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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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笙看著他火熱的眼睛,下意識地咽了咽口水:“更、更好的?”

    楚行輕聲笑了笑, 手指勾起三笙臉側的一縷頭發別到耳後, 然後抬起她的下巴, 緩緩將唇瓣覆了上去, 隨著說話間的動作輾轉廝磨:“嗯。專門為殿下準備的,更好的。”

    這樣的姿勢曖昧至極。呼吸交纏雙目相對,若有若無地觸碰似乎下一刻就能融為一體,又似乎退一點就能馬上分離。

    三笙的唇被他磨得有些癢, 下意識想要湊過去更緊密的接觸,卻被楚行不著痕跡的躲開了。

    “告訴我, ”楚行伸手在她的臉上一點點描繪,眸子深得像是能把人吞噬進去:“要不要嚐試一下,嗯?”

    鼻尖炙熱的氣息燙得三笙腦袋有些發暈, 顧不得思考一向單純的小侍衛是怎麽修煉成如今這副魅惑人心的狐狸精形狀, 一把抓住他的手,霧氣蒙蒙的眼睛裏有難以自製的沉迷和對一場最親密冒險的期待, 咬著唇道:“要。”

    話音剛落,下一秒便被打橫抱起, 腰間的手臂沉穩有力,一步步往內室的拔步大床走去, 步伐堅定迅速,不給她任何可以反悔的機會。

    楚行手掌輕揮,發出兩道暗勁,束帳的銀鉤應聲彈開, 紅金軟帳灑落下來,將床上的二人圍得嚴嚴實實。

    明亮的燈光燭火透過層層帳幔滲進來,染出一片柔和曖昧的光。昏暗的光線裏眉眼模糊不清,彼此炙熱急促的呼吸卻是清晰可聞。

    楚行俯下身在三笙耳旁啞聲道:“公主別怕,屬下絕不會傷了你的。”手掌以近乎虔誠的姿態放上了她的腰帶。

    軟帳微動,撲簌簌幾聲輕響,數件衣衫被甩落在地上,迅速張開又消失的帳幔縫隙裏,隱隱可見有兩道人影交疊一處。

    三笙的手緊緊抓住身下的錦被,泛出一層嬌嫩粉色的身體止不住的陣陣輕顫,有破碎柔媚的呻.吟不斷從她緊咬的唇瓣中溢出。

    媽蛋。努力想要在一波強似一波的快.感中保持清明的三笙忍不住咬牙。楚行到底是從哪學來的這些東西!

    她從來不知道原來手指也可以玩出這麽多花樣。沿著身體的曲線遊走勾勒,或輕或重或急或緩,敏銳的察覺到每一處不禁撩撥的弱點,像是帶著電流一般,引起身體內無法控製的顫栗。

    “唔!”三笙的身體猛地彈起繃成一條絕美的曲線,下巴高高抬起,繃直的頸項纖細柔弱如天鵝般優美動人。

    楚行渾身滾燙,手指暫停動作,喘息著覆上她緊緊咬合的唇瓣,舌尖在深深的齒痕上舔了舔,然後用力抵開牙關:“噓,放鬆,乖,不要怕,放鬆,我不會傷到你……”

    唇齒交纏攻城略地,三笙緊繃的身體在激烈的親吻中漸漸鬆軟,楚行戀戀不舍的退了出來,輕輕在她紅腫豔麗的下唇上吮了吮,然後是下巴,耳垂,脖頸,一路蜿蜒向下。

    重新開始動作的手指奪走了三笙的全部注意力,等唇舌酥麻濕潤的觸感緩緩蜿蜒到腰際,她終於察覺出不對來。

    微抬起身子看著已經往下移了一半的楚行,水光盈盈的眼睛裏帶了些對於未知的恐慌:“阿行……”

    楚行抬起頭,極溫柔地笑了笑:“別怕,交給我。”一手掀起錦被,將二人全部蓋了起來。

    “嗯啊!”三笙忽然尖叫出聲,手臂撐起來拚命想往後躲,奈何被對方有力的大掌牢牢困住片刻不能分離。她用力搖著頭,過於強烈的感覺激得淚水從眼中滑落,連續不斷的嬌喘呻.吟中滿是泣音:“阿行不要……阿行……嗚嗚快停下……啊……”

    不知過了多久,伴隨著一道陡然拔高的叫聲,三笙的身體劇烈抖動片刻,然後化成水般無力的癱軟下來。待她從激烈的感觸中回過神,眼前便是楚行深邃發亮帶著笑意的眼睛:“三笙,舒服嗎。”

    三笙的臉立刻轟的一聲燒了起來,扭著身子想往旁邊躲,腿上無意中碰到了什麽滾燙堅硬的東西,楚行立刻狠狠抽了一口氣。

    即使昏暗的光線中看不分明,三笙也知道他的目光此刻一定烈火熊熊要吃人一般。

    “三笙。”楚行啞著聲喚她,似是壓抑著無盡的愛慕和渴求,灼熱的視線緊緊盯著她的眼睛,“三笙,三笙……”

