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行的工作人員直接伸手將身份卡接了過去，在機器上刷了一下，點頭道，“可以。”

    “那我辦一張卡。”楊迦說。

    工作人員道，“麻煩先到櫃台那邊去填寫資料。”

    白婷這才逮住機會問楊迦，“你在搞什麽？”

    “你們的身份卡都帶著吧？”楊迦問，“辦張□□，以後方便一點，不用拿著那麽多現金在外麵跑。”

    “竟然可以這樣！”白婷小聲驚歎。

    楊迦已經走到櫃台這裏，取了需要填寫的資料，分給兩人一人一張，然後開始埋頭填寫，所以她沒有看到，這時候白婷轉過頭去看了黎白一眼，而黎白隻是輕輕的搖了搖頭。

    楊迦自己大概是因為習慣了，所以總意識不到，她表現出的對這個遊戲世界的熟悉，已經遠遠超過了玩家能夠掌握的範疇。這種特殊，是一眼就能夠看出來的。

    幸好之前跟大部隊在一起，是去城外，而那裏楊迦自己也不懂，否則她的這種特殊，早就暴露在所有人眼皮底下了。

    回來之後她隻跟白婷和黎白接觸過，於是也就隻有這兩個人發現了她的不對勁。不過白婷看上去大大咧咧，平時也有些口沒遮攔的樣子，有什麽試探性的話題都是她開口問，但關鍵時刻，卻知道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見黎白搖頭，就閉了嘴。

    反正老大肯定心裏有數，自己隻要按照她的指示來就好。

    然而黎白心裏，其實並沒有那麽有數。

    對楊迦的身份，她當然有自己的猜測。《真實ol》這個遊戲麵向全民開放，實際上隻是為了掩飾三區高層共同開發的一個項目。能夠讓三個大區放下紛爭，同心協力的去組建這個項目，它自然是非常重要的。而這種重要性也就注定了它會受到許多的關注，同時各區為了確保自己在項目上取得優勢，當然也會施展種種手段。

    為了維持這個項目的獨立性，三個大區的高層曾經聯名簽署過一份協議書，保證不會幹涉項目的運行，隻為它提供基礎的保障，從而給予研究人員最大限度的自由，不對項目造成任何幹擾。

    所以他們就算要施展手段，也隻能暗地裏進行。

    其中手筆最大的一項，就是將一部分軍方人員也投入其中。便如中華區舍得將黎白這個外太空戰爭中的王牌派來玩遊戲一樣，其他兩個大區，當然也有自己的安排。

    但是這還不夠，畢竟這些都是軍方的人，大家一看就知道，也會彼此防備。要在遊戲裏做什麽都不方便。

    正好，在遊戲調試的過程中，研究人員們發現，因為係統主腦飛天自主運行，使得他們對數據的監控和調整不那麽及時而流暢，於是項目組在表決過後，向上麵提出申請，希望能夠在遊戲中設立真人npc，也即招募一部分玩家，簽署合同，允許遊戲方隨時監測他們身上的數據，並且定期接受遊戲方發布給他們的額外任務。這會對他們的遊戲生活產生一點影響，但金錢足以彌補。

    而各方安排的暗探，就隱藏在這一批真人npc之中。

    因為數量並不算少，而且來源也很複雜，所以究竟哪個是單純的真人npc，哪個是各區的探子，自然也很難區分出來。

    偏偏大家又都希望將這些人鎖定在一個範圍之內，於是有別於普通玩家藍色身份卡的白色驚喜卡應運而生。為了對外掩飾真人npc的存在，遊戲方又抽取了一部分普通玩家，根據他們新手任務的表現發出驚喜卡。

    所以結果是，持白色卡片的玩家身份非常複雜。

    這些內裏的彎彎繞繞，就連白婷也不甚清楚，隻知道黎白在找拿這種卡片的人，其中可能有玩家和真人npc。但黎白身份特殊，所以一早就知道了消息。看到楊迦手裏的驚喜卡的時候，她就開始關注這個人了。

    開始她以為楊迦是普通玩家，而且還是那種住在城市最底層，平時連遊戲都沒怎麽玩過的類型，隻是好運氣的得到了驚喜卡。——全息網遊雖然已經普及，但即便是在29世紀，也仍舊不是人人都能玩得起的。社會貧富差距，並不因為科技的飛速發展而縮小，恰恰相反，這種差距越來越大。

    但是楊迦身上的疑點太多，所以黎白也沒有急著下結論。而接觸到現在，她已經推翻了自己原本的結論，覺得黎白更有可能是個真人npc，甚至還應該跟官方有關係，否則不可能總是能帶來驚喜。

