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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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隻是, 異常參數在那時候已經出現, 係統卻沒有及時告訴她。她回想第一次的失敗經曆,決定這次絕對不能再重蹈覆轍,也不敢再像之前那樣把這一切都想的這麽簡單。

    她開始真真切切地意識到,這是一個真實的世界, 並不是她想象中的一個任她肆意篡改劇情的書中世界。

    吳穎夏也才深刻認識到, 係統最初對她的提醒是什麽意思,它確實把男主和女主的人生走向列舉出來, 但是那也隻是為了方便向她說明,這本質上還是一個應該正常運轉的世界。

    她變得謙虛, 各種鑽研人類的愛情心理,希望能夠找到一個能夠讓鍾政文移情別戀的辦法。

    吳穎夏死的時候也還隻是一個高中生,她所處的時代還比較保守, 高中生之間沒有很普遍的早戀現象, 所以她在感情這方麵的所有認識都來自於她看的那些愛情小說。

    她沒有把現實跟小說混淆, 很清楚小說裏麵描寫的那些天長地久的愛情是不存在的,現實一定會比小說殘酷。

    可第一次的失敗, 讓吳穎夏發現, 現實可以很殘酷,也可以很美。男主和女主之間情比金堅,比小說裏那些海枯石爛的感情更讓她震撼。

    他們的愛情是很美, 可是又能怎麽樣?她死過一次了, 能有一線生機, 必須為了自己能夠活下去拆散他們。

    每當良心作祟的時候, 吳穎夏都一次次催眠自己:我也是逼不得已的,他們被拆散了還能活的好好的,而我不拚盡全力讓他們分開,我就要麵臨死亡。

    她開始鑽空子,鑽劇情的空子,鍾政文和南卿有一段長達兩年的異地戀,而大部分情侶都很難熬過異地戀,異地戀期間是最考驗一對情侶感情的時候。

    也是吳穎夏行動的最佳時間。

    吳穎夏偷偷摸到了南卿的一個論壇帳號,偽裝成一個跟南卿有相近經曆的大姐姐,以最快的速度拉近跟南卿的距離。

    南卿其實是很好的女孩子,她接觸之後才真正明白他們為什麽這麽難拆散。南卿不會無理取鬧,她既信任鍾政文,偶爾也會撒撒嬌,進退有度,並不過火。

    都說異地戀最難堅持,即使隻是一個小矛盾也有可能演變到分手的地步,但放在南卿和鍾政文身上就完全不是這種情況。

    他們實在太會換位思考了,總是在吵架的時候一半的時間都在為了對方著想,抱著一種‘如果xxxx,她/他會很難過吧?’的心理對待矛盾。

    吳穎夏經過分析,覺得她最需要做的就是改變女主,男主她無力改變,但女主她或許可以潛移默化使其改變。

    畢竟女主也不是真的就一直很善解人意,她也會有委屈想要倒苦水的時候,而一般女孩子倒苦水都不喜歡跟熟悉的人說,她這個作為網絡上素未謀麵的網友是最佳的人選。

    每次隻要南卿跟鍾政文有了一點點小矛盾,她都會不經意從最壞的方向說漏一兩句,一點點引起女主的在意。

    而另一邊,趁著女主還沒有上大學,她也在學校努力刷著男主的好感,可惜沒有進度,這邊的進展一直都跟第一次那樣。

    男主依舊油鹽不進。

    唯一讓吳穎夏欣慰的就是男主因為女主的變化也開始漸漸煩躁了,她覺得他們結束異地戀的時候就是任務將要完成之時。

    南卿終於來到了伽理大學,帶著所有對大學的美好憧憬,但吳穎夏讓人傳出去的謠言足以迷惑南卿,讓南卿分不清鍾政文到底還愛不愛她。

    這時候,吳穎夏也發現鍾政文好像有點不太對勁,他有時候看向自己的眼神充滿了恨意,南卿無論怎麽作,他都無限度容忍,也沒有再像以前那樣高調秀恩愛。

    她其實已經發覺男主不對勁,但問係統,係統卻說沒有任何異常。結果,偏偏就是因為這個係統隱瞞下來的異常,讓她的任務再次失敗。

    南卿作天作地兩三年,鍾政文始終包容不離不棄,容忍程度遠超忍者神龜。她知道這很不正常,可完全猜不到是怎麽回事。