    摸了摸他額頭上閃亮的汗跡,三笙有些心疼地歎了口氣。反正都到這份上了。也不差最後一步。伸手抱住他的脖子,在他唇上親了一下:“繼續啊。”

    楚行的眼睛刹那間盛下漫天光華。

    紅金軟帳內驟然響起兩道聲音,低吼嬌啼,一強一弱,一剛一柔,纏綿婉轉繚繞不休。

    寬敞結實的拔步大床發出吱呀的響聲。響聲由輕到重,由緩至急,最終和帳內隱隱地獸吼鶯囀連成一片,再也分辨不清。

    被翻紅浪,一室春.光。

    房間內的動靜一直持續到天色將明。渾身酸軟連根手指頭都抬不起來的三笙陷入昏睡之前,迷迷糊糊想起一件事:

    她最開始,是要問楚行什麽來著?

    再醒過來時。三笙發現自己正在馬車裏。從車窗的簾子縫隙往外看,天色一片昏暗,分不清是淩晨還是傍晚。

    聽見動靜的楚行立刻閃身進來,見到三笙已經睜開眼睛,眉目間的焦慮散去一半,上前將她扶起來:“殿下感覺怎麽樣?有哪裏不舒服嗎?”

    全身上下被馬蹄子踩過般的酸痛讓三笙輕輕抽了口氣,顫巍巍地往軟枕上靠住,眼見同樣“操勞”並且出力更多的楚行神清氣爽意氣風發半點事沒有,頓時氣得抖著手往他身上擰:還好意思問,你他媽二十年沒吃過肉逮著一口就死不放手的禽獸!

    奈何手軟成豆腐,湊上去跟愛撫似的,被楚行握住送到嘴邊親了一口:“怎麽了?”

    三笙望天翻了個白眼,胳膊實在沒力氣隻能由他親:“現在是什麽時候了?我睡了多久?”

    “將近戌時,殿下整整睡了一天。”若不是用內力反複檢測過沒有任何問題,江城的各位大夫都要被他拎著衣領飛一趟了。

    三笙動了動又往軟枕上挪了些,看了一眼車窗外:“我們現在是在哪?”這馬車雖然看著不起眼,其實內有乾坤設計得極為巧妙。最起碼防震的功能便是一流。窗外的景色飛掠過,車內竟感受不到半點動靜。這也是三笙能安然睡足一整天的原因。身體經過修養恢複了點力氣,便覺出肚子的饑餓來。

    楚行早就打開了放在馬車角落處的食盒,食盒內有炭火溫著,青瓷小盅的蓋子一揭開便是一股燕窩粥的香甜熱氣。一邊拿勺子吹涼了喂過去,一邊道:“咱們清早離開江城,現在約在通州境內,距離青寧城還有兩天左右的路程。本來應在上一個驛站落腳歇息的,但陛下派往青寧城的影衛傳來消息,替殿下診治的那位神醫近期可能要出門遠遊,為了抓緊行程盡快抵達目的地,屬下便在公主休息時擅自做主讓馬車繼續行駛,直至出了通州再行修整。”

    三笙就著他的手不停歇的喝了小半盅,這才歎了口氣全身暖洋洋的覺得活了過來。捏著楚行的袖子擦了擦嘴,抬頭看他:“這樣日夜兼程的跑,你們能吃得消嗎。”她倒是無所謂,反正有馬車隨時可以睡。

    楚行笑了笑:“公主放心,影衛都是經過專門訓練的,體質強於常人數十倍,就算從京城到青寧的路上一直不休息都不成問題,主要是怕馬兒受不住。”

    三笙抽了抽嘴角。行行行。知道你厲害。瞧把你能耐的。有本事別把這勁往我身上使啊混蛋。到底氣不過又往他身上擰了一把。這回不像是愛撫了,像撓癢癢。

    確定三笙再也吃不下了,楚行將碗盅收拾好,坐到她身旁與她十指相扣,一臉的癡漢相:“公主你累不累,要不要再休息一會兒?”

    見識過他禽獸的一麵,此時這幅乖乖小羊羔的模樣三笙絲毫不買賬。肚子飽了身子有力氣了當機了一天的腦袋又開始運轉,倒把最重要的一件事想了起來。

    思及之前想要曲線救國委婉問詢之後的悲慘遭遇,三笙這次選擇單刀直入:“說罷。你跟巫馬梅朵之間到底是怎麽回事。”

    楚行抿了抿唇。

    三笙皺起眉,表情微冷:“你若不想說,我不會逼你。”

    楚行立刻一把抱緊了她,神色討好賣乖中還帶著些,難為情?

