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式的火車用了整整六個小時才抵達終點站, 從火車的外觀，內裏的布置, 還有行駛的速度來看, 這個星球的科技至少比他們e1278星球晚了兩千年。

    伴隨著火車嗚嗚嗚的鳴笛聲，艾爾和萊德兩隻人魚先後走下了火車，站在了省城平坦的地麵上。

    這個時間是這個國度的清晨6點鍾，類似太陽的恒星從地平線緩緩升起, 霞光把半邊天都染成了通紅。

    兩隻人魚肩並肩地站在一起，打量著眼前被霞光籠罩的城市，這裏高樓遍布，比起之前他們待著的小鎮子顯然要繁華許多，可是再繁華, 看起來也像是他們星球古時候才有的建築。

    艾爾不免多了幾分有憂慮, 他問萊德：“你確定這麽個地方真的能夠找到你要找的人？”

    “這個星球上十有**是沒有，不過找到通訊的裝置就能聯係上。”作為家族勢力遍布星際的弗朗索瓦家族的繼承人，自然有許多保住性命的法子。

    即便是在荒無人煙的星球上, 隻要能夠找到合適的通訊設備, 他就能夠聯係上離這個小星球最近的屬於弗朗索瓦家族勢力的存在。

    奧斯雖然是他的好友, 可關於他的事情也不是都清楚。不然的話, 對方會直接選擇殺死他，而不是這麽輕易地將他放過。

    “那要是找不到合適的通訊裝置呢？”這裏顯然沒有什麽特別厲害的通訊發射裝備，“就算找到了，要是發出去異常信號的話，奧斯比你的人更早找到我們怎麽辦？”

    “如果沒有合適的信號機, 我們可以自己做，發完信息就離開就好。”萊德冷靜地開口，“以密文的形式傳遞我的所在地，我們不需要在這裏久待。”

    他發出的信號肯定是隻有弗朗索瓦家族的人才能夠知道，就算奧斯想要破解，也至少要花上十天半個月的功夫，有這個時間，接到他信號的人早就到這麽個小星球來接他了。

    已經是被綁在一條船上的人魚了，艾爾覺得自己應該給對方多一點信任：“好，那我們現在就去找下省城最高的建築。”

    想要找最高建築，自然是問路來得最快，不過他們不通本地語言，想要知道具體路線也太難了。

    萊德征詢著艾爾的想法：“你有什麽好辦法，能夠盡快找到這個城市的最高建築的？”

    艾爾點頭又搖頭：“先走著看。”

    省城說大不大，說小絕對不小，至少這種漫無目的地走，走斷了兩條腿也不見得能夠看得到。

    “先走著看，找到販賣文具的店就可以不走了。”語言和文字交流不暢確實是個大問題，但他們完全可以畫啊。

    萊德立馬給了艾爾一個你真厲害的眼神。

    艾爾摸了摸鼻子，突然很是嚴肅地對他說：“下次不要露出這種表情了。”

    在萊德表情轉為茫然以後，他接著補充說：“這隻是很小的事情，沒有什麽厲害的，你這樣的話，我會驕傲自滿的。”

    他本來想說，你這樣的話，我會感覺你很蠢的，不過考慮到說出後果，這話又被他重新咽了下去。

    大概花了半個小時，艾爾和萊德找到了一家賣各種文具的店。他也不需要什麽專業繪畫的圖紙，就選擇了一本純白的草稿紙，一支鉛筆，一塊橡皮，也沒有花多少錢。

    買完了東西之後，他就彎下要來，在店家的木頭櫃子上用五分鍾畫好了一副話。

    他在上頭畫了一堆高低不平的建築物，然後指著其中特別高的一棟，用動作向店家比劃著意思。

    “你們是想找雲塔，那是本省最高的建築物了？”店家不確定地問道。

    艾爾其實沒有太聽懂對方的意思，不過他還是點點了頭，如果對方不是傻子的話，店家說的十有**是他們想找的地方。

    按照在店家畫出來的路線圖走，兩隻人魚花了大概一個小時，才到達對方口中的雲塔。

    艾爾仰起頭來看，眼前的建築物高聳入雲，他用手擋住眼睛，避免被強烈的光線灼傷。

    “一共九十七層，三白零八米高。”萊德目測之後，得出這樣準確的數字。

    艾爾突然反問他：“如果是最高的建築物的話，選擇山峰這樣的景點會更好才對吧。”所以他們到底是為了那般要辛苦地跑到這個省城裏來，明明那個小村子三麵環山，隨便找一座山都比這個雲塔高多了。

