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迦其實沒指望卓天陽真的說出什麽來, 畢竟對方本來就神神秘秘的，顧左右而言他, 將話題扯開才正常。哪知卓天陽皺著眉想了片刻, 竟然問道，“我不說行不行？”

    這話問的, 楊迦不由失笑, “你不想說，我又不能撬開你的嘴。”

    卓天陽聞言擺了擺手, “算了，反正也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他說著從自己的包裏取出了一張卡，在楊迦麵前一晃。

    銀白色的卡。

    “明白了吧？”卓天陽看著她。

    楊迦搖頭。

    卓天陽瞪眼，“你不是也有這樣的卡嗎？”

    “那可能是權限不同。”楊迦開玩笑, “我雖然拿到了卡, 但到底是怎麽回事, 還是一頭霧水。但是你應該知道不少吧？”

    卓天陽一臉懷疑的看著她，“就算你不知道, 黎白沒有告訴你？”

    “她隻說說過拿到這種卡的人有三種，一種就是純粹運氣好, 什麽都不知道的。一種是被派來, 帶著特殊任務的。還有一種算是被雇傭來？”楊迦收斂起笑意，臉上的表情變得認真起來, “但你知道得應該更多吧？如果真的隻是為了一個遊戲，哪怕它的功能特殊了些，應該也不至於如此。”

    事實上, 黎白還透露過，整個《真實》遊戲是被當成一個項目來完成的。

    哪怕是為了搭建一個推演病毒疫苗的世界，這手筆也著實太大了些。畢竟如果真的隻是這樣，那麽封閉式的演算功能就可以勉強達到。倒不是說做出這麽一個遊戲世界來不好，隻是投入與產出不成正比。

    楊迦盯著卓天陽，想看看他能夠給出什麽樣的答案。但卓天陽隻是微微一愣，將自己的身份卡收了回去，想了想才說，“你要是這樣問，我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你。或者說我沒辦法給你答案。”

    楊迦不由微微皺眉，便見卓天陽繼續道，“該給你的提示已經給過了。”

    “什麽？”

    “命運從天而降，

    晝夜顛倒，滄海桑田，

    冰川融化成海，高山夷為平地，

    神的意誌降臨於此，

    新的火種開始燃燒。

    英雄們開疆拓土，征服世界，

    打開了潘多拉的魔盒。

    終有一天，整個世界將陷入沉眠。”

    卓天陽念完了這首之前用羊皮卷拚出來的預言歌謠，然後看向楊迦，“該告訴你的，這裏麵都已經說了。”

    “……”楊迦認真的看了卓天陽一眼，確定他並不是在開玩笑，臉上便露出了幾分若有所思的神色。這種雲裏霧裏的說法顯得很神棍，也很難分辨出對方要表達的意思。

    但是毫無疑問，卓天陽真的知道什麽。否則他直接說不知道就行了，根本不需要這麽麻煩。

    她又看了一眼不遠處卓天陽的兩個跟班，他們在這邊說話，兩人就安安靜靜的在旁邊等著，這組合可真夠奇怪的。似乎是察覺到了她的視線，卓天陽也看了過去，然後忽然開口問，“他們看起來是不是很正常？”

    嗯？這是什麽話？楊迦猶豫著點了點頭，便見卓天陽笑了起來，很滿意的樣子。然後他站起身，“如果你沒有別的要問，我就走了。”

    這人好像從來不在一個地方停留太久，楊迦也沒想過挽留他。不過在卓天陽預備要走的時候，她忍不住開口問，“說起來，你這麽在外麵晃，不怕感染病毒嗎？”

    雖然按理說，處在這個遊戲世界裏，城裏城外感染病毒的可能性是一樣的，人多人少也是一樣的。但問題是卓天陽他們總共三個人，要是全部都感染了，那怎麽辦？

    卓天陽聞言睜大了眼睛，“你別咒我，我那麽健康，怎麽可能感染病毒？”大約是這個理由扯淡得他自己都不太相信，於是他又道，“你既然知道問題的嚴重性，就快點兒把疫苗弄出來。”

    他走得非常幹脆，跟來的時候一樣。楊迦自己在原地想了一會兒，總覺得腦子裏一片模糊，想不明白這次見麵到底是有意還是無意，目的又是什麽？

    最後她搖搖頭，繼續蹲下采集植物。

    填充圖鑒的工作已經完成了將近一半，進展得十分順利，想必再過一段時間，就能夠有結果了。到時候，自然就能知道係統到底在賣什麽關子。楊迦不太相信它能夠給自己關於疫苗的提醒，畢竟之前就已經擺明了是要靠他們自己去尋找解決方法，既然如此，這個任務到底有什麽用意？