    “公主你別生氣。屬下,屬下不是想瞞著公主,隻是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按順序說。”三笙捏了捏手指頭,“從她是什麽時候找你的,跟你說了什麽,送了你什麽東西,半點不許漏下。”

    楚行斟酌組織著語言:“巫馬是在陛下的萬壽宴之後找到我的。她問我,對公主為孔涵禮演奏的那首曲子有何感受。”

    三笙轉過臉去看他:“我不是跟你說過,那都是演戲是假的嗎。”

    “屬下知道,也是如此回她的。”楚行垂下眸子:“她又問,一個孔涵禮是假,以後卻還會出現千千萬萬個孔涵禮,總有一個會是真的。公主以後將是楚國的統治者,這世上驚才豔絕出類拔萃又願意自薦枕席的男子何止萬千,我不過是個身份低下的侍衛,身無所長不識情趣,要憑什麽站在公主身邊。”

    他的語調平靜無波,甚至神情也看不出半分異色,三笙卻忽然有些心疼。

    進入這個世界以來,楚行就一直陪伴在她身邊,無論身在何處,隻要喚一聲他就會瞬間出現,像是她的影子一般從來不會離開。久而久之,他的存在便成了理所當然。她認定了自己對他的感情,卻忘了從他的角度感受,以至於竟沒能給他最基本的安全感。

    三笙歎口氣,轉身抱住他的脖子,與他四目相對:“阿行,這番話我隻說一次,所以你最好牢牢刻在心底。

    無論我以後會成為什麽樣子,是手掌天下權柄的尊貴女皇,還是懵懂無知無覺的可憐傻瓜,我這一生,隻會有一位愛人。那就是你。我若是女皇,你會是我的夫君,我若是個傻子,你還會是我的夫君。總而言之,我這個負擔,你是別想甩掉了。”

    楚行一動不動。漆黑的眼睛像是一汪深不見底的潭水,看不出半點動靜。就當三笙懷疑他是不是神遊天外沒聽懂準備自己打臉再講一遍時,他忽然收緊胳膊將三笙死死抱住,力道大得像是要把她勒進身體裏:

    “三笙,我愛你。”

    三笙有些艱難的動了動胳膊在他身上拍了拍:“乖,我也愛你,先把我放開行不行我快喘不上氣了……”

    楚行連忙鬆了力道,一隻手卻還牢牢環在她腰間不願離開。三笙揉了揉胳膊,想起來事情還沒說完:“巫馬跑到你跟前挑撥我們之間的感情,好端端的為什麽又要送東西給你?”

    楚行咳了一聲,耳朵微微發紅,眼神有些躲閃:“她倒也不是要挑撥……”

    楚行竟然為巫馬說話?三笙愈發好奇起來:“她到底送了你什麽?”

    “……一本書。”

    “書?”三笙滿臉疑惑,“什麽書,拿出來我瞧瞧。”

    楚行扭捏了一陣子,在三笙不容拒絕的催促下,掀開車簾跳了出去,不到片刻又跳了回來,手上捧著個黑色的包裹。

    三笙將包裹接過來,打開一看,是一本裝訂精美足有四指厚的大部頭。綢緞封麵上繡著四個金色大字:《漢宮麗人》。

    粗粗翻了幾頁,三笙臉上先是一熱,隨即冷笑出聲:好麽。竟是一本妖精打架大全。從一壘到三壘,事無巨糜分門別類的進行係統教學,文字流暢通俗易懂,圖案清晰栩栩如生。她說小侍衛怎麽跟重新投了胎似的學會那麽多新花樣,原來私底下偷偷摸摸不學好!

    抬頭看向一臉忐忑的楚行:“你覺得自己沒有憑仗能站在我身邊,所以就收了巫馬一本春.宮.冊?”

    楚行紅著臉點頭,濕漉漉的眼睛羞怯不安:“巫馬說得沒錯,我不識情趣什麽都不懂,隻能多學些技巧,想讓殿下更喜歡我。殿下,昨夜,你喜歡嗎?”

    “喜歡是喜歡……”某些令人麵紅耳赤的畫麵回放在眼前,讓三笙腦子一熱瞬間短路,隨即一個激靈清醒過來,咬著牙恨不得把書砸在他頭上:“這種時候跟我裝什麽單純無辜!覺得自己比不上別人所以就準備以色侍君?你這一身的功夫白學了?這麽多年讀的書白念了?你是不是傻?!”

    楚行保持跪坐雙手疊放在腿上,低著頭態度好得不得了:“我知道錯了。聽憑公主責罰。”

    他低眉順目任憑處置的姿態,教三笙隻能將滿腔吐槽火氣咽回肚子裏。板著臉又問:“你是自學呢,還是有人教你?”

