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七章 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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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國的局勢在沈君臨的暗中整頓下越發的明朗了起來。
陳遠承之死一事給趙燁帶來了不小的打擊,對於此事,沈君臨則是去尋了韓風的幫助。
越國的大半兵權全部握在韓風的手中,連柳皇後也頗為忌憚,沈君臨就是利用了這一點,韓風和趙燁一個是文官,一個是武將,原本是八竿子也打不著關係的,可因著二人都對越國忠心耿耿,沈君臨便也借此機會給二人搭了個線。
現在的局勢緊張,沈君臨一方又明顯占了下風,文有趙燁,武有韓風,若是讓這兩個人聯合起來去對付柳皇後,那勝算也能大大提升許多。
其實陳遠承的死對趙燁並不能起到什麽太過實質性的傷害。
因為趙燁是個極為清廉,對自己的聲譽更是看的比什麽都重的人,柳筠便瞧準了這一點下手的,比起身體上的傷害,心裏上的傷害對於趙燁來說才最為致命。
柳筠算準了隻要將陳遠承死去一事和趙燁扯上關係,那趙燁必然是受不了自己聲譽受損的,若是順利,趙燁或許一氣之下直接告老還鄉了也說不定。
柳筠也確實是了解趙燁,倘若不是沈君臨將他攔下,趙燁這會兒怕是早就離開了越都。
而韓風實際上是不屑於去參與這些勾心鬥角的,他是一名將軍,宗旨也一直是‘能用拳頭解決的事情最好不用嘴’,去爭權奪勢著實不是他的強項。
這讓沈君臨有些苦惱,自己手邊的一名文官一名武將,隨便拿出來一個都是響當當的人物,可奈何這兩個人的性子都極為耿直,沈君臨覺得自己還是更喜歡和聰明一點的人打交道。
倘若趙燁的性子能夠再懂得變通一些,或許沈君臨也就能夠省下不少的事情,至少他也不必去想方設法去調查陳遠承之死的凶手。
柳筠自然是凶手無疑的,然而更重要的是要找出能夠洗脫趙燁嫌疑的那個替罪羊,也就是給陳遠承看病的那個大夫。
那個大夫並不難找,他的底細趙燁的府中都有備案,此時他直接去查難免會惹人注意,於是沈君臨便直接去讓韓風接手此事更為自然一些,他則在暗中觀察動靜。
那個大夫姓李,在陳遠承出事的當天晚上就辭了職,因著他在趙燁的府中做事將近十年,一直安分守己,老實本分,他和趙燁說陳遠承隻是因為得了急病才會去世,趙燁也根本沒有對他起疑,反而擔心此事會連累到他,當晚就允了他離開。
沈君臨第一個懷疑的就是那個李大夫,而他果然也沒有辜負沈君臨的懷疑。
一番調查過後,那李大夫的家人竟然在陳遠承出事前的一周忽然失蹤不見了,沈君臨對這樣的事情早就見怪不怪,一個人昧著良心為另一個人做事的原因無非就是兩個。
一是為財,二是為家。
這李大夫明顯是為了家人才會聽從柳筠的話害死陳遠承,然後嫁禍給趙燁的。
沈君臨遇到過不少類似事件,可去仔細調查還是第一次。本來,無憑無據去陷害一個朝廷命官,除了聲譽會受損以外,其實並不會對其造成什麽實質性的傷害,甚至大多數會不了了知,最多會在史書中留下一筆並不光彩的墨跡,況且還是像趙燁這樣深受天子信任之人,會有些不光彩的一麵是在所難免,極少數人會那麽斤斤計較。
然而不幸的是,趙燁就是這樣極少數人裏的一個,而沈君臨也不得不順著他,拜托韓風去調查此事。
然而換個角度想,其實此事並非全是徒勞,至少通過此事,沈君臨能夠得到趙燁的信任,這樣想就已經算是劃得來了。
然而像柳筠那樣的人,是向來不會留下能夠反咬自己一口的證據的,不管是物證還是人證,韓風手下的人辦事效率也極高,不出兩天,就在越國封天城以北的一處荒野中發現了李大夫家人的屍體。
下手之人極為殘忍,沒有一絲猶豫的一刀斃命,可裏麵卻唯獨沒有李大夫的蹤跡。
直到過去了三天,韓風的手下才在一處極為偏僻的村莊找到了李大夫。
他渾身傷痕累累,明顯是在刀口下麵逃出來的,他已是一把年紀,能夠逃出虎口也著實不太容易。
然而事情總是沒有想象中那麽輕鬆,人的確是找到了,可奈何他的嗓子卻被刀割壞了,一出聲就隻是從嗓子眼裏傳來極為難聽的嗚咽,要說的話半分都聽不真切。