    驚喜卡能帶來好運氣？不，那隻是個善意的謊言而已。

    但楊迦的確很特別，特別到黎白現在還是無法給出結論，所以目前仍舊停留在試探和了解的階段，不過她並不著急。

    這世上的一切疑問，都終將會以自己的方式被解開。黎白不是個好奇心特別強烈的人，所以對她來說，不明白的事，暫時放著，也許某一天，就豁然開朗了。

    ……

    填完資料，辦了卡。楊迦就在銀行大廳裏戳了賣手機的某寶店家，發揮自己的砍價神功，以三寸不爛之舌將最後的售價講到了250，雖然這個數字怎麽看怎麽嘲諷，但楊迦本人還是相當滿意的，畢竟省了七百多塊。

    下單的時候，楊迦想著將來一行十五人手握老人機走在大街上的情形，不知情的人看了，也許會以為這是新的流行風尚，那畫麵一定很美。然後……她默默給自己也加上了一台。

    以後她也是個玩家了，當然應該按照玩家配置來。

    雖然在某寶下單，但其實店家也住在鳳凰城，答應今天發貨，明天早上一定送到。

    楊迦將這話轉達給黎白，然後又帶著兩人去辦了手機卡。因為身份卡可以使用，所以她理所當然也給自己弄了一張新卡。

    這些都弄好了之後，從營業廳出來，楊迦問白婷，“你們接下來要去做什麽，出城嗎？”

    她現在對出城殺怪充滿了興趣。一來這樣可以讓自己升級，戰鬥力上迅速的追上這些人，二來弄到的材料還能換成錢，維持日常生活。認真想想，這不就是自己之前曾經期盼過的那種生活嗎？

    ——隻要無腦殺怪升級，就什麽都有了。不需要考慮找工作，不需要考慮房租水電，想打怪就打，不想做就找個地方看風景。雖說生活真的變成了遊戲，讓楊迦有些不能接受，但一旦接受了這個設定，她適應得也很快。

    白婷搖頭，“今天不出城，我們要去城主府。”

    “城主府？”楊迦心裏一動，又想起黎白拿到的那個城主印了。也是，既然拿到了關鍵道具，接下來就是想辦法奪取這座城市的政權吧？隻要黎白成為城主，鳳凰城就是她的地盤了。果然是人生贏家，就算玩遊戲也是那麽大手筆，跟其他人的小打小鬧截然不同。

    然後她才想起自己那個發傳單的任務，“那我也去城主府吧，正好可以過去接個任務。”

    “什麽任務？”白婷問。

    楊迦想了想，她也不知道自己這個身份卡到底有多特殊，但仗著連張總都沒看穿自己的身份，加上普通人腦洞也不會開那麽大，想到她是個npc，最多覺得她特別一點，所以她也想從白婷這裏試探出一些東西，就說，“就是我的身份卡給的任務啊。上次給你們發旅遊手冊，也是這麽接到的。本來以為結束了，沒想到去領獎勵的時候，居然又有新任務。”

    白婷果然來了興致，“這回是什麽任務？”

    楊迦尷尬，“還是發傳單。具體是發什麽任務裏沒說，讓去城主府這邊谘詢。”

    白婷又轉頭去看黎白，這回黎白沒有任何表示。楊迦也注意到了她這個動作，立刻猜想自己的卡片的確是有些特別之處，於是期待打開暗香白婷。

    白婷轉回頭來，摸著下巴道，“有沒有興趣加入我們的隊伍？”

    “哎？”楊迦沒想到話題跳躍度會那麽大，驚訝的問，“為什麽？”

    白婷湊到她耳邊，壓低聲音說，“別裝了，你就是真人npc對不對？都是中華區的，你也別不承認，要不然為什麽總跟著我們老大？”

    聽到真人npc這幾個字，楊迦是真的驚訝了。這玩意她在網絡小說裏看到過，沒想到自己生活的這個遊戲世界裏，竟然也有這樣的設定。原來其他人都把自己當成真人npc了，難怪始終沒人對自己的身份起疑。

    不過有一點楊迦還是想不通，別人看不出來也就算了，為什麽係統也沒有反應，而且張總身為遊戲公司的工作人員，竟然也沒有懷疑過。

    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

    不知道這個答案，楊迦總有種自己的小命被別人捏在手裏的緊迫感，怎麽都沒辦法放鬆下來。不知道這身份怎麽來的，也不知道哪一天會被揭破，心裏就始終記掛著這件事。

    不過她也沒有多少時間來思考這個問題，白婷還在等答案呢。

    楊迦的心砰砰直跳，既然誤會已經造成了，那就索性讓他們繼續誤會下去吧。就當自己是一個真人npc好了。一個半玩家半npc的存在，或許更能夠解釋自己身上的特別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