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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夥計心道, 能不貴麽, 他在這裏工作了三年了，一件東西都沒賣出去，來問價的看到報價後就直接走了，並且用看智障的眼神看著他——誰相信這是真的啊！所以他聽到這句話一點都不意外, “同學, 這裏的東西你都買不起, 弄壞了你就要傾家蕩產了，你還是快走吧, 喜歡鐲子什麽的可以買點其他材質的。”

    “不能便宜一點麽？”顧顏對他的勸告充耳不聞, 而是開始和他講價，“一百萬實在太多了，一萬塊。”

    夥計：“……”你真的不是來砸場子的麽？他嘴角抽了抽，“本文恕不還價。”隨手指了指一張白紙，上麵正是龍飛鳳舞的四個字, 恕不還價, 不過心裏倒是詫異了下，她能拿的出來一萬塊？

    顧顏眉心一皺, 似乎是因為看到了那幾行字, 忽然問了句, “你們準備關店了麽？”

    夥計道，“你也看到了外麵的牌子啊, 對啊, 不出意外, 等租金到期後就要關門了，平時反正沒什麽人來，也沒什麽生意，老板的身體似乎也不太好，大概是準備等關了店回老家。”他老板看著並不像是個缺錢的，也不知道為什麽非要在這個地方開店。

    顧顏道：“真的不能再便宜一點？”

    夥計道，“這是老板定的價格。”

    所以他一個小小的打工仔實在是無能為力，“外麵天都黑了，你還是走吧。”

    誰知道顧顏道，“如果我付定金，你們是不是可以多留一段日子？”

    聞言夥計眨了眨眼睛，“啊？”什麽？

    顧顏重複道，“我付十萬定金，這個鐲子給我留一個月。”

    “……你知道你在說什麽麽？”夥計已經要用看神經病一樣的眼神看著她了，在這個破地方，一萬塊錢都是大錢，而她居然一口氣就說十萬塊，而且買一個不知道是真是假的鐲子，這真的不是腦子有問題？再看她的臉，夥計都要覺得毛骨悚然了。

    顧顏心道，我當然知道。她眼睛看著翠玉鐲，眼底閃過勢在必得，她這幾年花錢請各種各樣的人來打探過，也讓人注意著這邊的動靜，如果夥計還是之前那個應該會記得她，可以說夥計都沒有她清楚這家店，她當然知道這家店的規矩，“我現在付十萬定金，一個月後我付剩下的九十萬，現在就可以付定金簽署合同。”

    等到她掏出了卡，夥計才張大嘴，“你這是說真的？”

    等簽署完合同之後夥計才猛然合上嘴，看著她拿著那份新鮮出爐的合同走人，菜單咬到了舌頭，又狠狠的擰了自己一下，心道自己難道是做夢麽？感覺手上捏著的紙確實是貨真價實，臉變的更加古怪，“這到底是什麽人啊！”

    哪裏來的冤大頭啊！

    顧顏收好合同，在賓館裏睡了一晚上，第二天就直接坐車去了市裏，隻能坐汽車，有一段路還壞了，坑坑窪窪的，路上忍不住有人吐了，整個車內都彌漫著一股怪味，她從車上下來身上也還帶著怪味，從汽車站的東門出去隨便攔了一輛出租車報了地名，師傅一踩油門就去了，路上還不停看顧顏。

    顧顏說的地方是出了名的會館，隻招待有錢人，她身上穿的極為寒酸，不像是有錢人，臉上的瑕疵看著更是觸目驚心，怎麽都和那個地方不搭邊才對，等她下車後，司機還朝她看了幾眼，別說是他了，這裏的人都忍不住的看她。

    畢竟她的臉上的瑕疵幾乎占據了她半邊臉，未免太過嚇人了，等她在至少在十幾道視線下走進一家知名的私家菜館的時候，那些人的表情更加古怪，私家菜館裏的人更是古怪到了極點，幾個麵容姣好的女侍應生差點把手裏的東西扔掉，更是忍不住的倒抽了口涼氣，顧顏道，“我來應聘。”

    什麽？

    應聘？

    就這應聘當服務員麽？之前嚇了一跳的女服務員立刻嗤笑道，“你當我們這裏是什麽地方？慈善機構麽？就是慈善機構也不會要你做門麵，你看看自己的臉，知道自己醜就在家待著不要出來，你看看周圍，你不知道自己多嚇人？”

    見經理過來，立刻又補充了一句，“嚇到我們就算了，嚇到了我們客人怎麽辦！我們這裏的客人可都是非富即貴，嚇到了一個給我們造成的損失你賠不起。”