    ……

    那份《關於紅鼠草在die病毒治療之中的臨床應用實驗》的報告，黎白最終沒有找到。明明有標題在，就說明這份報告應該是存在的，卻遍尋不著。她甚至又去了一次資料庫，最終也沒有任何結果。

    黎白的直覺告訴她，這份實驗報告裏恐怕藏著一個秘密。

    不過她很快又注意到，在好幾份實驗報告下麵，署名的人全都一樣，而且也與這份消失的報告相同。以此推斷，包括楊迦在內的這五個人，應該是隸屬於同一個小組的，平時合在一起做實驗，報告上自然也共同署名。

    黎白便將五人名下的所有實驗報告都找了出來，然後開始仔細閱讀，尋找線索。

    其實要看這種實驗報告，對黎白來說還是有些吃力。好在她之前為了病毒的事，也算是臨時抱佛腳過，勉強還有點底子在。而且這段時間基地裏很忙，在弄清楚那二百來號人的死亡原因之前應該不會再往外派人，所以她的時間也足夠多，可以慢慢的研究。

    別說，還真的給黎白找到了一點線索。

    其中有一份實驗報告，內容是《關於希望星空氣和水中各類元素構成情況的分析》。

    在這份報告裏，將希望星上的空氣和水之中已知的各類元素構成和地球上的空氣和水進行了對比。其中很多微量元素，希望星上都有些超標，但是數據浮動非常細微，甚至可以被歸類在誤差之中。除此之外，還檢測出希望星的空氣中含有一種尚未檢測到、目前科學手段無法分析的元素。

    在實驗報告的最後提出了一種猜想，這種浮動的數據，以及未知的元素，是否有可能是誘發感染性病毒的成因之一？

    不過這種猜測並沒有根據，所以很快被擱置，沒有後續了。

    但黎白看到這份報告的時候，腦子裏想的就是這個念頭：這會不會跟病毒的成因有關？而且既然空氣中有未檢測到的元素，會不會不止一種？或者還有其他的位置元素存在於水、空氣、動植物的身體之中？

    這是很多年前的報告了，所以黎白隨後又去找了這二十年間與此相關的論文和實驗報告，結果還真的找到了不少內容。然後她就一頭紮了進去，開始絞盡腦汁理解和分析，試圖從中尋找到自己所需要的內容。

    不過這項工作進行到一半的時候，黎白又接收到了新的指令，要求她跟隨大部隊，再次前往那片山林之中搜尋。因為這段時間的研究一直陷入停滯狀態，不得不再次派人前往尋找線索。

    不過，實驗室那邊倒是給了黎白一個肯定的答案，那些士兵的死因，絕不是因為她帶回來的蚊子們。雖然他們的體內的確檢測到了蚊子身上所攜帶的病菌，但很明顯並不致命。真正致死的另有原因。

    至於那份空氣和水中的元素分析報告，黎白跟人提起過，但並沒有人在意。因為其後也有過這方麵的研究，但事實證明對人類不會有什麽損害。

    希望星的環境畢竟隻是類似地球，並不是與地球完全一樣，出現這種不同是很正常的。它對人類的影響微乎其微，等到在這顆星球上生存的時間長了，身體適應之後，就會逐漸將人類的身體朝最適合這顆星球的方向進行細微的調整。

    這一次出行人數更多，還帶上了不少先進的探測設備，但最後什麽問題都沒有發生，他們在那片林子裏待了將近半個月的時間，最後一行人怎麽去的又怎麽回來。

    之後基地又派出過幾次人，都安安全全的回來了。那一次的死亡事件，似乎隻是一次意外。

    於是基地在經過數次商討之後，最終決定按照原定的計劃，向前擴張一段距離，建立新的據點。新的據點意味著能夠裝下更多人，也就意味著研究和開發的進度會再次變快。

    並沒有人提起那些還沒有被解決的問題，在開發的大勢之前，即便出現一兩次意外，也隻會被壓下去。

    而在這個過程中，一直有人感染die病毒，但因為控製得當，最終並沒有蔓延開，更沒有引起任何恐慌。

    也許是因為所處的角度不同，黎白看到了許多之前從來沒有關注過更沒有思考過的問題。她有一種非常強烈的直覺，也許希望星還會出事，而且是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