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浩從鬼老的話裏聽出了一絲不尋常的提醒之意，莫名的有些不安，這樣罕見的心理感受讓他不禁微皺眉頭，問道：“這話是什麽意思？為什麽要取舍？我想要的東西並不多，為什麽不能都守好？！”

    “因為事實難兩全。”鬼老平靜的看向白浩：“你要心裏有數，知道自己真正看重在乎的是什麽，做到有所取舍，其餘的事盡力即可，並不需要太執著。”

    “到底是什麽意思？”他不能說懂鬼老，但他絕對不會莫名和自己說這樣的話，越是這樣含糊其辭，就越是說明其中滿含深意，就越是說明這話意義非凡，讓他無法忽略不計！

    甚至讓他有種感覺，那就是自己選擇救餘墨，是以犧牲別人為前提的！他說過“不是她，也會是別人”這話和此刻說的讓自己有所取舍是一個意思麽？如果是……他說的是誰？！

    白浩的腦袋轉的飛快，他需要知道自己究竟是不是做出了最好的決定，但就算不是……難道餘墨就該死麽？

    “沒什麽，隻是突然想起當初飛魚的死對你造成的打擊，現在也都過去了。”鬼老說著意味深長的看向白浩：“很多事不是親身經曆都學不來，尤其對於你我這樣意誌強大的人來說，除了背叛和失去，就不會有更快的進步方式，所以……”

    “所以你是不是準備犧牲誰？你選了誰？”白浩問出這句話的時候，莫名覺得自己背脊發涼，他並不希望自己猜中鬼老的意思，尤其在這個時候他一點都不希望自己猜中！

    但……他知道鬼老說這些就是這個意思！

    他突然和自己提到飛魚的用意很簡單，一是為了讓自己了解生死在他心裏有多大影響，二則是想說時間可以解決很多問題，至少可以讓一切都過去，可是……白浩知道，飛魚的死從來沒有真正的在他心裏過去！

    他隻是在用一種積極的心態好好生活，就像當初飛魚那樣，不管生活給予多沉重的壓力，她都笑得出來，都能一笑了之，也許那些痛苦都是壓在心底深處的，也許都在午夜的煙裏……

    白浩又一次認真的想起了飛魚，神色不禁有些黯然，如果她還在的話……

    如果才是這世上最無力的詞！

    “是誰都不重要，你心裏裝著忘不了的飛魚，身邊又有蘇曼，還捎帶喜歡著餘墨，你已經裝不更多人了！”鬼老微微皺眉，他知道白浩能理解他的意思，但他其實不太希望他聽明白。

    “如果龍印能起死回生的話，我可能真會孤注一擲，會不顧一切。”白浩低聲一笑，神色寂寥的看著地麵，隨後又抬起頭看向鬼老認真道：“但既然不能，那就不要再試圖讓我放棄犧牲任何人了！”

    鬼老聽到這話不禁微微皺眉，卻沒有說話，他無法保證自己會不會因為白浩再犧牲別人，因此，他並沒有作出回應。

    “如果不能以命換命，那就到此為止吧，到救回餘墨為止。”白浩再次認真問道：“行麽？”

    “去忙吧，時間不早了。”鬼老說著站起身進了密室。

    如果救回餘墨卻給白浩引來不必要的關注和麻煩，那他必定會再安排別人去吸引視線，不管白浩同不同意！

    白浩知道自己要不到鬼老的點頭同意，隻能先離開，時間的確不早了，想說動鬼老太難！唯一的辦法，就隻剩下盡快拿到龍印了！

    這一夜，港城有幾個人都是徹夜未眠且無心睡眠！

    葉婉瑩，餘墨，鬼老，辰鳶還有白浩！

    ……………………………………………………

    次日，白浩剛晨跑了不到十公裏，汗都還沒出一滴，手機就響了，時間是早上五點一刻。

    “喂！”米菲拉這麽早給自己打來電話，說明有進展了！白浩的身體不自覺地繃緊了些：“什麽情況？”

    “我拿到麵具的音頻資料了，你趕快過來一趟，聽聽看知不知道！”米菲拉省去了所有寒暄，在確定接電話的是白浩之後，便直接說出了重點，她和白浩本就是合作互利的關係，也用不著兜圈子浪費時間！