    若是自己看看琢磨還好,若是有人教導甚至親身演練,嗬嗬。

    楚行立馬撇清嫌疑:“屬下都是一個人看的。之後跟巫馬也沒有過任何交談。”

    三笙哼了一聲。將書扔在小方桌上,拿起杯子喝了口水。楚行覷著她的臉色,小心翼翼湊了過去:“殿下,這書,我還能看嗎。”技術越高超,才能讓殿下越快樂。

    “可以啊。這麽好的書,不看多浪費。”三笙挑眉,笑得勾魂攝魄:“你不是說讓我責罰嗎,我便罰你兩日之內將這本書看完,同時這兩日之內,必須和我保持一尺以上的距離。行了,我要休息了,寶貝兒你去看書學習吧。”

    楚行:“……”

    三笙這兩天心情十分的愉快。

    京中傳來消息,孔涵禮被皇帝爹貶職搬去翰林院抄書;藍色能量條的好感度已經上升到95;經過充分休養自己體力恢複胃口棒棒整個人生龍活虎。

    秋高氣爽微風和煦,形勢一片大好。即使身旁跟著一隻眼冒綠光滿臉怨念的餓狼,也無法將她的好心情損耗分毫。

    望山跑死馬這話真不是說著玩兒的。明明清早的晨光裏就遙遙看見了青寧城巍峨壯觀的城牆輪廓,馬車駛入城門時,卻已經是流雲似火暮色四合。

    一進城,楚行便領著車隊順著主幹道一直往前走。三笙掀開簾子沿街張望,問他:“這是往哪去?直接去找那位神醫嗎?”

    楚行搖頭:“神醫日落之後便不再看診,我們先找個地方住下,修整一番後明日再上門拜訪。”

    嘖嘖。三笙讚了一聲。真是位有性格的大夫。

    眾人歇在了城內最大的一間客棧。行禮送到了房間,簡單吃了些東西,三笙正準備叫些熱水好好泡個澡,房門便被人一把推開了。

    楚行大步上前將她撈進懷裏,眼中幽光閃爍赤紅一片:“兩天的時間已經過去了。公主,要不要檢查一下屬下的學習成果。”

    天邊亮起的第一抹晨光的時候,精疲力竭陷入昏睡的三笙腦子裏隻有一個念頭:

    尼瑪。技術型小侍衛真可怕。

    京城孔涵禮的宅子內。

    這是他自己的宅子,皇帝賜的那一所已經收回去了。宅子不大不小,兩進房舍後頭帶個花園,十分清幽雅致。孔涵禮此時便坐在花園的葡萄架子底下喝酒。

    張軼風程仆仆麵色焦灼的穿過月亮門走進來,首先看到的便是他對花獨酌的悠閑樣子。皺眉在他身旁坐下:“如今這番形勢,涵禮兄倒還有如此好興致。”

    孔涵禮抬了抬眼睛,神色微醉,聲音倒還清醒:“國泰民安風調雨順,我為何沒有興致。”

    “可我們的計劃怎麽辦?”張軼比不過他的淡定,急得想要跺腳。“按計劃,此時你應該將三笙控如股掌之中,皇帝身邊也應該插.進了咱們的人手,可如今,不僅你因為拒婚跟那傻子鬧掰了,還被罷黜貶職塞進翰林院的書庫裏抄書,皇帝那邊也不知為何,食物防護上嚴得鐵桶一般,別說是人了,連根筷子都插不進去,難道我們精心籌謀數年,就要這樣放棄嗎?”

    孔涵禮眼中射出一道寒光,張軼不自覺的抖了抖。“我說過,不許你稱她傻子。”仰頭又喝了一杯酒,“學士樓和隱士營還控製在我們手裏,你急什麽。”

    張軼看著他風輕雲淡的姿態,忽然有些反應過來:“涵禮兄,莫不是還有後手?”

    孔涵禮不答他的話。手指在桌麵輕擊,反問道:“你覺得,我們走到如今這般境地,到底是哪一步出了差錯。”

    張軼幾乎想都沒想立刻答出來:“自然是當日在萬壽宴上你拒絕了和那…和三笙公主的婚事開始。我並不是說你那時的做法不對,彼種境況下,涵禮兄的推辭雖是下策,卻也是唯一的萬全之法。隻是不管如何脫身,三笙公主受傷失望、對你不再信任都是肯定的。皇帝又寵女如命,她一不高興,皇帝自然看你不順眼,我們的計劃也就進行不下去了。”

    孔涵禮撫著石桌上的紋路,神色一時有些恍惚。

    不。計劃出差錯的時間,比那要早得多。怕是從他長久的虛情多了幾分真意、心裏有了那個人的影子開始,這整個計劃就再也沒有了預期,完全失去了控製。

    卻並不和張軼說破。隻是點頭:“自然你覺得關鍵在於三笙對我的態度,那麽讓她重新信賴我便是。”

