邊的自主販賣機買了罐咖啡。

    “你怎麽又開始抽煙了?你不是戒了嗎?我記得蘇雲越特別討厭你抽煙。”施曼桃問。

    “他跑了之後我又複吸了。”何晉不高興地看了她一眼。

    當初將蘇雲越介紹給何晉的就是施曼桃,但她與何晉之間關係算不得親密,頂多算是商業互吹關係。尤其是蘇雲越跑路之後。何晉一直覺得施曼桃在金盆洗手事件上功不可沒,因此這幾年漸漸疏遠了她。不論何晉還是施曼桃都想不到他們會在這種情況下再度見麵。

    何晉是如今是業內最知名的經紀人之一,可當年他隻是剛剛單飛組建了自己工作室的年輕創業者。與蘇雲越的合作不但將蘇雲越本人打造成大眾眼中完美無缺的武林代表,也使何晉有機會大展拳腳,充分展現了自己的才華。四年前,蘇雲越盛名如日中天,前途一片大好,就在何晉認為一切都一帆風順的時候,蘇雲越突然跑了——不辭而別,在網上甩了一條“本人蘇雲越宣布即日起隱退”的微博後,便消失在人們的視線中,丟下何晉焦頭爛額地收拾他丟下的爛攤子。

    何晉至今依舊記得那天晚上他被朋友的奪命連環call叫醒、看到蘇雲越未經他審查許可發布的那條金盆洗手的微博時,自己胃中火燒火燎的痛苦感。從那時起他就發誓,蘇雲越最好找個沒人知道的深山老林乖乖藏好,千萬別讓他找到,否則就等著被他幹#死吧。

    “我一直沒問你,蘇雲越當初為什麽要突然金盆洗手?”方心鶴問。

    何晉捏扁咖啡罐。

    “因為合約到期了。”他頭爆青筋,但依舊保持微笑說。

    作者有話要說:  突然發現已經一百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