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5章 何必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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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的笑容很是天真與開懷,他的語氣也是那麽的自然,就如同在訴說一件最簡單不過的事情,竟然簡單到讓人無法反駁。
是啊,既然我能打到你,那為何要退?
眾人一時間默然無語,他們看著場間的那個少年,似乎並沒有為他能傷到韓百川而震驚,更多的似乎是一種感慨和無奈。
在今日之前,他們對嶽城的概念隻是強大,可今天見識了嶽城這三人的種種表現,理應說會有一個更加清晰的認識,可實際上他們卻更加迷茫了,隻因為嶽城的人,並不單一。
他們霸道,狂妄,卻又勇敢,認真。可以悍不畏死,英勇直前,也可以無恥無賴,專耍流氓……
似乎嶽城的人,更像人!
沉默半響後,韓百川才微微一歎,苦笑道:“嶽城果然不凡,你很不錯!”
本是一句讚歎,可葉塵凡卻沉下了臉,一旁的嶽夜南和嶽昊也都沉下了臉,似乎他們很不喜歡這種讚歎。
隻見葉塵凡將長刀再次握緊,沉著臉冷聲道:“嶽城不凡,這四個字不是像你說的那麽簡單,而我,也不僅僅是不錯那麽簡單!”
韓百川聞言皺眉,一時間竟有些發怔,他不知自己那句話哪裏得罪了對麵的少年。
葉塵凡冷笑一聲,提著刀便再次衝了上來,這一次他的刀法並沒有什麽技巧可言,隻是很簡單的一個直字而已!
他刀握的很直,他衝過來的路線很直,就如同他的話語那般,直接而又幹脆!
“嶽城不凡?”葉塵凡大喝一聲,道:“那是因為這二百年間無數人的鮮血造就了它的不凡,你這種連刀都握不緊的人怎麽可能會懂?”
葉塵凡的話震撼了眾人的心,而他的刀,刺痛了眾人的眼!
一抹耀眼的白光從韓百川麵前閃過,但他卻沒有感覺到一絲屬於刀那種熟悉的冷意,有的,隻是無比熾烈的熱情和酣暢淋漓的戰意!
韓百川看著越來越近的白光,卻沒有絲毫緊張,反而嘴角勾勒起了一抹笑容,他大笑一聲,然後揮動長刀,側身,撤步,擰腰,一氣嗬成!
韓百川以腰部力量帶動全身,雙手握刀,在葉塵凡那抹白光就要臨身之際,他雙目一凝,爆喝一聲,以無比決絕之勢向那抹白光劈去!
“勝負已分!”遠處的蘇妙書淡淡的開口,就算是不得使用修為,但人的筋骨體格是限製不了的,韓百川已步入歸元境,他的筋骨是經曆過開荒境時期的淬煉,當然要比才堪堪武者七段的葉塵凡強硬不少,而此時二人若是硬拚,葉塵凡哪有不敗的道理?
可嶽夜南卻是不屑的一笑,並不理會蘇妙書。比筋骨體格嗎?說的好像是誰沒經曆過開荒境一樣。
終於,兩把長刀相遇了,韓百川精準的劈在了葉塵凡的刀尖之上,這勢大力沉的一劈,直接讓葉塵凡的直刀改變了方向,向地上刺去。
可這時韓百川的麵色卻又是一變,他清楚的感受到自己這一刀似乎劈空了,明明劈中了那閃耀著白光的刀尖,可卻如劈空了一般軟綿綿無力,十分憋屈與難受。
這又是一招佯攻!
葉塵凡的長刀被韓百川的刀劈中後便刺進了土中,而韓百川用盡全力的一刀卻劈在了一招並沒有力道的佯攻之上,就在他舊力已去,新力未起還來不及抽刀回身的時候,一個碩大的拳頭便狠狠砸在了他的臉上。
這一拳凶悍無比,直接將韓百川擊飛了出去,臉上一片血跡,無比狼狽。
“不是說好了較量刀法嗎?怎麽用拳頭?”那洗墨天尊吹胡子瞪眼,極其不滿的衝嶽夜南吼著。
嶽夜南摸了摸額頭,反問道:“我有說過隻比刀法嗎?”
