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五、離別(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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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離別

    很快盧重言就將五禽戲盡數教給沈翹楚,沈翹楚前世在地球現代的時候總聽聞從小練武的武者容易傷了筋骨長不高,還眼巴巴地問盧重言。

    盧重言爽朗大笑:“五禽戲是導引之法,又不是橫練的外家功夫,怎麽會長不高?”

    聽到盧重言說什麽“功夫”沈翹來了精神:“先生也會功夫嗎?”

    盧重言笑著點點頭:“為師確實會一些,不過現在還不適合教你,等你身體更好一些,就可以從站樁開始練習。”

    雖然盧重言這麽說了,沈翹楚還是不放心,每天會趁盧重言不在的時候原地跳高,前世聽聞打籃球的男生會長得更高,想來原地跳高也差不多吧。

    方嬤嬤看到他這般鍛煉刻苦,每晚的骨湯就成了必備。

    待沈翹楚將基本筆畫掌握,盧重言就開始教沈翹楚《論語》。

    比起《詩經》來說,《論語》《孟子》中的字相對簡單一些,更適合給兒童開蒙,不少學館書院除了《千字文》還會教一本唐人編撰的《蒙求》。而後世的蒙學十三經中大多作者還未出生。

    沈翹楚略有不解,這穿越者先賢都已經把火槍弄出來了,這樣方便開蒙的《三字經》《百家姓》卻沒有放出來。或許這些先賢們的身份恐怕不大方便?

    不過也是,像《百家姓》這種宋初成於吳越的蒙學,首句收錄的是宋朝趙氏、吳越王錢氏、吳越王妃孫氏和南唐李氏,要是現在放出來,恐怕會成書者會被判個大不敬。

    盧重言既得知沈翹楚的誌向是先考中進士,便打算先從童子試入手。

    大楚的童子試又稱縣試,通過者即可稱為童生,童生可以入縣學學習,而有一些大型書院招收弟子的最低標準便是通過童生試。

    雖然童子試是科舉的第一道考試,卻也需要考八股文、詩賦、策論等,可謂是麻雀雖小五髒俱全。

    所以大多數準備童子試的人,都會將十三經學完。

    要知道這《周易》、《尚書》、《毛詩》、《周禮》、《儀禮》、《禮記》、《春秋左傳》、《春秋公羊傳》、《春秋穀梁傳》、《論語》、《孝經》、《爾雅》、《孟子》加起來可有六十多萬字。

    而大楚開國以來最小通過童子試的人隻有六歲,大多數世家大族子弟通過童子試的時間都在八歲到十歲之間,可見古人進學之努力。

    二三十歲考不過童子試的人,可能一輩子也考不過。大楚會將連續多年考童子試不第,年齡超過七十歲的人擢為童生,可是這樣的童生已經沒有什麽精力參加接下來的州試、郡試和會試,不過是名頭好聽罷了。

    《論語》和《孟子》相對字數少好理解,科舉中又是比較常出題的,因此被盧重言放到最前麵來學習。

    沈翹楚以前看過關於科舉的文獻,古時的童生,如果能一天背下五、六百字,算是天資上等的,一天背三百字的是中等天資,而一天背一百多字的則是下等天資。

    這讓沈翹楚特別緊張,他隻背過四書,五經隻是看過而已。《論語》、《孟子》加上《禮記》中的《大學》、《中庸》兩篇加起來也不過五萬多字,剩下那些光想想都覺得發毛。

    沈翹楚沒有問過盧重言以前念書的時候,每天能學多少字,不過按照盧重言給自己每天定下的六百到七百字標準來說,他自己應該當時也是差不多的。

    因為沈翹楚已經背過並懂得《論語》和《孟子》,學習的進度極快,盧重言顯然已經確信沈翹楚是生而知之的人,這讓沈翹楚有苦說不出。

    我不是……我沒有……

    好在盧重言並沒有因為沈翹楚對《論語》、《孟子》背誦極快,而放鬆對沈翹楚的教導,他發現沈翹楚雖然好像能夠句讀,卻跟現在科舉通行的句讀方式略有不同。不過有一些句讀仔細想想還頗有妙處,隻是為了沈翹楚不吃虧,隻好跟他講明白。

    沈翹楚不是那種認死理的人,人在科舉這個屋簷下,哪有不低頭之理。若是自己以後學識豐富有了名望,並對這些經典理解更深一些,倒可以將地球現代那些句讀方法分享出來,大家一起分析學習。

    三個月後,盧重言已經將《論語》、《孟子》和《孝經》講完。雖然《孝經》字數不多,沈翹楚卻驚奇的發現,自己背起來並不吃力,基本上每篇看過一遍就能夠背下來,而寫一遍就能夠默下來。

    他偷偷試著背了背其他書籍,發現都差不多,連之前自己偷看的史書和遊記都能幾乎一字不差的複述下來。

    沈翹楚被自己驚呆了,這是小兒的天賦,還是自己重生一次的金手指?