    “好的，十分鍾到！”掛斷電話，白浩直接奔向自己的suv，一腳油便去了米菲拉告訴他的新換的地址。

    當他聽到麵具為數不多說出的幾個字時，瞬間皺起了眉頭！熟悉！很熟悉！但……依然不知道是誰！

    這個聲音就是他之前隔著電話聽到過的那個聲音，一直說要找催眠師調動自己的記憶，可一直拖延到現在，而當他此刻再次聽到熟悉的聲音時，心裏竟一時說不出是什麽感受了。

    他早就想到這個人和之前盯著雲氏的是一個人，但此刻在確切的得到證實時，心裏卻有種壓製不住的憤怒和煩躁！因為，他依然沒有想出這個聲音究竟是屬於誰的……

    “有頭緒麽？”米菲拉見白浩的眉頭幾乎皺成了死結，不禁問道：“有什麽想法都可以先說出來，說不定我們可以推敲出來！”

    “想不到但很熟悉！”白浩微微搖頭，對自己對不上聲音主人的事又有些納悶。

    每個人的聲線都不一樣，就算是極度認真的刻意模仿，可以達到聽起來幾乎沒差別的程度，但隻要用儀器分析就會發現不同，同樣的他也應該可以聽出語氣語調裏的特點，任何模仿都不會真正達到毫無差別，可……

    他的聽力非同一般，但對於這個一聽就知道很熟悉，卻始終對不上號的聲音，他不得不懷疑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麽他沒考慮到的細節！

    “你們自然是熟悉的！那人一直都在港城，而你是他眼下最大的絆腳石，想也知道你們不可能完全沒接觸過！”米菲拉翻了個白眼，對於白浩毫無用處的說法有些不滿。

    自己特意悄悄的讓手下找來這份音頻資料，卻沒能從白浩這裏得到想要的結果，依然沒能確定麵具究竟是誰，自然是惱的！

    是啊！他們一定見過！但為什麽見過的人會沒有印象呢……白浩也在心裏問了自己這個問題！不止米菲拉惱火，白浩對自己也覺得有些惱火，他的過目不忘在這個麵具這裏為什麽沒有得到想要的效果？！

    “算了，算了！等我拿到他秘書的視頻資料再聯係你吧！”米菲拉見白浩擰眉沉默的樣子，也知道他不是故意不說的，又有些無奈的坐在了一遍：“你要忙就走吧，有什麽消息互相通知吧。”

    “嗯，我先去搞清楚這是誰再聯係你！”白浩聽出了米菲拉的不爽，但他也同樣不爽，隻是他們不爽的都是他的回答而已！他得讓百裏今天就找來催眠師！他不能再等了！種種跡象的重疊已經指明了根源就是麵具，他必須先搞定這個人！

    “白浩！”米菲拉在白浩前腳剛要邁出門時突然出聲：“麵具最近好像在找什麽人，確切的說應該是在找什麽東西，我覺得……你應該也知情，勸你小心點，估計這事也和你少不了幹係！”

    “謝了，我會注意的。”白浩說著便離開了。

    他已經知道麵具在找什麽了，但在阻攔這件事的發展之前，他得先知道麵具究竟是何許人也！

    百裏在接到白浩的電話時，直接扔下手頭的事去接了早就物色好的催眠師，一並去往公司，剛一進門，就看見白浩已經獨自坐在沙發上了，見他們進來，直接問道：“需要準備什麽？什麽時候可以開始？”

    “你稍安勿躁，等你平靜下來我們就可以開始了。”催眠師見白浩幾乎是從沙發上彈起來的，不禁有些無奈，興奮度這麽高怎麽做催眠啊！催眠是一種心理暗示，隻是對潛意識的調動方法而已，又不是魔法隨時可用……

    “給我五分鍾！”白浩聽聞這才意識到自己太心急了，這才重新坐回沙發上，靜靜的深呼吸，讓血液流動的速度在他有意識的調控下，降到了非常慢的速度，整個人也隨之放鬆下來。

    不到兩分鍾，血液的緩慢流動帶動著五髒六腑都跟著舒緩下來，他這才神情平和的看向催眠師：“我們可以開始了。”

    這樣的恢複速度是催眠師從來沒見過的，但他還是拿出了自己的專業態度，將老懷表拿出來，讓白浩以一個舒服的狀態坐好，微微晃動：“請相信催眠，相信我對你記憶的指引。”

    信則有不信則無。

    催眠一個相信催眠術的人非常容易，但如果想催眠一個內心非常強大，或者極為抵觸催眠術的人則非常困難，這就是相信的力量。

    “好。”白浩雖然意誌力極為強大，別說催眠師晃悠一會兒懷表了，就算他晃悠一天嗎，他也完全可以保持清醒，但……他現在不得不信！他需要調動出自己所有相關的記憶，讓他找到麵具究竟是誰！

    “放鬆，再放鬆。”催眠師有規律的晃動懷表，在白浩眼神微微渙散時，示意百裏可以提問了，因為在來的路上，百裏就說過要有他來提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