    那是任務期限的最後一天,她很清楚男主將要在情人節這天回去見女主並且向女主求婚。

    他們一定會求婚成功,而隻要他們求婚成功,她的任務結果馬上就會被判定為失敗。

    她兌換了很多道具,希望能夠在半路攔下鍾政文,至少,能拖一天是一天。

    可道具出了一點錯,讓鍾政文的車直接刹車失靈了,她分明隻是想讓他不能回到南卿那邊。

    這個小錯誤讓她間接誤殺鍾政文。

    男主再次死亡,吳穎夏把所有的憤怒所有的絕望都發泄在一無所知的女主身上,然後讓她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女主因為男主的死亡也跟著殉情了。

    到底是怎麽樣的愛才能做到這麽決然?

    她曾經想過的害死女主,讓他們生死兩相隔,真的太可笑了。

    吳穎夏那時候除了震驚就是絕望,她隻能等死了。

    但這個係統又一次給了她希望並且向她解釋道:[理論上您有三次重啟任務世界的機會,所以請問您現在要第二次重啟任務世界嗎?並且此次任務難度將會降低,您要做的是杜絕所有男主和女主在一起的可能,隻要任務期間,他們沒有求婚成功,您就能算作任務完成。]

    理論上有三次機會是什麽意思?吳穎夏並不清楚,她已經沒有第一次那麽衝動,深思了一番並且跟係統了解了一些事情之後才決定重啟第二次。

    她開始覺得這個重啟任務世界的操作真的太奇怪了。

    不對,這個係統發布的任務就太奇怪了,難道這是一個專門損人的係統?或者狗糧鏟除係統?看不得別人的愛情太美好,吃不下一丁點狗糧?

    吳穎夏想了很多,覺得很絕望,即使這個係統很奇怪,但她除了硬著頭皮繼續走下去,別無法選。

    她不想死。

    任務世界第二次重啟,也就是她第三次機會,如果這次繼續失敗,她還有僅剩最後的機會了。

    她覺得第二次的辦法有可行之處,所以前期都沿用之前的辦法。

    一切都很順利,直到男主和女主結束異地戀。

    吳穎夏是一直看過來的,所以對於他們的改變有很明顯的感覺,幾乎就是一天之內就換了一個人,不,應該說一天之內仿佛忽然多了好幾年的經曆。

    但直到這個時候,係統都還是說沒有任何異常。

    她明明就已經很明顯感覺出鍾政文和南卿的不對勁兒,尤其是南卿在網絡上對她說的話,以及之後的一些行為。

    鍾政文看起來是不自量力的挑釁她,可實際上那些舉動之後,她做什麽都很束手束腳。

    吳穎夏不得不向係統借助更多的道具,她有一些初始積分,隻是一直沒有用。係統可以提供的道具很多,而且都是她看起來很高科技的東西。

    比如那個紐扣電池一樣的小東西,那是一整套的投影器,隻有把十二個分別放在特定的位置才能產生效果——一種創造出一個真人的效果。

    她兌換了兩套。一套設置好後出來的效果就是施學明,一個隻要她設定好人物性格背景就能夠聽從她指揮的虛擬人,用來讓南卿移情別戀的,她最初想的路線是施學明先表現出一些異常引起南卿的注意力,順便試探一下南卿的來曆,讓南卿產生一種厭煩心裏,之後再製造一件讓南卿對施學明完全改觀的事情,這樣一來,南卿就會對施學明這個人印象無比深刻。

    總的來說就是一種“先抑後揚”的策略,而她在鍾政文這邊也打算施行同樣的策略。

    另一套道具被她設置成南卿的樣子,她的心理很陰暗,想的就是把女主暗中解決了,讓一個聽從自己指揮的虛擬人留在男主的身邊,慢慢讓男主的感情變淡了,不會因為女主的死亡殉情自殺,撐到任務期限來臨,就一切完美了。

    可這個計劃被腰斬了,她需要讓人把投影器貼在學校的某些角落,並且預設一下效果,可沒想到會屢屢被別人撞破。最後甚至連道具都被鍾政文和南卿取走。

    這時候係統才告訴她:[從本係統兌換出去的道具,在任務結束時,您必須全部回收交回來。否則依舊視作任務失敗。]

    她氣的半死,一來是覺得鍾政文和南卿把她道具拿走的舉動很不正常,二來是覺得這係統很坑。

    兌換道具的時候它怎麽沒早點說清楚這一點?

