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契子: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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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契子

    “你準備去哪裏?”

    略帶著慌亂的語氣中,那開口的人仰起頭望著眼前的人,那是一張有著瓜子臉,烏黑的眼眸,讓人一看就會惹人憐惜的臉龐。

    “公司。”

    回話的人身材修長,穿著一身一看就價值極為昂貴的西服,但那麵目不知為何卻是模糊不清,甚至於連回話時,係著領帶的手都未曾停頓分毫。

    “今天是我們的結婚紀念日,你晚上回來吃飯嗎?”

    那女人主動往前湊了湊,手法利落的替眼前的人係著領帶,不過數下,那領帶已經規規整整的係好,在女人慣性的替眼前的人理理衣領時,女人眼光餘光忍不住望向眼前的人影,話語裏的小心翼翼卻是透露無疑。

    “看情況。”

    也不知是女人的動作還是話語,終是讓眼前的人有絲動容。

    他終於微微低下頭,似乎是正與著女人對視,但那模糊的麵龐,讓那眼眸也無法看清,隻是透過那開口的話語帶著一種不容置疑。

    “還是看情況,你除了看情況,就沒有別的話回我嗎?”

    女人握著衣領的手一緊,卻在身前的人把她手移開,細細的撫弄著那被她弄折皺的衣領時,情緒開始麵臨崩潰,大滴大滴的淚順著那臉龐流下,帶著一種極為脆弱無助的味道。

    “苗苗,別鬧。”

    那是第一次,身前的人影,語氣微微壓低,去除那些一慣的嚴肅,竟是帶著一抹極淡的縱容與溫柔。

    “不,我沒有鬧,我隻是很認真的問你,今天是我們的結婚紀念日,你晚上回來吃飯嗎?”

    僅僅隻是那語氣的一絲鬆動,女人就像是得到拯救般,仰著頭,抖著紅唇,語氣裏帶著一種極度的企盼。

    “...看情況。”

    微微壓低的聲音仿若瞬間又恢複了一慣的平靜,順手拿起矮櫃旁的公文包,卻是開始穿著外出的皮鞋。

    “你....你滾!”女人再也忍耐不住的嗚咽出聲,近乎淒曆的喊道。

    “苗苗,等我回來再好好談談。”

    擦得鋥亮的皮鞋穿好,那人影又一次理了理衣擺,確認一切都好後,向前走去,走至門口,像是終被身後那嗚咽的哭聲影響,帶著忍耐而安撫味的話語又一次在房內響起。

    隻是那般的話語落,那身影甚至連頭都未曾回,向前走的步子堅定至極。

    惟有的隻是那哀哀哭泣的女人。

    但哭久了哭累了,那女人竟是轉身去把自己清洗幹淨,直接開始忙碌了起來。

    鮮花,紅酒,蠟燭,優美的音樂,一桌全是那人最愛吃的菜品,以及把自己打扮精致的如同初戀般美麗的女人。

    但是....

    從陽光明媚到太陽餘輝落下,再到漫天的繁星升起,那個人影一直未曾回來!

    精心準備好的菜式已經全數冰冷,紅色的蠟燭全數點燃熄滅,隻餘滿桌的紅色灰燼。

    “啪~恍當~嗚...”

    紅酒倒翻,精心布置的菜品全數倒入垃圾桶,哭的絕望而難以自持的女人,哪怕這是一間處處帶著溫馨布置的房間,在此刻惟餘的也隻是絕望!

    ***

    淒淒的挽留,狼狽的哭泣,直至後麵沒有絲毫形象可言的爭吵。

    曾經兩人一起挑選的花瓶被砸碎,廚房由於許久未曾動火,開始帶著清冷氣息,每一件精心挑選的飾品布局被兩人一點一點的親手毀壞。

    直至最後除了必備的生活用品,足有一百多平方的房間空蕩到可怕。

    兩人的交談越來越少,一旦開口,不到兩句,女人就會無法控製情緒的尖叫,吵鬧,而那身影並不會與女人吵,隻是安靜。

    那般的安靜比爭吵還要令人可怕。

    因為那般的安靜代表著是無話可說!

    但就算這樣的兩人,依舊每天會見麵,依舊每天會睡在同一張床上,但沒有親吻,沒有任何親密的動作,那樣的兩人比陌生人還不如。

    “我們離婚吧。”

    在一個月朗風稀的夜晚,瘦了許多,以至於那瓜子臉顯得格外鮮明的女人,眼眸比屋外的月光還要亮,她穿著一身素白的長裙,對著那從進屋後就未曾開口的女人笑著說道,明明是笑著,不知為何,竟是比哭泣還要令人悲傷。

    “苗苗!”

    已經許久未曾開口的身影,話語帶著一抹難以置信的沙啞。

    女人卻是依舊那般笑著,伸手握著他的手,遞給他一隻筆,卻不等那手握住她的手,那手沒有一絲留戀的鬆開。

    “離婚協議我已經簽好了,一式兩份,到時候你寄給我一份就好了,東西我全部收拾好,今天晚上我就會走。

    對不起,當初是我先死皮賴臉的賴上你,曾經說過,一輩子都會愛你。

    但是,我已經堅持不下去了。

    我終於知道,光靠一個人,這婚姻是無法持續下去的。

    我放過你,也放過我自己。

    祝你以後能找到一個,你願意坦開心悱,願意讓她捂熱你的人。”

    那般的話語是近一年來,兩人最多的一次交談,隻是這一次隨著話語結束,不再是女人望著那人的身影消失,而變成了女人堅定不已離去的背影。

    一身素白的長裙,一單薄的行李箱,如同來的時候一樣,去的時候她依舊一無所有,惟一能帶走的隻是一顆破碎的難以補合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