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才是難點，也是王璐跑這一趟的原因，如果顧顏找不到監護人，那極有可能會聯係顧曉月，而這就是顧曉月最不想看到的，隻要不讓顧顏和她有什麽關係，不要說那點她看不上的遺產，就是再加上一點錢她也願意。

    王璐之前那麽說隻是想增加談判的籌碼，可誰知道顧小玲居然就這麽走掉了。

    她本能的察覺到估計要比她想的困難。

    她就知道小地方封建迷信特別多！還天煞孤星，真的天煞孤星，你不是還活的好好的！顧顏道，“她連掛名都不肯麽？”

    ……”王璐再次感覺到了尷尬，她老板確實有點不厚道，沒錯，顧小玲連掛名的監護人都不願意，但是她此刻什麽都說不出來，狼狽的丟下一句，“等我聯係顧女士。”

    在她一邊思索如何和顧女士說一邊朝著她的車走的時候忽然發現她的車四個輪胎全都被爆了！凶器——幾個大號的大頭釘還在地上擺著，她額角不由的冒出青筋，幾乎不用想她就知道是誰了！顧小玲八成是怕她跑了這才把她輪胎給爆了！

    王璐一口氣沒上來，差點昏厥過去，深呼吸了好幾次才把火氣給壓下，打電話聯係修車的走到那個破破爛爛的旅館後給顧曉月打電話，“老板，情況是這樣的——”

    她把這邊的情況簡單的說了下，重點說了下顧顏的情況，委婉的道，“——她似乎不太好，在學校被人孤立，欺負，還被顧小玲女士指著鼻子罵。”

    而顧曉月的重點顯然不是和她一個頻道，“你說她臉上有胎記？還學人打架？”這位顧女士當了貴婦多年，本身養尊處優，說話都是溫溫柔柔的，現在也改不了，聲音輕柔，加上這微微錯愕的語氣，似乎在關心這個女兒，可王璐跟隨她多年，從她話裏聽出了一絲厭惡。

    而王璐正在錯愕，她還以為顧顏臉上的胎記是從娘胎裏帶來的，這樣也能理解顧曉月為什麽不願意親近她，臉上多了那麽一塊東西確實有礙觀瞻，顧曉月當時急需要在柳家立足，不能帶這樣一個女兒，而現在聽顧曉月的語氣似乎她想的不對？居然不是胎記？聽出了顧曉月的厭惡，立刻道，“——顧小姐學習可好了，年級第一，而且極為聰慧……”

    行了行了，這有什麽好說的。”顧曉月打斷她，輕輕柔柔的聲音像是在撒嬌，“你不知道那是什麽地方？在那裏年級第一有什麽用？我之前就想這孩子估計要廢了，現在果然是這樣，學人家打架，這是一個女孩子該做的事情？”

    我之前還在想如果她真的和我當初一樣，讓你把她帶到海城來遠遠安置著也不錯，可現在這樣，我也就絕了這份心思了，我在柳家不容易，不能讓她把我這麽多年的心血給毀了。”

    顧小玲不願意當她的監護人？她眼力勁兒就那些，多給她一點錢，顧顏也快成年了吧，這段時間，沒有什麽事情不是錢不能解決的。”她的聲音像是在談論什麽詩詞歌賦，而王璐已經明白了她的意思，沒想到她說到這種份上，顧曉月還是不肯答應，“那個地方窮，顧小玲這輩子都沒見過多少錢，你給她錢的時候千萬不要說多了，不然指不定又會出什麽事情。”

    你跟了我這麽多年，難道還不明白？”王璐本來心裏一沉，對顧顏有些惋惜，她覺得若是給她錢把她臉上那個東西去掉，再好好教導一番，將來必定會有一番成就——麵對她的時候，她總不能把她真的當做一個孩子看，這些對顧曉月來說根本不是事，她還想勸說一下，而這句話直接讓她渾身一抖，把那些話全都扔到了天外去了，她立刻表忠心，“老板，我會辦好的！”

    顧小玲女士對房子似乎特別看中，若是把遺產都給她，再給她一部分錢，她未必會真的不願意，若是她再不肯，我給顧小姐租賃一間屋子，讓顧小玲女士當她名義上的監護人，這樣她有九成可能會答應。”她額頭上冒出了一點冷汗，語速飛快的把自己的打算說了，“——顧小姐現在也高三了，還剩下一個學期就要高考，最多半年而已，隻是顧小姐一個人或許會有些不適應，上大學也需要費用，您看？”