    吳穎夏有怨念,卻也隻能再繼續想別的辦法,因為南卿早就把她刪掉了,男女主之間的感情也好像突破了某個關卡,變得越來越好。

    再這樣下去,他們都要直接在校期間結婚了。

    吳穎夏有點著急,得知南卿要跟鍾政文稍微分開幾天,便立即開始製定計劃,在係統那邊查閱了一些資料,她也了解到南卿要去的村莊大致上會有什麽事件發生。

    所以她給施學明安排了一個“重生者”的身份,在關鍵的時候救南卿一命,試圖從南卿口中套出一些話。

    鍾政文這邊略施小計,來一場小小的“沒人救英雄”,她以為這樣應該保險了。

    畢竟他們聯係不到對方,很容易就誤會了,她再去女主那裏挑撥一下,他們的感情一定會受損。

    但出乎她意料的事情再次發生了。

    鍾政文當晚求助餘念,連夜趕回去——甚至在路上準備好求婚的戒指,直接跪到南卿的跟前求婚了。

    換句話來說,她自己促成了本次任務失敗。

    她又失敗了,已經是第三次了。

    係統這次有點抱歉的告訴她:[由於距離上次重啟時間過短,再次重啟任務世界,將會出現一些不可控錯誤。並且是不完全的重啟,隻有您的任務完成了,重啟後的世界才能成為一個正常世界繼續運轉下去。如果您沒有完成任務,時間會倒退回到第三次重啟之時。]

    她那時候問的是這些不可控錯誤是否會影響她的任務,她是不是有拒絕重啟等待時機合適重啟的選項?

    係統的回答是:[抱歉,您隻能現在重啟,否則係統將馬上將您送原世界,至於不可控錯誤會不會影響您的任務,係統目前也不知道。]

    吳穎夏算是聽懂了,反正意思就是一個,她要麽馬上重啟,要麽馬上就死。並且重啟後會出什麽錯都由她自己承擔。

    能怎麽辦?誰讓她不想死呢。她隻能在係統給出的十秒鍾內選擇重啟了。

    之後就是重啟出現未知參數錯誤,但好在勉強算是重啟成功了。雖然這個重啟後的世界走向稍有不同。

    一切回到原點,她麻木地執行任務,經過一段時間的觀察發現,異常又一次在男主和女主結束異地戀的時候開始。

    但這次比之前奇怪,有時候男主和女主就好像忽然人格分裂了一下下,每當這個時候,係統就會跳出來提醒發現異常參數一個或者一個潛在威脅一個。

    吳穎夏才開始漸漸把這個所謂的異常參數聯係到男主和女主的身上,他們可能記得以前的事情。

    這是不應該的,世界重啟之後,這個世界上的人不應該保留她前幾次執行任務的記憶。難怪會是錯誤參數。

    隻要他們存在,她的任務就不可能完成。

    可係統給出的清除程序真的太渣了,第一次根本沒有什麽用處,清除不掉,也隻是暫時壓製。

    沒有那兩個異常存在,她的任務很順利,施學明會像一個溫柔男配一樣守在女主的身邊,而她會安排一些長相可愛的女孩子倒追鍾政文。

    但一年一到,他們一出現就把她的任務進度打回原點。

    吳穎夏隻能再次清除,她明明已經算好了壓製兩年,等他們出現的時候她的任務已經完成了,可他們提前回來了。

    一回來直接毀掉了她所有的心血。

    係統一句[您已經沒有機會再重啟任務世界,很抱歉您的任務失敗。],一切已成定局。

    吳穎夏真的認命了,她想想自己其實還賺了大概有十幾年的時間呢,往好的方麵想,她也不虧了吧。

    隻是,她知道男主和女主記得以前的事情,卻料不到他們連係統的存在都知道。

    其實她對鍾政文和南卿的愛情一直都很羨慕,如果不是因為她的這個任務,她絕對會笑著真誠地祝福他們。

    可惜了。

    “接下來的事情你們都知道了,我也不用再贅述了。如果你們還有什麽問題,就問吧。”吳穎夏終於說完了,她說完後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已經可以預料到鍾政文和南卿的表情。