“你……!”洗墨天尊怒不可遏,半響後氣道:“無恥!無賴!”
這時,韓百川已經從地上爬起來了,他擦了擦臉上的血跡,略微有些沉默的看著葉塵凡,不知在想些什麽。
見此,葉塵凡有些納悶,他笑了笑,道:“我和你差距太大,偷奸耍滑應該沒關係吧?”
韓百川聞言,認真的問道:“也就是說,你之前說我握不緊刀,是激將法?”
葉塵凡一聲苦笑,略微有些抱怨道:“你都說出來就沒意思了。”
“那嶽城不凡呢?”
“那是真的不凡!”葉塵凡此話卻答的很是認真。
韓百川點了點頭,然後再次握緊了長刀,說道:“最後一招,該我了。”
說罷,他拖著長刀向葉塵凡奔來,速度不急不緩,每一個腳印都格外的清晰,刀尖在地上劃出了一道深深的印痕!
葉塵凡見此瞳孔猛縮,隻從此一點,就能看出韓百川手中的長刀有多少分量,他之前卻揮舞的那般隨意。
韓百川,真的很強!
見韓百川離自己越來越近,葉塵凡深吸一口氣,緊緊握住長刀,神情無比認真嚴肅,他微微扭頭瞥了一眼嶽夜南,見嶽夜南對自己點了點頭,於是葉塵凡微微一笑,雙手提起長刀,雙目緊緊注視著越來越近的韓百川。
就在千鈞一發之際,葉塵凡猛然將長刀插在地上,大喝道:“我投降!”
“唰”的一聲,一道人影閃過,韓百川麵前便已失去了葉塵凡的身影,隻剩下一把孤零零的長刀。
韓百川麵色無比難看,他艱難的回頭,卻看見嶽夜南笑著揉了揉葉塵凡的頭發,而葉塵凡也是對他微微一笑,誠懇至極的說道:“你這一刀很厲害,我看的出來。”
“噗!”
韓百川突然噴出一大口鮮血,然後到地昏迷不醒,也不知是被氣的還是因為憋屈所致。
“誒誒,不就是贏了我嗎?至於這麽激動……”
“夠了!”蘇妙書的臉上終於又有了情緒,雖然隻是一閃而過,但嶽夜南幾人卻看的很是清楚,那情緒叫做憋屈。
“你們走吧。”蘇妙書輕歎一聲,然後轉身就進了山門之中,似乎她多一秒也不願意再看見那幾張可惡的麵容。
待蘇妙書走後,那些從山門中出來的人也都離開了,隻不過他們離開的時候臉色都異常難看,尤其是那洗墨天尊,走之時還狠狠瞪了嶽夜南一眼。
大佬級別的都走光了,那總得有個人來收拾爛攤子,於是一直在一旁沒有吭聲的馬長老此時站了出來,隻見他一臉尷尬的笑容,對著嶽夜南說道:“嶽城主,您請回吧,我洗墨穀也不會再追殺曲婉素,從今日起,她就是您嶽城人了。”
嶽夜南聞言冷哼了一聲,然後昂著頭不可一世的樣子,帶著葉塵凡三人離開了這裏。
“天色也不早了,收徒之事明日繼續,各位都回去吧。”馬長老衝意猶未盡的眾人說了一聲,然後和花長老攙扶著昏迷過去的韓百川也進了山門。
今日洗墨穀的開山收徒,可謂是被嶽城人搞得一塌糊塗,而嶽昊和葉塵凡這兩個名字,也被南陳人記在了心中。
強大,且無恥!
