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八章 得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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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麵有淩冽的寒風吹過,尖銳的聲音有如野獸的嘶鳴,屋子裏一燈如豆,映照著一大一小的兩個身影。
溫言不再說話,他看向沈君臨,卻見他的神色依舊如常那般淺笑著,可那眼底卻彌漫著清冷的雪夜氣息。
他沒有像楚軒那樣將悲傷宣泄的淋漓盡致,他從來都是那樣,可以用微笑掩飾一切的情緒,除了那晚在屋頂的失態以外,溫言便再沒有見過他露出任何軟弱的模樣。
不說不代表不想念,不哭也不代表不悲傷,沈君臨那平靜的眸子下隱去了一切的風雨,他雖然一直笑著,可在溫偃死後,他便再也沒有在沈君臨的眼裏看到過一絲閃爍的眸光。
溫言對於自己的這個七姐卻是越來越疑惑,越來越感興趣,也越來越好奇。
他不管是從溫辭那裏,還是楚依那裏,還是沈君臨那裏,都或多或少的聽說過溫偃不少的事跡。
與其說他對溫偃是感興趣,卻不如說是對她感到欽佩更加貼切。
可惜的是,在記憶中,他卻早已忘記了溫偃的模樣。
攻打楚國之事楚依卻不是隨便說說的。
期間,三國周邊生性好戰的小國也對楚國虎視眈眈,而單憑他們是無法動搖分毫的,而此他們不知從哪裏聽到越要攻打楚,便接二連三的派使臣前來。
隻要與越國同盟,屆時攻打了楚國,自然也可以分一杯羹的。
可楚依到底是楚國的公主,雖然攻打楚國的事情是她提議,可也斷然容不得別人也來打楚國江山的主意。
二話不說便將那些使臣全部遣了回去。
雖然如此,卻也遮擋不住市井間流傳的風言風語,皆是說楚越兩國要變了天,就要開始打仗了。
溫嶺自然也有所耳聞,可如今的他卻什麽也做不了。
幾個月過去,溫偃在天華山的日子也是越過越滋潤。
她體內的毒已幾乎全部清理了幹淨,整日便跟著宋延君和白老學習藥理和毒術,累了便偷偷溜到院子裏的大槐樹上迎著陽光睡上一覺。
原本清淨到幾乎有些寂寥的天華山頂,自從溫偃和白老來了以後,便時常能聽到從這裏傳出的吵鬧聲音。
雖然在此處算不上得到了真正的自由,可也總算是比在皇宮中要自由自在的太多。
宋延君時常會下山,一出去便是七八天才會回來,溫偃從不知道他出去到底是做什麽的,他卻也不在意。
宋延君在這裏時,每當她看到他臉上那似笑非笑的表情,總是會感覺到背後一陣涼意。
溫偃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產生這種感覺,她總是覺得宋延君看著她的目光,並不像是在看一個人,更像是在打量一件物品,總是會讓她感到毛骨悚然。
溫偃一直覺得,宋延君的身上有著許多的秘密。
宋延君口口聲聲說著中意自己,硬是將她留在了身邊,可溫偃並不傻,宋延君看向自己的那種眼神,那絕對不是看一個喜歡的人的眼神。
那目光深沉,如寒潭,如深淵,讓人不禁徹骨生寒。
多年在陷阱與荊棘間行走的溫偃從來都不是一個心性單純之人,她幾乎是可以篤定,宋延君將自己留在身邊,絕對是有著某種目的的。
他有著什麽樣的目的,溫偃不清楚,可仔細想來卻也不難發現其中的疑點。
溫偃和宋延君初見的時候,他便提出過讓她以身相許之事,溫偃從來都不相信‘一見鍾情’。
況且還是像宋延君這般迷霧重重的人。
而第二次見麵的時候,他便提出了條件,硬是將她留在了天華山上,而這其中,甚至有種讓人說不出來的迫切之意。
幾個月以來,溫偃幾乎每天都被這個問題困擾。
毒公子宋延君,他到底想要對她做些什麽呢?
清晨,溫偃手腳利落的爬上了大槐樹,隨後輕車熟路的側過了身子,身後去夠著什麽東西。
卻見一旁手腕粗的樹枝上麵用繩子掛著兩壇酒,小小的酒壇上麵用兩塊鮮紅的布蓋著,似是在外麵掛了一夜,上麵還帶著些晶瑩的露水。
溫偃將酒壇從樹上取了下來,仰頭便往嘴裏灌了一口。
她暢快淋漓的擦了擦嘴巴,然後整個人靠在了粗壯的樹幹上,表情寧靜,有些慵懶的垂眸看著遠處。
她抬眼遙望,忽有雲霧蔓延開來,茫霧似是滔天白浪、覆上了這山巔之上。曦光越過遠方的山頭,一絲一縷的打在了她的身上,初春的清晨中,她卻感覺不到任何的寒冷。
溫偃心中盤算了這日子,宋延君已經下山五天了,這幾天約莫就要回來了吧。
想著,她抬舉起酒壇,再次喝了一口。
在這裏讓溫偃感到快樂的事情之一,約莫便是在這天華之巔埋了三十多年的果酒了。
這酒的歲月比她年歲都要長久,聽聞是宋延君和白老的師傅,離溯,在這裏埋下的,宋延君不喜喝酒,所以這酒三十多年都不曾有人挖出來過。
白老回到天華山的第二天就迫不及待的將它給挖了出來。
這酒的確是好酒,溫偃不過淺淺的喝了幾口,臉上便泛起了淡淡的潮紅。
身後有腳步聲傳來,緊跟著的便是白老的聲音:“你這丫頭,一大早就跑來這裏偷偷喝酒!”
