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5章 天陰道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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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大家都把那個天"yin dao"長說得神乎其神,可方從筠並不以為然。

    主要是因為沈慎的那句話,天"yin dao"長是他們安插在順老親王身邊的一個棋子。如果他真的是一個得道高人,涉入紅塵,沽名釣譽且不說,還與權貴勾結,做這種事情……

    這與那和尚說“酒肉穿腸過,佛祖心留”同樣好笑。

    “方姑娘,你真的不去看嗎?”張管事再次問道。

    方從筠笑著搖頭拒絕了,“我在後院看看書,不去迎接天"yin dao"長了,想來也不缺我一個人。”

    今日是天"yin dao"長過來的日子,整座宅子下下全都煥然一新,準備充分,齊齊到宅子的大門口去迎接那位如雷貫耳的天"yin dao"長,連蔣邃和沈慎倆人,雖然不至於跟著手下一起去大門口迎接,但也站在了院門口外等候天"yin dao"長,憑他們二人的身份,這種禮數足夠高了。

    當然,方從筠對他不感興趣,除了沈慎說的那句話,而然她對他有些不屑之外,還有另一層原因。

    ——哪怕當時沈慎否認了她心裏猜測誤會的那個原因,但是……方從筠想,算天"yin dao"長的主要任務是成為順老親王的心腹,但是在天"yin dao"長過來後,先讓他順手幫忙斬個妖除個魔,也隻是舉手之勞吧?

    一想到這裏,她莫名的緊張,緊緊的抿住了嘴唇。

    張管事道:“那我走了,這是前院大廚房剛出爐的點心,我放這會兒了。”

    他本來是專程過來把廚房的點心給她送到後院來的,然後看見她還好整以暇的坐在庭院的樹蔭下看書,有些怪,前勸了兩句,沒有把她勸成功,張管事也不強求,放下一碟子點心離開了。

    方從筠一個人坐在樹蔭下發呆,目光呆滯的看著書本,半天都沒有挪向下一行。

    ……

    最後,方從筠還是去了。

    蔣邃略微有些驚訝的看了她一眼:“你怎麽來了啊?你不是說不來的嗎?”

    方從筠本來在內心掙紮了很久,才磨磨蹭蹭的過來,雖然是自己決定的,但心裏還是覺得很窩火,蔣邃這會兒又說出這句話來,無疑是直接往槍口撞。

    她沒好氣的懟了回去:“我說不來我不能來了嗎?那我說明兒我名震天下,是不是明天我能名震天下了?”

    蔣邃摸摸鼻子,明智的選擇不和失了智的女子爭論。

    沈慎含笑在一旁看著,倒是對方從筠的出現並不感到驚訝,甚至從一開始,他讓人準備的茶杯等等這些,都是把方從筠的那一份給準備了的。

    他一直都知道,她肯定回來的。

    她從來都不是個害怕困難的人,從來都隻會選擇迎難而。天"yin dao"長,她出於某些原因有些懼怕見到他,開始她會習慣性的選擇當鴕鳥,想要逃避,但最後,她還是會站出來。

    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早晚都是會見麵的,晚見不如早見,她要搶占先機。

    在千呼萬盼始出來,在眾人翹首相望的等待,天"yin dao"長終於到了。出乎方從筠意外之外的,天"yin dao"長並不是她想象的任何一種模樣。

    既不是那種白發蒼蒼,一看像得道高人,很具有欺騙性的模樣;也並非一身紅塵氣息,雜念裹身的樣子。他和沈慎有點兒類似,好似一個雅的年人,帶著點點書生氣,很是溫和斯。

    唯一與讀書人不同的,應當是他的那一雙眼睛吧。

    那是一雙仿佛能洞察一切的雙眼。

    能混到天"yin dao"長這種地位的,也是該有兩把刷子。方從筠暗暗吐槽。算天"yin dao"長的模樣氣質超出了她的想象,她還是能挑刺找到不好的地方來吐槽。

    在眾星拱月之下,天"yin dao"長緩緩走進,與蔣邃和沈慎互相見禮。這個時候,他倒是很有幾分高人的模樣了,沈慎不說了,在蔣邃麵前,也隻是稍微拱了拱手,算是見過禮了。

    蔣邃也沒有計較。

    “這位是——”最後,天"yin dao"長將視線挪到了站在最邊的方從筠身,“方小姐?”

    方從筠瞳孔突然緊縮了一下。

    方小姐?一個熟悉,又陌生的稱呼。雖然同樣是姓方,可自從她成為了方君之後,大家對她的稱呼,都隻是方姑娘罷了,她隻是一個普通的民女,秀才之女,當不起千金小姐之稱。

    不過現在叫她方小姐的話,也不算高抬了她,畢竟她已經是沈慎親口認下的外甥女。作為定威大將軍的外甥女,自然是千金小姐,名門貴女了。

    草芥與美玉,不過霎那之間。

    有旁人合掌大笑道:“天"yin dao"長果然不凡,竟然一眼便算出了這位姑娘的姓氏。這位是方姑娘。”

    然後眾人都跟著笑了起來。

    很好笑嗎?有什麽好笑的?