    經理也正好趕到，看到她臉上那堪稱猙獰的痕跡後也不由的微微瞪大了下眼睛，險些倒抽了口涼氣，之前有服務生匆匆的說一個麵容醜陋的女孩到他們店她還嚇了一跳，沒想到比她想的還要醜一點，她再看她的脖子和露出來的手，皮膚極為粗糙，宛如砂礫一樣，皮膚泛黑，若不是她的站姿和本身那種氣質，她都要以為她是從哪個山區來的了，現在也不例外，這裏一切都和她格格不入，就是地上的大理石都看著比她光鮮，“小姐你這是——”

    “我來應聘。”她重新重複了一遍。

    經理道，“額，小姐，我們——”

    顧顏道，“我來應聘當樂師。”她指了指電腦，“我看你們寫的是常年招聘樂師。”

    現在還沒到高峰期，幾乎都沒有客人，不少人還沒走，之前開口嘲笑她的服務生再次嗤笑一聲，“小姐，你到底有沒有搞清楚情況？你看看我們店的裝修，再看看你，你來我們這當無服務生都沒人要，還樂師？”

    沒錯，他們私家菜館走的是仿古風，不但裝修極為複古，起的包間名詩情畫意，她們這樣的服務生也要求極高，相貌不能差，儀態也必須要好，可謂隨便拿出去都是一個美人，而樂師要求更高，她長著這樣一張臉怎麽去侍候客人？不把人嚇跑了就不錯了！

    經理也極為為難，遲疑道，“小姐，我們這的要求很高——”她這樣根本不像學藝術的人。

    女服務生道，“我們這要求很高，你就不要自取其辱了。我們經理顧忌你的麵子，你還是有點自知之明吧！”她之前說那麽多，顧顏看都沒看她一眼，仿佛她根本不存在一般，這樣的無視態度讓她徹底不甘心了，你什麽人啊！居然敢這麽對我！看到了經理警告的視線也沒消停。

    “至少要試一試對麽？你們應該有笛子吧？我可以現場演奏一首。”

    再次被無視，女服務生道：“看你身上這麽髒兮兮的，誰知道有什麽細菌病毒！用我們的東西萬一傳染上病毒了怎麽辦？”

    在她這麽鍥而不舍的挑釁下，顧顏終於賞了她一眼，就是這一眼，讓還在左右為難的經理精神一震，那種無動於衷恍如她根本不存在的眼神終於讓她察覺到了她身上的不對勁，除了她的外表，她這種不卑不亢，從容淡定的模樣根本不像是小門小戶出來的，她在這裏可接待過不富貴人家的小姐，那些從小嬌生慣養養尊處優的小姐都沒有她這樣的儀態。

    在這樣的震撼下，她終於下了決定，“立冬，去拿笛子！”眼睛看的正是那個女服務生，經理都有這樣的震撼，更不用說被她看的女服務生，在和她眼睛對視的那一刻，她忽然覺得身體發麻，對她居然產生了敬畏，這種感覺隻是一瞬，清醒過來後真的要惱羞成怒了——她居然會對她產生敬畏！

    被一個鄉下來的丫頭嚇住！她還沒爆發就被經理這麽吩咐，她恍如被踩到了尾巴的貓，“經理——”

    “快去！”經理用眼神警告她，終於讓她冷靜了下來，這個時候也感覺到了四麵八方而來的視線，臉上蒙上了一層薄紅，惡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蹬蹬的走遠，沒一會兒就拿著一隻長笛過來，走到她們跟前，“你小心點！壞了你要賠的！”

    顧顏伸手去接，她沒鬆手，再次看她一眼，她才鬆開，也不走就這麽站在一邊，一副擺明了看笑話的樣子，“我們這裏樂師要求很高的，你笛子過幾級了？”

    顧顏先試了試音，隨後放到唇邊，經理注意到她拿著笛子的手，雖然皮膚看起來粗糙暗黃，但是手形非常好，十指修長，形狀優美，再注意到她的唇，同樣非常優美。

    而等笛音飄出之後，她整個都僵住了，豁然抬頭看向她的臉。

    “身份證剛滿十八歲，還是個小孩子，處起來格外的成熟，倒不像個小孩子，平時說話也看不出其他，別人和她套近乎也沒見她接著，我旁敲側擊她也不知道聽沒聽明白，也不亂走，演奏完了之後她就在房間裏待著，到點了就去員工食堂吃飯。”

    她心裏也有些嘀咕了，看她那天來情況，不像是有錢人家的孩子，可這幾天她收入暴增，也沒見她；露出多少歡喜的模樣，甚至她隱晦的說要給她提高待遇，她也沒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