    前世的他雖然對於感興趣認真閱讀的書籍也能講個大概意思,詩詞讀個幾遍也差不多能背下來,卻絕沒有現在這般逆天。

    雖然這種類似照相記憶的能力前世他也看到過,那是同係的學霸,基本上隻是考試前將書本看一遍就能得滿分,可是放在沈翹楚自己身上,他怎麽都覺得不踏實。

    加上他一直學習的是簡體字,雖然能看懂繁體字,但是古代的繁體字在演變過程中多有變化,跟地球現代的繁體字還是有區別的,他不能容忍自己在未來科舉的時候因為習慣而寫錯字。

    因此沈翹楚在每日授課之後,都會將當天所學臨摹數十遍,還要複習之前所學,才會覺得放心。

    盧重言見他“如此天賦”,還這樣刻苦,教學更是上心了許多。

    練了五禽戲三個月,沈翹楚竟真的覺得自己的身體強壯了不少,走路也有勁了,腿腳不再像之前軟綿綿的,伏案寫十幾張大字也不會覺得手酸。

    不過有方嬤嬤在旁邊監督著,沈翹楚每寫一張就要鬆鬆手,望望遠處,或者下地走走。他也會做做眼保健操和以前自己沒事照著網上圖片學的辦公室瑜伽。

    盧重言見他身體轉好,便依言指導沈翹楚站樁、坐功、臥功和一些呼吸吐納的法門。

    見沈翹楚認字漸多,盧重言在每日教《禮記》之餘還會講幾首詩辭歌賦,從《毛詩》、《楚辭》直講到唐詩。

    前世的沈翹楚也會做幾首歪詩,但是頂多算是打油詩。這時大楚還沒《笠翁對韻》、《聲律啟蒙》之類的書籍,兼之從中唐之後推行普通話,沈翹楚就特別好奇,大楚人到底是怎麽作詩的?說話都不是中古音了,可怎麽押韻?

    聽盧重言講了之後,沈翹楚才恍然大悟,原來大楚雖然推行普通話,各地的士人卻還是要學習洛陽官話,詩詞歌賦都離不開洛生詠。不少南方士人會因為語調發音問題被洛陽士子取笑。

    想一想大家雖然平時說普通話,念起李白的詩卻還是要:“槍真看襪光,泥這地漲香。嘎兜蟒仙襪,得兜思過夯。”

    當真酸爽之極。

    因為沈翹楚總是轉換不了中古音洛陽官話的思維,作出的詩常常會被盧重言取笑。

    好在大部分的士人都有這個問題,沈翹楚倒覺得壓力小了些,畢竟以後有十多年時間去習慣洛陽官話。

    時間匆匆而過,轉眼盧重言在沈府已有一年。

    除了三本《春秋》之外十三經的其他書籍盧重言都已經給沈翹楚講了一遍,《春秋》加起來有三十萬字,又不是科舉中比較重點的部分,盧重言就講了講自己的學習方法,叮囑沈翹楚自學。

    沈翹楚早就知道盧重言不可能在太平縣久居,甚至在沈府教自己一年,已經是看在自己天賦和與自己的情分上了。

    “這《逍遙遊》的最後一式已經教給你,你可要勤加練習,每日站樁練功之後不要忘了練一套五禽戲拉拉筋骨。《春秋》你先自學,我幾個月會回來一次,有什麽問題可以攢著一起問我。”

    沈翹楚望著盧重言點點頭,他本來很想做出可靠的模樣讓先生放心,可是不知怎地,淚水還是在眼眶裏打轉。

    畢竟來到這個世界,除了奶娘和嬤嬤,盧重言是與沈翹楚最親近的人,他還是沈翹楚的啟蒙恩師,更有一分孺慕之情。

    不得不承認,這一年,沈翹楚已經對盧重言產生了依賴心理。

    盧重言無聲的歎息,輕撫沈翹楚頭頂:“作什麽,以後又不是見不到了。我不在的時候,你可不能懈怠啊!”

    沈翹楚本來早已為這離別準備好說辭,可是張口卻隻匯成一句話:“先生可千萬要回來啊!”

    盧重言苦笑著抹去沈翹楚臉上的眼淚,堅定道:“承君此諾,重言必守。”

    沈翹楚用力的點頭:“祝先生乘風破浪,鵬程萬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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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了配合大楚的郡縣製,將鄉試、院試改名為州試、郡試,大體製度和考試科目範圍不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