    鍾政文一直抓著南卿的手,聽得認真,卻在吳穎夏說完後也沒有發表任何意見。南卿覺得氣氛尷尬,她其實是非常震驚的,她了解到的是最少的,所以現在真相一時間全部擺在她的麵前,讓她有種身處夢中的感覺。

    南卿覺得她應該是有很多問題想問的,但是又因為問題實在太多了,根本不知道應該先問哪一個。

    原來在他們眼中的重生背後,居然有這麽多彎彎繞繞,她感到無措的同時也很生氣。

    憑什麽那個係統要插手他們的人生,甚至安排了一個從另一個世界過來的人相反設法拆散他們?那個係統到底是什麽東西,為什麽能一次次重啟他們所在的世界?“重啟”真的隻是讓一切回到原點的意思嗎?那要如何解釋被成為異常參數的他們?

    她無法判斷吳穎夏的對錯,隻是即使知道這樣的苦衷和緣由,也沒辦法原諒吳穎夏。

    不過看吳穎夏也不是為了原諒他們才會坦白的,這可是有交換條件的。南卿也深深的呼了一口氣,語塞,根本說不出話。

    鍾政文輕輕拍了一下她的手背,安慰道:“基本上吳穎夏說的都是我將要告訴你的了,你稍微消化一下吧。剩下的讓我來處理就好。”

    她茫然的點點頭,靠在鍾政文的肩膀上,看著車窗上失神。

    “我確實有幾個問題要問問。”鍾政文清清嗓子,一本認真:“第一,為什麽那個係統會任由你把這些事情告訴我們?第二,為什麽係統應該早就知道異常參數的存在,卻沒有告訴你?第三,請問,那個係統到底是什麽東西?他這次解除了你的綁定,以後會不會派別人過來?”

    說到這裏,鍾政文忽然撥高了音量,神色凜然:“他**的!憑什麽對我跟阿卿的人生軌跡指手劃腳!你是上帝還是救世主?還以為這個世界就是你的玩具,還是說我跟阿卿是你的玩具?”

    “呸!活該任務失敗!還有你,吳穎夏,別以為你說了這些,我和阿卿就會原諒你,不管你有沒有想要我們原諒的心思,我現在就明說了!我跟阿卿到死都不會原諒你!”

    鍾政文罵的很過癮,讓南卿目瞪口呆,就連吳穎夏也臉色煞白,支支吾吾的說:“我,我也知道你們不可能原諒我,我隻是說出來讓我自己心安一些罷了。”

    “至於你說的這幾個問題,係統已經解除綁定了,我被設置了彈出程序,到了時間點就會離開這具身體。所以它應該是默許我告訴你們真相的。”吳穎夏一邊解釋著,一邊無奈地低笑:“係統到底是什麽來曆,還會不會找別人過來,我也不知道,又為什麽會隱瞞異常參數的存在,我也不清楚,我甚至不知道為什麽係統會發布這樣的任務。”

    鍾政文聽後隻是冷笑,看了一眼外麵,“研究所到了,取回你的東西就快滾吧。”

    吳穎夏苦笑著點頭,下車後由施學明打著傘,走過去從早已等候多時的秦尋手中取回道具。

    秦尋遞東西過去的時候,忽然“嘶”了一聲,皺起眉頭一直看著吳迎夏,忽然蹦出一句:“吳,吳迎夏小姐?我們是不是在哪兒見過?”

    吳穎夏扯了扯嘴角:“可能是因為看新聞看到我了?”

    秦尋深思著搖頭,一邊說:“不是的,不是的……你們怎麽好像早就找我取過東西了?”

    聽到這話,鍾政文跟南卿的臉色都不太對,吳穎夏反而很淡定,淡淡回了一句:“那可能是你出現幻覺了吧。東西已經拿回來,我就先走了。

    她笑著看向鍾政文和南卿,仿佛得到了解脫一般,輕飄飄說道:“祝你們幸福。”

    說完,她轉身就走,施學明為她打傘,漸行漸遠後,施學明的身影變得模糊起來,又過了一會,就隻剩下吳迎夏一個孤零零的背影了,默默訴說著她即將謝幕的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