    “這並不簡單吧。”張軼臉上有些不確定,“拒婚一事造成的隔閡極深,女子大多心軟癡情不假,隻是像她這樣的,心性單純專於一物,不喜與人接觸卻能當眾以曲示愛,心動時多執著,心傷時便有多堅決。更何況,我聽說她如今在身邊養了個侍衛,二人形影不離十分親密,說不定……”

    哢嚓一聲。孔涵禮手中的酒杯四裂粉碎。鮮紅的血液混合著酒水從他的手指縫隙滴落下來。

    眼中劃過一道幽光,嘴角忽然浮現出笑意。這笑容溫和恬淡,卻讓張軼瞬間遍體生寒。

    “我能讓她愛上我一次,便能讓她愛上我第二次。些許障礙,清了便是。”他輕聲呢喃。手掌握住酒杯的碎瓷片用力搓揉了幾圈,一字一頓道:“三笙,隻能是我的。”

    青寧城的這位神醫,似乎的確不負盛名。接連幾天用銀針將三笙紮成刺蝟,又喝了幾碗黑乎乎的湯藥,雖然除了藥實在太苦三笙半點沒能察覺有什麽變化,但根據best two的檢測,隻要繼續這麽喝個兩三個月,白天變傻子的限製就不需要了。

    這天照常紮過針,從藥童手中接過藥,屏住呼吸還未作好心理準備,收好銀針的神醫忽然看了三笙一眼,又看了一眼她身後的楚行,彈了彈指甲道:“年輕人身體好精力旺盛,但有些事,還是節製些好啊。”

    姿容妍麗的臉上明晃晃四個大字忠告:縱、欲、傷、身。

    饒是三笙臉皮厚,也不禁臉上一陣火燒,偷偷將手背過去在楚行腰間狠擰一圈,一邊對著神醫姐姐訕訕笑道:“以後會注意,會注意的嗬嗬。”

    一抬手將整碗藥全灌了下去。幹脆利落一氣嗬成,連鼻子都沒有捏。

    神醫趕在楚行之前往她嘴裏塞了一顆蜜棗,一邊拿起藥筐挑揀草藥,一邊問:“再過幾日便是女兒節了。你們兩個可有什麽活動?”

    女兒節是楚國的傳統節日。這一日結彩絡飲菊酒,夜間還會有盛大的燈會。男女老少上街遊玩,遇到心動喜歡的對象,便可將彩絡或是花環送給對方,於燈火闌珊處傾訴愛慕求結良緣,因此又叫姻緣節。本質上就是一場大型相親虐.狗活動。

    青寧城靠北,因為地理風俗此處過節的方式又與其他地方略有不同。城中有一南一北兩座弧形長橋,被當地人稱作南北鴛鴦橋。一邊的橋頭為鴛,另一邊的橋頭為鴦。女兒節這日,互相愛慕的情侶約好時間自長橋鴛鴦兩頭同時往中間走,若是能透過人群在橋心相遇,互結彩絡,便象征著此生鴛鴦成雙白首同心之意。

    三笙用舌尖卷著蜜棗在口腔裏來回滾,等濃重的苦澀稍微退去一點,開口道:“我跟阿行準備去北橋觀燈,虞姐姐你去嗎?”

    神醫將挑出來的草藥往架子放好,挑了挑眉:“我孤家寡人一個,湊那熱鬧幹嘛。你們出去玩小心些,那兩座橋上每年都是人山人海,早晚非得塌了不可。”

    咳。三笙回頭望了楚行一眼。這話卻有些不好接。嚼完蜜棗謝過神醫的忠告,拜別之後二人一同往客棧走。

    一路上,神醫宛如預言般的flag始終在三笙腦海裏揮之不去。轉頭看楚行:“要是橋真塌了怎麽辦?”

    楚行往前一步輕輕握住她的手,俊朗的麵孔溫柔篤定:“有屬下在,公主不用擔心。”

    三笙笑了起來,用力點點頭。微風和煦陽光正好,行人穿梭不絕,兩旁街道上各色商品琳琅滿目,北方小城特有的悠然安詳撲麵而來。這樣的生活,真好啊。

    或許是日子過得太舒心了。以至於收到孔涵禮的信件,三笙一時間竟沒反應過來這人是誰。

    信是在女兒節這天的傍晚送來的。三笙正在換衣打扮為晚上的約會做準備。楚行已經提前去北橋了,據說要安排場地給三笙一個驚喜。

    三笙捏著指尖薄薄的一張紙,回頭問冬梅:“是什麽人送過來的?有留下什麽話嗎?”