    萊德愣了一下，然後說：“山裏信號不好，不利於信號傳達，現在這個高度剛剛好。”

    都要傳出大氣層到外太空的信號難道不是越高越好嗎？艾爾表示不是很懂弗朗索瓦家族，不過萊德都這麽說了，他還是決定多給對方一點信任。

    餓著肚子一直到了中午，他們兩個還是沒有找到合適的東西，結果隻能是自己動手製作。

    為了避免被人查出來，製作信號發射器的東西還是他們跑了好幾個地方買的。

    購買這些東西，花掉了他們身上本來就沒有多少的錢幣。由於貨幣和物價和自己的世界有很大的區別，艾爾也沒有賣掉自己那些價值高昂的東西。

    結果折騰下來，他們在留下買車票遠去的錢的時候，就隻能啃一些幹巴巴的麵包。

    最後萊德和艾爾選擇的等人接的場所是跨了好幾個省的城市，在火車上的時候，艾爾吃麵包吃得都快吐了，還是鄰座的人看他可憐兮兮的眼神，十分好心地分給了他一個新鮮的果子。

    由於化妝把自己化醜了許多倍的緣故，艾爾的臉卡遠遠不如之前好刷。不過即便是將自己化醜了不少，他那種濕漉漉的眼神還是讓人難以抵抗。

    隻是從小鎮子到省城，火車就花了6個小時，到他們的目的地，整整花了三天的時間。

    三天下來，艾爾已經通過好心的旅伴學會了不少當地的話，萊德的語言天賦不如他，但基本上是能夠聽懂一些了。

    下了火車後，可憐的兩隻人魚也沒有直接到省城，而是去了郊外。他們尋了個無人看管的湖泊，趁著現在是傍晚沒有人，艾爾脫掉身上的衣褲鞋襪，一個猛子紮進水中，再出來的時候，口中就叼著一條肥美鮮活的魚。

    他朗聲大笑起來，雖然臉上還是頂著醜化的妝，但黑發人魚的眼睛亮如星子。

    萊德看得心下一動，也褪去身上衣物，跟著跳入冰涼的水中。憑借著矯健的身上，他和艾爾竟是比起捉魚來。

    一尾又一尾的魚兒被扔在湖泊旁邊的細沙地上，可勁地撲棱著身體。而兩條在水中遊動的人魚，遊著遊著便相擁在了一起，一時間連缺水缺氧導致開始翻著白眼的魚兒都顧不上了。

    等到一番激烈的深入交流運動下來，兩隻人魚的肚子更餓了。艾爾讓萊德撿來合適的樹枝，他在湖旁邊搭上了個架子，點燃了火，開始燒烤今天的美食。

    其實對人魚來說，生吃那些鮮魚也是可以的，不過經過這麽多年文化的洗禮，他們早就習慣了用各種調料和火來烹飪食物。隻要有條件，能吃熟魚就不吃生魚，能做五分熟就不勉強吃三分熟。

    被捕捉上來的魚兒串起來架在火堆上烤，跳動的火光照在兩隻人魚的臉上。

    大概是因為黑發人魚表現出來的可靠性，在出逃的這段日子裏，習慣發號施令的萊德很多時候都會主動征求艾爾的意見。

    在對方動作嫻熟地將烤魚反麵的時候，他問他：“我們這幾天要怎麽辦？住在湖水裏，每天捉魚吃嗎？”

    艾爾眼神專注地盯著食物，時不時地翻一麵，避免食物被烤焦，他用一種漫不經心的態度說：“聽起來是好主意。”

    他的語氣相當敷衍，萊德臉色一下子變得不好看起來：“如果你有什麽不滿，大可以早點說出來。”

    “別生氣，我並沒有什麽惡意。”艾爾本來就對別人的情緒變化很敏感，特別是兩個人剛剛就靈與肉的結合話題做了深入探討研究，萊德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他也完全是不自覺地更加的關注。

    “隻是我們兩個都住湖睡裏，我的行李怎麽辦？”雖然住湖中省錢，但比起省錢來說，更重要的是安全。

    “雖說今天這裏沒有外人，但要是有人來，你這副樣子要怎麽辦。”

    “好吧，那還是你來安排。”

    艾爾的安排是，給兩隻人魚重新化了妝容，以夫妻相稱，然後在附近的城市找了一份簡單的包吃住的工作。

    按照萊德所言，他們應該很快能等到來接他們的人。

    但是等了十多天，他們誰都沒有能夠等到。

    晚上的時候，穿著村上婦女裙子勞作的萊德看著黑發人魚，一字一句地說：“我們再等五天，要是實在不行，你就把我交出去，作為你的投名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