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賣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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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黑風高夜,正是殺人偷盜天。 vw

    方家的大門被輕輕打開,有人竊竊私語,一行細碎的腳步聲漸漸逼近某一間屋子。

    是這間。

    即使動作放輕,陳舊的閥關處依舊傳來嘎吱輕響,腳步聲一頓,等了好半天,確定沒有驚醒屋裏的沉睡的人,方才繼續前行,撲向床帳子處的那一處凸顯的陰影。

    噗嗤一聲,豆大的油燈突然被點亮了。

    方從筠笑吟吟的站在靠窗處,看著措手不及的方父妙秀和一個長相猥瑣的男人。

    深更半夜的,父親帶著一個陌生男子進入自家女兒的閨房,原因為何方從筠半是意料之內,又有些意想不到,複雜的看著方父,天底下竟然有這種父親。

    父親,姨娘,你們這是做什麽呢方從筠挑眉,悠悠掃過猥瑣男子,明知故問的說道,家裏來客人了,怎麽跟做賊似的,跑我閨房來了。天太黑你們瞧不見路嗎

    方從筠做好了口舌苦戰的準備,她倒要看看他們要出什麽花招。

    妙秀輕輕擰了方父腰肉一把,使了個眼神直接。

    方父連同猥瑣男子對視一眼,直接一擁而,方從筠倒是有些吃驚,這麽幹脆

    連忙彎腰扭身,輕巧的躲過倆人,兩個人沒留意腳下,前撲後才發現腳底滑溜溜的,沒刹住,往前栽了一個大跟頭。

    正對著麵的地方放著老鼠夾等各類暗器,方從筠雙手扶桌借力騰空,雙腳噔噔,一腳掀翻一個,幫了他們一把,避免正對著暗器受傷,也狠踹了二人的膝蓋骨。

    方父和猥瑣男子躺在地哀嚎連連,一連串漂亮的招式看得妙秀兩眼發直,目瞪口呆。

    方從筠輕盈落地,挽起袖子,氣勢洶洶的前,一副還沒有打夠的姿態,猥瑣男子連連後退。

    女俠留步,女俠留步,我隻被你爹請來,咳我我這走。

    方從筠聞言停了下來。

    剛才那幾招她也是耍了個花招,這個身體實在有些弱,不過動了幾招,她感覺背已經汗涔涔的了。

    虛晃幾下,主要是借著出其不意,嚇唬嚇唬他們而已,要真動起手來,繼續打下去,輸贏難辨。

    沒想到方父他們兩個男人這麽擔小,真是百無一用是書生。

    見猥瑣男在拔腿想跑,方從筠叫住了猥瑣男子:慢著,既然是我爹請來的,自然得好茶好水招待,爹,你說是吧

    這件事可不能這麽輕易糊弄過去,猥瑣男子還有大用處。

    方父打了個哆嗦,他還沒從女兒會功夫這件事完全清醒過來,這這還是他女兒嗎君兒,說說的對。

    不過,方從筠又道,畢竟天色已晚,不方便待客,還是改日的好。

    猥瑣男子忙吐了口氣,是這個道理,是這個道理,我也覺得這麽晚了不太好,我這走,留步,不必再送。

    我話還沒說完呢,著什麽急。方從筠好笑又好氣。

    她製服了他們,占了風,他們唯唯是諾,若是原來的方君呢

    豈不是真被他們用計成功,被自己的親生父親給賣了銀子

    方從筠越想越氣,笑不出來了,勾腳一踢,一把凳子準確無誤的撞了門。

    門哢嚓合,方父和猥瑣男子三人的心又被提到嗓子眼裏,也不能讓客人白來一趟,還是得帶點東西走吧。

    猥瑣男子抹抹額頭,擦了把汗,女俠太客氣了

    話戛然而止,方從筠手裏撚著一張賣身契,在方父妙秀的眼前晃了晃,最後落在猥瑣男子麵前。

    你這次來不是準備好了,要帶個人走嗎,大家討生活的都不容易,裝人的車都準備好了,不能白忙活一場。

    將賣身契遞給猥瑣男子,努嘴點了點妙秀姨娘,這是她的賣身契,兩百兩銀子賣給你。

    猥瑣男子前仔細看了看,又掃視了下不過二十出頭,姿容柔媚身段姣好的妙秀,有些不願,兩百兩銀子,女俠,這價格是不是有點多

    方從筠歪頭含笑:你的意思是,她不值兩百兩銀子嗎當初我父親給她贖身,可是足足花了四百五十兩銀子。

    這四百五十兩銀子,是從方君親娘的嫁妝裏拿出來的。

    猥瑣男子訕笑道:這不是,今非昔嘛

    所以我也給你打了折扣價。

    夠了妙秀一看見那張紙,像被人掐住了命門,臉色慘白,看方從筠和猥瑣男子你來我往的殺價,再無法忍受,前伸手,想搶走賣身契,你還給我

    方從筠輕輕一閃,躲開了。

    它怎麽會在你這裏妙秀很快冷靜下來,轉頭向方父楚楚哭訴,相公,你快管管君兒呀。

    方父摟著妙秀道:放心放心,她都是胡鬧,我不會讓她亂來的。嘴安撫著妙秀,心裏卻也是吃了一大驚,這個賣身契當初被他娘方婆婆拿走了,怎麽會在方君手裏,難道,娘她也知道這事了