    冬梅搖頭:“送信的人作小廝裝扮,敲門放下信一句話沒說就走了。”

    有影衛跳出來單膝跪下:“殿下,要追嗎。”

    三笙想了想,搖搖頭。將信上的幾行字又看了一遍。信寫得很簡單,言辭懇切姿態極低,略訴分別之情後,便請求三笙前往南橋和他見上一麵。

    你最愛吃的蜂糖糕,我給你帶過來了。我隻想跟你說一句話。不管多久,我都會等下去,直到你出現為止。信中如是道。

    去還是不去。三笙心中猶豫不決。思慮良久,被蜂糖糕觸動的師生情誼到底隱隱占了上風。窗外天色還早,跟楚行約定的時間為明月初升。隻要走快些中間不多糾纏,完全來得及。

    打定主意之後,三笙在影衛的護送之下來到青寧城南邊的鴛鴦拱橋上。孔涵禮就站在橋頭的桂樹之下,半明半昧的霞光中穿著一身月白長袍,眉目俊雅翩翩濁世。

    見到三笙的身影,立刻難掩激動地迎了上來。

    “三笙。”他喚道。深情地目光一瞬不瞬,“你來了。”

    三笙點點頭,神色恭謹淡然:“夫子找我有什麽事?”

    孔涵禮有些落寞的笑了笑,“也沒什麽大事。前幾日在廚房見到一瓶蜂蜜,想起來跟你約定好要做蜂蜜栗子糕一起吃飯的。你不在,我就找過來了。”

    從腳邊的食盒內取出一小碟金燦燦甜香四溢的糕點,不等三笙婉拒,又道:“這是我自己做的。第一次嚐試,味道可能不盡如人意,希望三笙不會嫌棄。”

    三笙將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阻止了影衛試毒的提議,伸手拿起一塊放入嘴中,綿軟香甜的口感在舌尖化開,衷心讚道:“很好吃。”

    孔涵禮端著碟子眉目溫柔:“你喜歡就好。”

    三笙的目光自他纏著厚厚紗布的手掌掃過,到底沒忍住問了出來:“夫子的手,怎麽了?”

    “無妨,不小心碰到的小傷罷了。”孔涵禮的眼中燃起希望,“三笙,你還在乎我的是嗎?”手上不知何時拿了個花環,湊過來想往三笙頭上戴。

    三笙立即後退一步:即使心智懵懂,女兒節的花環代表著什麽意思,她還是明白的。

    眉間微蹙:“夫子是我的老師。我關心老師當然是應該的。至於其他,我跟夫子說過的,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周圍的人開始多了起來。沿街的花燈依次點起,售賣各色物品的小販們沿著橋頭河岸聚集成片。三笙有些著急起來:“夫子沒有其他的事,我要先走了。”

    孔涵禮上前想抓她的手,被影衛毫不留情的一掌拍開。他捂著胸口重重咳了幾聲,眼中滿是痛苦:“三笙,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我保證,我會用盡心力愛護你,疼惜你,此生隻你一人,同心白首矢誌不渝!”

    三笙轉身的動作頓了頓,回過頭來認真問他:“若我不是隻有你一個人呢。若我有許許多多的王夫,你還會要跟我在一起嗎。”

    孔涵禮一怔,他隻想到以自己忠貞不二的諾言換取對方的信任,卻沒考慮到,以三笙以後的身份,她完全不需要在乎這一點。“我們,都隻有彼此一個人,不可以嗎?”他喃聲道。

    三笙笑了起來,明亮的眼睛彎成月牙:“你果然和阿行一點都不一樣。”轉身頭也不回的往北邊走去。

    “等一下!”背後忽然傳來孔涵禮的高呼,“我知道你還在怪我當日拒婚,三笙,我要怎樣做你才能原諒我?用我這條命,足夠換取你重新接納我的機會嗎。”

    三笙無奈轉過頭,隨即便震驚的發現孔涵禮正站在橋中央的欄杆上,一副舍生取義英勇赴死的壯烈表情:“如果隻有我的死亡能彌補對你造成的傷害,那我願意。”

    南北鴛鴦橋都是跨河而建,橋心海拔頗高,底下河水湍急,若是跳下去,保不準就真的爬不上來了。

    四周已經有路人上前試圖勸阻。

    三笙有些為難,既擔心他會真的跳下去,又擔心跟阿行的約定會遲到。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霞光泯滅,圓月初升。六點鍾到。恢複智商的三笙對眼前這幅跳河尋死的場麵沒有來由的深惡痛絕。恨不得上前補上一腳將他踹下去才正合心意。遙遙豎了個中指一聲不吭的繼續往北走。

    best two跳出來:“你不怕任務目標死了嗎?”

    三笙冷笑一聲:“他要是敢跳,算我輸。”

    眼見以死明誌這招沒有任何效果,孔涵禮立刻爬下欄杆大步跑過來攔在三笙身前:“不要走!”

    影衛想要揍人。被三笙攔住了。仔細將從收到信到現在的前情後果想了一遍,眼睛立刻危險地眯起來:“你想拖延我的時間。為什麽?”