而此時的洗墨穀之中,在翠竹林深處,有一池清潭,清潭邊上,有一間庭院。這庭院是用百年翠竹搭成,看似簡陋,卻是奢侈至極。
而這庭院裏住的人,便是洗墨仙子蘇妙書。
此時蘇妙書站在清潭邊上,她低頭看著清潭沉默不語,半響後她葉眉微皺,然後對身後的一名女弟子輕聲道:“婉眉,你先退下吧。”
那女弟子聞言輕輕點了點頭,然後拿起放在地上的長劍,便離開了這裏。
片刻後,蘇妙書伸出右手,纖纖玉指向清潭一點,潭水立馬便起了漣漪,從中升起一麵古樸的銅鏡。
蘇妙書掐了個法決,那麵鏡子上便泛起了光華,片刻後,其中竟然出現了個中年男子的麵孔。
隻見那男子微微一笑,說道:“你這妙法鏡別的不說,隻論通訊這一點確實比我的震天鼓好使。”
蘇妙書聞言輕哼一聲,清冷道:“嶽城主,若你找我隻是說這些廢話,那還是請回吧。”
原來鏡中的中年人便是嶽夜南,蘇妙書對此也略微有些好奇,畢竟嶽夜南才剛從洗墨穀離開。
嶽夜南笑著搖了搖頭,然後輕聲一歎,道:“此番前來是想向仙子說聲抱歉,之前的言行的確有些放肆,得罪之處請見諒。”
蘇妙書的眉頭微微皺起,她似乎是有些不明白為何嶽夜南的轉變如此之快,一時之間她沉默了起來。
而嶽夜南卻是再次笑了笑,他略微有些無奈道:“畢竟我也是一城之主,私下給你道個歉,讓你知道我並沒有別的意思,這就行了,千萬別指望我當著眾人麵給你道歉啊。”
“到底是為何?”蘇妙書皺著眉,以嶽夜南的驕傲,就算是真的調戲她了,也沒理由來道歉,因為不論是他本身的修為還是他身後的勢力,都可以用變態二字來形容他們的強大程度。
嶽夜南停頓了片刻,然後略微有些認真的說道:“我察覺到了一件事情的苗頭,但我並不希望這件事情發生,因為這件事你不可能同意,對方也不太可能妥協,最終受損的還是天下蒼生,所以我要想些辦法來盡量阻止。”
“何事?為何與我有關?”蘇妙書的眉頭一直沒有緩解,也說明她的心情一直很糟。
嶽夜南搖了搖頭,道:“因為我還不確定,所以不能和你說,但我會盡量想辦法來幫你。”
蘇妙書卻是冷冷一笑,看的出來她是真的有些動怒了,她道:“嶽夜南,你欺我是三歲小孩嗎?”
嶽夜南聞言一怔,片刻後臉上一片苦笑和無奈,他開口解釋道:“不是你想的那樣,我並沒有任何想要輕薄你的意思。”
“可你已經這樣做了!”蘇妙書冷笑道:“以一件還沒有發生或者根本就是莫須有的事情,作為你誆騙我的由頭,就可以肆無忌憚的欺辱我了嗎?”
“我對你並沒有絲毫非分之想。”嶽夜南苦笑連連,似乎從今以後自己就逃不過流氓這個稱謂了。
“你說這話更讓我看不起你。”蘇妙書不再冷笑,反而一臉淡漠,那種表情就像是極為不屑和鄙夷,似乎和嶽夜南說話都是一種自降身份。
聽到此言後嶽夜南沉默了下來,片刻後,他無所謂的一笑,然後極為認真的說道:“不管你看得起還是看不起我嶽夜南,但我所做的決定便不會改變。”
“此話何意?”
嶽夜南緩緩一笑,然後道:“我的意思是,我不止今天調戲你,以後還要讓全天下人都知道,你,蘇妙書,是我嶽夜南看上的女人!”
蘇妙書聞言卻是不怒不喜,似乎早就料到嶽夜南會說這話一般,隻是她臉上的冷笑卻將她的嘲諷之情展現的淋漓盡致,絲毫沒有留情的餘地。
嶽夜南見此也沒有多餘的表情,他隻是極為認真的說了最後一句話,大概也是他心中最深情的一句話。
“此生,我嶽夜南隻愛亡妻莫惜雪一人!”
看著那已經消失了畫麵的妙法鏡,蘇妙書竟有些失神,這算什麽?
半響之後,回過神來的蘇妙書自嘲一笑,也說不清自己心中到底是憤怒還是失落,堂堂洗墨穀穀主,整個南陳人心中的洗墨仙子,竟然比不上一個已死之人?
嶽夜南,你此番前來就是為了折辱我嗎?
為何要如此?又何必要如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