    方父越想越覺得後背發涼,有種自己做的齷齪不堪的事被揭露與眾人眼皮下的羞恥感。

    方從筠揚了揚那張輕薄的紙,冷笑道:你不是沒銀子還高利貸嗎,不是打算賣女還債嗎賣一個有外家撐腰的長女,不如賣一個沒依仗的小妾,風險更小。

    一番話說透了方父的心思,即使之前想的做的,再不堪,畢竟是為人父,被女兒當麵赤裸裸的揭開,方父羞愧的低下頭,手不由自主的鬆開了妙秀,君兒,我

    方從筠轉頭問猥瑣男子:他們向你要的多少銀子

    猥瑣男子眼神閃爍的看了方父和妙秀一眼,毫無行業道德的說道:咳咳,三百兩銀子。

    賣去哪裏

    這個是花樓。猥瑣男子在方從筠越來越恐怖的視線下,聲音越來越低。

    不是什麽賣去做丫鬟,而是可以毀掉一個女子一身的煙花之地。

    饒是方從筠對方父沒什麽感情,從沒對他報過什麽希望,現在也被氣得七竅生煙了。

    越生氣,越冷靜。既然方父他們已經將事情做絕了,日後她也不必再心慈手軟,需要留什麽情麵餘地了。

    方從筠暗暗記下這筆賬,怒極反笑:我妙秀姨娘還值錢啊難怪要留著姨娘,想把我賣了。

    盯著方父愁了好一會兒,看得方父抬不起頭來,父親,光賣我不頂用,你還差了兩百兩銀子呢不如將高哥兒也賣了去做男倌,估計可以再賣兩百兩銀子,正好夠五百兩銀子,可以還你的賭債。

    方父幾乎快被方從筠說得跪下了。

    妙秀眼見不妙,再這樣下去,方父對方從筠越來越愧疚,等會兒真可能方從筠說什麽,要什麽,他都同意了。她的賣身契還在方從筠手呢

    噗通一聲,妙秀雙腿一彎,膝蓋著地,幹脆利落的給她跪下了。

    妙秀本生的一副可憐相,此時眼含淚,著實我見猶憐:君兒,你別怪你爹了,這個主意都是我出的,要怪怪我好了,千萬別生你爹的氣。你爹和我,我們也是不得已,實在沒法子了,才做出這種不堪的事來,如果

    如果沒有銀子給他們,沒還債的話,那夥人真的會要了你爹的命呀

    以後我們湊足了錢,肯定會將你贖回來的。你還可以贖回來,可你爹爹的命沒了,這個家失去頂梁柱了。

    君兒,難道你能眼睜睜看著你爹被他們打死嗎

    能啊方從筠心道。

    妙秀邊哭邊訴,臉色發白快要暈倒了,方父這會兒顧不對長女的內疚了,連忙將妙秀扶起,滿腔感動:都是我不好,你也是為我著想。

    方從筠冷嗬嗬的看著他們夫妻恩愛情深,那你怎麽不把你自己賣了呢

    妙秀拭淚:如果不是還有高哥兒,我願意代相公去死。高哥兒還小,不能沒有娘。

    見方從筠唇一張,搶先道,高哥兒是方家的獨苗,讀書又讀的好,日後方家門楣添光全靠他了。

    方從筠正眼看了一眼妙秀,她估計以為自己下一句話可能會拿方誌高開刀,搶先堵了自己的嘴。

    兒子不止能光宗耀祖,還能傳宗接代,女兒終究是要嫁出去的人,能跟兒子相提並論嗎

    方從筠感慨,妙秀真是一個非常聰明的女人,總是懂得在什麽時候做最有利於她的事。也難怪方父這個愚蠢的男人,逃不掉她的手掌心。

    不過這次,妙秀猜錯了她。

    方從筠點頭:你走吧。

    猥瑣男子驚喜,連忙跑路,不等方父和妙秀鬆一口氣,方從筠又道,我們的事還沒說完呢。

    方父的心情很複雜,從開始的不忍到途被發現時的惶恐,內疚,再到被妙秀一激後,生出的無奈憤怒,經曆了一係列的波折。

    現在最重要的人證,猥瑣男子也已經走了,方父再對著方從筠,有些微妙的耍無賴的氣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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