    她小心翼翼的道，“要不要我斟酌著給她幾萬？”

    顧曉月道，“你想的很周到，事情就按照你說的來辦，到底是我女兒，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和她沒什麽母女緣也不能虧待了她，幾萬塊太少了，給她二十萬，她大學生活費學費都在裏麵了，好歹是母女一場。”

    掛了電話之後，王璐心道，老板果然狠得下心啊，這是二十萬就要買斷了她們之間的母女情分，意思是日後都不要聯係了，二十萬在普通人看來很多，可對顧曉月來說不過是九牛一毛，對柳家來說更是不值一提。

    她倒是真的為了顧顏可惜，可惜她現在也是給人打工的，得到了顧曉月的準許，王璐第二日就去找顧顏，因為顧顏似乎很不好對付，她打了一肚子的腹稿，可顧顏似乎明白她想說什麽，兩人坐下後就道，“她不願意對吧？就是我生長環境非常惡劣，現在無家可歸，她也不願意接我過去對麽？”

    王璐：“……”這件事確實是顧曉月太過不占理，隻要稍微有點道德準繩的都知道她這次如何過分。

    所以她又詞窮了，再次感覺到了昨日的狼狽，不過這次她有心理準備了，可顧顏第二句話再次把她想好的話給弄沒了，“——如果這次不是小姨打電話給她說監護問題，她根本不會派你過來對吧？對她來說，這裏代表了她一段恥辱不能提及的過去，我這個女兒更是她恥辱的代表對麽？就是我處境如何淒慘，多麽獨立無緣，她都不會在乎。”

    ——甚至她連我的生日都不願意想起。”

    王璐尷尬的幾乎又要像上次一樣的奪門而出了，雖然不是在說她，但她還是覺得臉上火辣辣的，顧顏和之前一樣並沒有用太激烈的口氣，措辭也很克製，似乎在說一段和她無關的故事，而越是這樣，王璐越覺得可惜——她在來之前想過她會如何反應，從顧曉月透露的一些信息和她查到的一些消息看，這都是一個閉塞、落後的城市，生活在這裏的人也大都充滿了和大城市格格不入的氣息。

    在這樣一個環境下成長起來的顧顏，一點都不像是她曾經想象過那麽醜陋、自卑，她臉上有瑕疵，但是她並不自卑，她年紀不大，卻格外的成熟，條理清楚，邏輯分明，這樣的人在這樣的環境中未免太過可惜了。

    她這麽走神中，卻被她的最後一句話驚醒，“——我的生日已經過去了一周，現在的我已經成年了。”

    王璐：“……”

    她這麽奔波還不是為了她的監護人，誰知道她居然成年了！而昨天和顧曉月打電話，顧曉月一點都沒想起來！！

    之前她就覺得狼狽，尷尬，這一刻這樣的感覺更是達到了頂峰。

    顧顏道，“你昨天給她打電話，她沒有想起來對麽？”

    這一刻王璐幾乎要招架不住了！雖然她平時也能言善辯，善於應對各種突發事件，可這次她一開始就站在劣勢，現在更是她幾個問句逼到了懸崖邊上，簡直是刀刀見血！

    ……顧女士的意思是希望有人可以照顧你。”幸虧王璐身經百戰，這才找了個勉強的借口，在心裏長舒一口氣，成年了就好，成年了就好，這樣就簡單多了，“如果我沒理解錯，顧小姐你的意思是不需要一個監護人？自己生活？顧小姐還是學生，恐怕沒有收入來源，將來上大學也需要學費什麽的，您有什麽打算？”

    說完後，她才覺得自己找回了點主動權，背後忽然冒出了冷汗，她之前居然被她牽著鼻子走！顧曉月在這件事上不占理，就不能圍繞著這件事繞圈子，王璐道，“其實顧女士聽到後也很傷心氣憤，無論怎麽樣，這樣對你一個孩子未免太過分了，剛剛我沒來得及說，您母親處境其實並不好，所以才沒有親自前來，而且她現在真的不方便把您帶在身邊，如果顧小姐到了那邊，說不定還沒有現在來的舒服。‘

    您要相信，您母親還是愛您的，她現在不露麵是有不得已的苦衷，而她並沒有不打算管您，她確實是想找人照顧你，如果你不喜歡那就算了，我可以給您租住一個房子，並且給您充足的生活費，這些生活費足以保證你現在及大學的生活費和學費。”

    她一口氣說完帶著點緊張的看向顧顏，“顧小姐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