他被帶回來時,沈君臨著實是有些苦惱的。
他原本是想讓韓風帶著他將事情得來龍去脈都說親口說得明白,盡管他能夠寫字,可紙上的東西到底是沒有人親口所說的能夠令人信服。
然而此時也別無他法了。
那李大夫的一家老小皆被殺了個幹淨,心裏也早就對柳筠恨之入骨,當即就把柳筠教唆他陷害陳遠承之事仔仔細細的寫在了紙上。
趙燁本是最開心的那一個,他是真沒找到沈君臨竟然真的能將此事的來龍去脈幫助他調查清楚。
隻要這罪狀書大白於天下,不僅他的嫌疑被洗清,連柳筠也定然脫離不了被唾罵的命運。
然而趙燁雖然是個文官,可許多的事情卻也到底是沒有沈君臨這個謀士想的周到。
沈君臨思慮了很久,將真正的罪狀書存了起來,又讓李大夫重新寫了一份。
這一份和之前的不同,裏麵關於柳筠的罪狀全部消失不見,反而成了那李大夫一手謀劃,這一出讓韓風和趙燁都有些不解。
那李大夫寫之前還拒死不從,沈君臨幾乎是摁著他的手重新寫了這一份,那李大夫被迫畫押以後,當即就氣得吐了血,險些氣死過去。
沈君臨此番自然是有他的道理的,那真正的罪狀書在現在的狀況之下根本就沒有辦法呈上去。
現在溫嶺病重,整個朝野唯有柳皇後獨大,不管趙燁和韓風多麽有權勢,終究不過是為人臣子,這控告當今皇後謀害朝廷官員的罪狀一出,不僅不會對柳筠造成什麽困擾,趙燁和韓風反而會被柳筠用以下犯上的罪名反咬一口。如此隻會得不償失。
如今最重要的隻是洗脫趙燁身上的嫌疑,這份假的罪狀書就已經足夠了,而這份真的,等溫嶺醒來以後親自呈給他看才能發揮它真正的作用。
沈君臨其實並沒有用太多的精力去處理這件事情,這件事大多都是由韓風一手調查出來的,沈君臨則是一舉達到了兩個目的,一個是得到了趙燁的信任,一個就是將韓風和趙燁牽在了一起。
柳筠也是個聰明人,拿了罪狀書以後,也知道見好就收,還特地裝模作樣的給趙燁府中送了許多東西,美名其曰:“趙愛卿受屈,本宮甚為痛心,惶恐王上愈後責備,卿清正廉潔,乃我楚之幸。”
趙燁對此則嗤之以鼻。
自沈君臨入了內閣府的文華殿,已過去了足足三月有餘。
這三個月,沈君臨徹底對柳筠展開了攻勢,他身為一個小小的內閣府的學生,自然是躲在暗處給趙燁和韓風兩人出主意的,柳筠一直都在不動聲色增強母家兵權,自己則替溫嶺看每日的奏折,更是批閱,光明正大的開始涉及政事。
韓風將手裏的兵權握的死,性子也極為不會變通,趙燁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二人你來我往,搞得柳筠那邊烏煙瘴氣,手裏搞得小動作也不再那般的隨心所欲。
而溫言自從那場大病以後,醒來後就如同變了一個人。
從前的溫言性子軟糯,沉默寡言,因著一直裝瘋賣傻,整個人看起來也不似正常小孩兒那般正常,然而就在溫言大病醒來以後,卻是成了一副截然不同的性子。
溫言懦弱慣了,宮人每每提起,皆是尊敬不足,嘲諷有餘。雖然身旁一直有些溫辭照應,可他到底是個不受寵的皇子,加上他自小瘋癲,更是給了那些狗奴才欺負他的機會。
而說溫言變了性子的原因,則是他醒來以後發生了一件讓所有人不敢再小看他的事情。
柳皇後的隨身的一個宮女對溫言一直冷眼以待,平日裏沒少欺負他,那宮女本就得勢,平日裏少不了傲了些,溫言本就是柳筠眼裏容不下得人,那宮女一直以來也沒少明裏暗裏的往他身上用刑。
宮人們早已見怪不怪。那次溫言醒了後,那宮女又來找茬,可誰知,溫言直接讓溫辭派來保護他的侍衛將那宮女押到了自己殿裏。
柳筠來要人,溫言竟然歪著頭笑著問王後何為宮規律法。
溫言不過是個十二歲的孩子,笑的時候眼睛裏盡是稚氣純真,說話也輕輕的,可就是那樣一個天真的孩子,竟在柳筠眼前讓人打斷了那宮女的腿。
長星宮被染紅,而那個穿著白衣的小男孩就站在一地血色中笑,說不出的冷,柳筠當即氣得就要拿了溫言的性命,幸而溫辭及時趕到,將溫言護了下來。
後來,此事就那麽經過宮人們添油加醋的口口相傳,竟將溫言傳成了極為暴戾恐怖的形象,自那以後,卻是再也沒有宮人再敢惹到他分毫,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就斷了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