    在場的人,唯有天"yin dao"長,方從筠,以及沈慎和蔣邃沒有笑。

    “此地不是說話之處,還請天"yin dao"長移步室內。”沈慎作為東道主,出麵說道,“今日為迎接天"yin dao"長,午已經準備好了接風洗塵宴,屆時還請天"yin dao"長賞臉。”

    天"yin dao"長的性子看去和他的人一樣溫和好說話:“沈將軍太過客氣了,天陰定會前往。”

    兩個人笑意盈盈的,看去是早相識的樣子。

    旁邊蔣邃耳語道:“天"yin dao"長可是看在沈將軍的麵子才過來的。”

    ……

    本以為天"yin dao"長會主意到她,不過是因為她是在場所有人當,唯一的一名姑娘,而且還是與蔣邃、沈慎站在了一起。可是沒想到,等進了屋子後,天"yin dao"長喝了幾口茶,與沈慎敘了幾句舊,目光再次鎖定在她身。

    “不知這位方小姐芳齡幾許?”天"yin dao"長笑嗬嗬的問道,一副隨便問問的閑聊架勢。

    方從筠有些厭煩,一句話都不想回他,可方才蔣邃的那句話……想了想,看在他是舅舅的朋友的份,忍下來吧,不能讓舅舅難堪啊。

    她笑眯眯的說道:“怎麽了,天"yin dao"長是打算給我做媒嗎?”

    話,回是回了,不過和不回話也沒多大差別。

    天"yin dao"長不由得失笑,現在的姑娘脾氣都這麽大嗎?“貧道並不了解這些。不過倒是可以為方小姐算一算姻緣。”在方從筠不講理,嬌蠻撒潑的對下,愈發顯得天"yin dao"長和藹大氣,慈祥寬厚。

    方從筠被他這麽噎了一下,不去下不來,別提多難受了,她使勁兒將那口氣給吞咽了下去,鼓著臉頰,哼笑道:“那有勞天"yin dao"長了。”

    不算白不算,算了不是白算。反正又不用自己花錢的免費算一卦,有什麽不好的。再說了,算他算出來了,她信不信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方從筠完全不知道,天"yin dao"長的卦代表著什麽。

    沈慎和蔣邃齊齊萬分驚訝的看著天"yin dao"長,天"yin dao"長揮手笑道:“我與這位方小姐有緣,一見她便有善感,替她算這一卦,也算對得起我與她之間的相遇。”

    蔣邃嘖嘖了兩聲,感慨萬分的對方從筠說道:“你運氣可真是好!”

    “承讓承讓。一般一般。”方從筠露齒一笑,轉頭便朝天"yin dao"長問道,“不知道天"yin dao"長是怎麽算的卦呢?需要我們準備些什麽東西嗎?”

    這話一說出來,別說天"yin dao"長,連蔣邃和沈慎都笑出了聲。

    一聽隻知道她是外行人。

    人家算卦的,誰不是每個人都有自己特殊的卦符,而且都是隨身攜帶的,才不會臨時要算卦的人去幫忙準備呢!算忘了隨身攜帶,他們也隻會隨緣地選擇一些東西,例如石子,例如樹葉,來進行駁卦。

    而天"yin dao"長拿出來的是龜殼。

    “不需要方小姐準備其他東西,隻勞煩方小姐在這張紙寫您的出生時辰便可。”天"yin dao"長笑道,頓了頓,還特地補充道,“必須要精確到時辰。”

    方從筠擰眉,犯了難。

    這時辰……是寫方從筠的呢,還是寫方君的呢?她愣在哪裏好半晌,筆毫尖端一滴墨水落下,迅速浸染了宣紙。她盯著那一滴墨滴看了又看,突然撂下筆了。

    “用龜殼卜卦哪裏還需要我的出生時辰了?我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個……這種事情這等重要,萬一泄露了出去,被壞人利用拿去害我怎麽辦?”她不滿的說道,振振有詞。

    “首先,方小姐你說沒有聽說過這個……那是因為你見到的算卦的人,也都隻是些招搖撞騙的騙子啊!”天"yin dao"長並不覺得被方從筠冒犯了,依舊好脾氣的笑道。

    “再來,你說怕你的生辰被泄露了出去——這裏隻有你我,孝王爺與沈將軍;貧道與方小姐無冤無仇,何故動手?你覺得是孝王爺會故意泄露出去害你,還是沈將軍會故意害你呢?”

    他不輕不重的將方從筠的所有話都給堵了回去,方從筠有點騎虎難下的架勢了。

    她不由得微微蹙眉,怎麽感覺哪裏不太對勁呢?

    在沈慎寬和又帶了點兒不讚同的神色裏,和蔣邃幸災樂禍的表情下,方從筠慢慢寫下了自己的生辰……不,具體來說,應該是方君的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