    轟隆一聲巨響,地麵微微震了震。三笙穩住身形立即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過去,青寧城北邊的天空上,揚起一道醒目的火光煙塵。

    那是北橋的位置。

    孔涵禮臉上浮誇的表情收了起來。溫柔地看著她:“你竟察覺到了。不過,已經遲了。”

    三笙衝過去拽住他的領口,目光凶狠恨不得從他身上咬塊肉下來:“孔涵禮,你做了什麽!”

    孔涵禮握住她的手,眸光幽暗而詭異:“三笙,我愛你。”

    這樣神經病似的孔涵禮當真讓人不寒而栗。三笙甩開他的手,帶著影衛就往北橋衝。

    奈何那陣巨響和火光似乎造成了不小的破壞,一時間北城的人全都潮水般往南邊湧過來,寬大的街道被擠得水泄不通,反方向逆行的三笙不僅無法前進一步,甚至要靠著影衛的保護才能站穩。

    人群中不斷傳來的“橋塌了”“死人了”尖叫哭喊讓三笙心中的不詳感更加強烈。孔涵禮的目標是楚行。這一點已經再明確不過。之所以要將她引至南橋,就是為了讓楚行和隨身保護她的影衛分離,孤身一人無法獲得援助。

    沒事的沒事的。她握了握自己潮濕的手心。阿行武功那麽高強,沒人能傷得了他的。

    眼見人潮越來越洶湧,三笙指著屋頂,對影衛道:“抱著我從屋頂走。”

    影衛道了聲冒犯,將三笙攔腰抱起,縱身躍上屋簷,拔力狂奔。

    離北橋越近,空氣中的灰塵硝煙味就愈加明顯。這個時代,是有火藥的。三笙的心髒像是被人死命攥起,緊緊揪成一團透不過氣。隻能一遍遍的告訴自己,不要怕,不要怕,阿行肯定好好的一點事沒有,他還有驚喜要送給自己呢。難以忍受的恐懼卻讓眼角濕潤起來。

    影衛落了地。遊玩的百姓驚慌四散,這個距離已經沒有人在了。十數米外,長而寬的鴛鴦橋整個崩塌四分五裂,斷橋阻住的河水湍急不休濺起一丈多高的水霧。

    漫天火光之下,空曠的橋頭趴著一個身著玄衣之人。

    三笙手腳冰涼心頭猛地一陣窒痛,直到探查的影衛回報“不是隊長”,她才急劇的喘出一口氣哽咽出聲。

    那玄衣之人已經沒了氣息,脖子上一道深可見骨的劍傷一擊斃命。濃重的血腥氣讓三笙胸口一陣翻騰,她強忍著不適撿起那人身旁的劍。

    長劍從中央斷成兩截,斷口光滑平順,隻有她送給楚行的那把寶劍,方能達到此種效果。

    三笙心中燃起希望:想傷他的人死了,是不是就說明他平安無事?

    影衛將斷劍從她手中拿開:“殿下小心,劍上有毒。”

    將將熱起來的心,瞬間又沉入冰窟穀底。

    死去的玄衣人不止一個。樹影下,斷橋上,火光中,包括沉入水底的,一共九人,全是體質強健訓練有素的高手。四周縱橫可見的劍氣刀痕,破碎倒塌的樹木房屋,以及撒落滿地的血跡,足可見這裏經曆過怎樣激烈的戰鬥。

    死去的殺手有九個。剩下還有多少個?阿行受傷了嗎?火藥的爆炸有沒有波及他?這滿地的鮮血,有沒有哪一處是他的?

    一個個問題像是長滿荊棘鐵刺的鎖鏈,每想一次,便在三笙身上纏繞得更緊一分,處處痛不欲生鮮血淋漓。

    “根據痕跡,隊長應該是往城外去了。”影衛查探後道。

    三笙抖著唇,幾乎要落下淚來:“這個傻子,他為什麽不在這裏等著,隻要在這裏等著,我們現在就可以幫他了啊!”

    影衛沒有回答。三笙也不需要他們回答。楚行為什麽不在這裏與殺手周旋非要跑出城外,她自然是知道的。

    因為她要過來。因為知道她會來北橋,所以任何的危險傷害,他寧願獨自麵對,也要將殺手引開,引得越遠越好。

    有影衛牽來了馬,三笙和影衛合乘一匹,馬鞭高高甩起,一行人迅疾如風地往城外趕去。

    黑沉沉的夜色自身旁飛速略過,圓月被烏雲遮起。三笙將牙咬得死緊,腦子裏機械性地一遍遍重複:

    楚行,你一定要等我。

    沿途不斷可以看到死去的玄衣人和沾滿血跡的斷劍殘刀,每看到一個,三笙身上的熱度便減去一分。

    等到行至一處山穀,躺倒在地的玄衣人還剩一口氣尚在掙紮之時,三笙已經冰寒刺骨,渾身上下沒有了半絲溫度。

    玄衣人不等影衛逼問,便咬舌自盡了。三笙直直看著前方,冥冥中她十分確定,楚行就在前方不遠處。

    從穀口往裏走,依然是遍地的斷劍鮮血,濃重的血腥氣張成一道找不到出口、恐懼而絕望的大網,將三笙整個籠罩其中。

    行了三四百米,穀中地勢變緩延成一片平地。烏雲散去,森寒淒冷的月光幽幽落下,照亮了前方一個拄著長劍跪在地上,長發披散絲毫不動的人。

    三笙腳下一軟,然後掙開影衛的手踉蹌著跑了過去。

    天空中似乎飄起了雨絲。微涼的雨點打在三笙臉上,融進滾落的淚水中消失不見。

    三笙跪倒在楚行身邊。淚如雨下卻不敢伸手去碰他。他身上不知有多少傷口,有的傷口泛出詭異的紫色,粘稠的血液滲透了層層衣物,順著手臂往下不停滴落。

    “阿行,阿行,阿行你看看我……”她心如刀絞,哽咽不能成聲,“我求求你看看我……”

    良久之後。楚行似乎是聽見了,身體顫了顫,抬起一張滿是血跡的臉:“公主……”

    胸腔裏像是被人□□一根燒紅的烙鐵,三笙拚命點頭:“我在,阿行我在,我來了,我就在這,我們一起回家好不好,回長生殿,我讓父皇賜婚,我們一回去就成親好不好?求求你,求求你不要有事……”

    “best two!”她在心中大喊,“你有辦法的對不對,我求求你救救他,花費多少積分都無所謂!”

    best two 拿出金元寶掃描一遍,遺憾地搖搖頭:“他受的傷太嚴重,又中了毒,五髒六腑都被損壞殆盡,無論用什麽藥物治療,也沒有辦法恢複。”

    “你不是可以換身體嗎?一具身體十積分對不對?我給你一百積分,”三笙滿臉倉惶:“積分全給你都可以,你快救救他!”

    best two落到她身邊,低下了頭:“更換肉.身是隻針對宿主的服務。其他人的靈魂沒有經過係統的能量收集器收集淬煉,無法脫離肉.身存在,就是想換也換不了。對不起,我幫不了你。”

    三笙崩潰的大喊:“不會的,不會的!一定有辦法的!”

    楚行扯動嘴角,似乎是想笑,卻沒能笑出來。顫抖的手抬起來,在三笙臉上碰了碰:“不要哭……你沒事,就好了。對…不起,不能繼續保護殿下了。三笙,你能答應我一件事嗎…”

    三笙泣不成聲:“什麽事?”

    楚行又扯了扯嘴角,這回成功露出一個笑來:“忘了我。”

    “不要!”三笙大哭著抓住他的手:“我不要忘!你若是死了,我就將你刻在心上記一輩子,此生鬱鬱寡歡孤獨終老!你不要放棄,不要放棄好不好,一定會有辦法的……”

    她彈出屬性模板,瘋狂地搜索尋找想要找到能救治他的藥物,忽然,目光定在了某一點上:

    “特殊道具:

    替身木(b級綁定道具。一次性道具。可無條件將一方所受到的所有傷害強行轉移到另一方身上。)”

    “這個道具,”她看著best two,“我能作轉移傷害的一方,也能做被轉移傷害的一方對不對。”

    best two點頭:“的確是沒有規定使用者要作為哪一方。”然後驀地睜大眼睛:“你想要……”

    三笙笑了起來,抬頭在楚行臉上親了一下:“阿行,我能救你了。”

    伸手在道具上點擊確認使用。

    一段拇指粗細的木頭從模板的圖片上剝離浮出,緩緩停留在三笙和楚行之間,一陣柔和耀眼的光華之後,楚行身上所有的傷口緩緩消失,以對應的位置悉數轉移到了三笙身上。

    光芒消失。三笙倒在地上。身體不受控製的痙攣抽搐,終於明白了對方是遭受了怎樣強烈的痛苦。

    努力睜開眼睛,血紅一片的視線裏,是楚行難以置信悲痛欲絕的臉。三笙想笑,想要抬起手安慰他,一股股腥甜的血液卻從鼻腔和口中湧出來,嗆得她根本說不出話。

    徹底陷入黑暗之前,三笙心想:

    真好。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作者有話要說:  咳。再次強調一遍,渣作者是親媽,一定會he的。放心。

    下一章做個結尾,然後進入第四個故事。未來世界(偽機甲

    女主的女友力即將大爆發。

    感謝支持正版的小可愛們,麽麽噠~

    特別感謝“ノ氷、桀?”小天使的營養液,心心要不要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