溫偃一聽是白老的聲音,臉上便泛起了笑意,她從樹上跳了下來,對著白老嘿嘿一笑道:“師傅,早上喝點酒,活到九十九,要不……您也來點兒?”
說著溫偃便晃了晃手裏的酒壇。
這段時間下來,最數溫偃和白老混的最好,雖然兩個人以師徒相稱,可卻沒有半點師徒間的隔閡與架子。
反倒是宋延君。
他從來不讓溫偃喚他師傅,兩個人相處起來更如朋友一般,可盡管如此,溫偃卻依然對他無法以平常之心對待。
結果,便是以師徒相稱的兩個人親如摯友,以摯友相稱的兩人卻恭敬如師徒。
著實是有些怪異的。
白老抬手往溫偃的頭頂一敲:“哪裏來的這些歪理?還想賄賂我,沒門兒,把酒放起來,我要和你說點事情。”
溫偃有些疑惑,卻見白老的麵色並不是很嚴肅,便也沒有太放在心上,卻也是極聽話的將手中的酒壇放了起來,兩個人靠著大樹席地而坐。
白老將手伸進了胸膛裏慵懶的撓了撓,然後忍不住打了個哈欠,說道:“今兒我起的早,就打算去山下的村子裏買個燒雞回來,結果你猜我聽到了什麽消息?”
溫偃很認真的想了一會兒,然後似忽的想起來什麽一般,麵色嚴肅的看向了白老:“莫不是村東頭的那個寡婦又改嫁了?師傅,我早就告訴過你那個女人不正經,你萬萬莫要傷心,徒兒瞧著村西頭那個買豬肉家的小姑子就不錯,明個徒兒幫您去打聽打聽,肯定比那個寡婦好。”
溫偃的便是極是認真,末了還抬起手來安撫般的拍了拍白老的肩膀。
白老一下瞪大了眼睛,驚訝道:“瞎說什麽呢!小翠現在為了我守身如玉,要改嫁也是嫁給我!”
溫偃聽罷,忙擺了擺手道:“好好好,您說的是。”
白老這才不情不願的犯了個白眼,末了他愣了愣,然後拍了拍大腿,怒目道:“你這臭丫頭,把話題扯到哪兒去了?”
溫偃聳了聳肩:“好好,不鬧了,所以,你下山的時候聽到了什麽消息?”
白老沉下了臉色,慎重的想了想,然後看向溫偃:“丫頭,我再跟你確認一下,楚國的公主,嫁給了你們越國的大將軍,而你是越國的公主,也嫁給了楚國的皇帝,是吧?”
溫偃有些懵懂的點了點頭:“有問題?”
白老微一沉吟:“那這樣說,越國和楚國結了秦晉之好,應該是友好鄰邦才對了。”
溫偃聽罷,心頭漸漸湧起了些不好的預感,她收起了滿是笑意的神色,轉而漸漸被嚴肅所取代:“發生了什麽事?”
白老挑了挑眉,然後不正經的笑道:“丫頭,可能是因為你的死訊,這兩國怕是要打起來了。”
“你說什麽?”
溫偃倏的站了起來,瞳孔驀然緊縮,震驚之色毫不掩飾。
“你這段時間一直在天華山上,很少下山,宋延君也有意不讓你得知那些消息,但是我倒覺得,你若是一直被蒙在鼓裏,日後有一天知道了一切,怕是很多事情都已經沒有辦法挽回了。”白老淡淡道。
“為何會打起來?沈大哥和楚依現在應該已經掌握了越國之權,就算他們會和楚軒鬧別扭,也不至於會兩國交戰……”
溫偃喃喃。
她忽的抬起頭看向了一臉慵懶的白老,末了蹲下身子來用力的搖晃著他的肩膀:“師傅,你還知道些什麽,都快點告訴我!”
“行了行了,我說就是。”白老抬手阻擋著溫偃不斷搖晃著他的手。
“聽聞越國皇家祭祀之日,有刺客突襲,九皇子溫言差點兒被殺死,然後楚國的皇帝,就是你夫君,悲傷過度,現在整天無心朝政,現在越國要攻打楚國的消息已經傳了出來,按照現在的情況來看,估計要不了多久,兩國就會交戰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