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刀那個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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審神者到底是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 她這樣對比日常來說可以稱得上是失態的言行, 早就被本丸的刀劍看出來了, 刀劍們就算身為人身有太多第一次, 但是有曆史閱曆作為基底,看一個沒什麽心機的善良女孩子還是能看透的。
刀劍們避開審神者的注意私下你來我回的眼神交流,有的甚至比劃了幾下暗號一類的手勢, 然後默契的給了長生身邊的三日月一個眼神,三日月也看懂了他們的意思, 眯了眯眼將話題帶開,一時倒也顯得氣氛融洽。
由於出了計劃外的事件,長生和三日月和這邊的刀劍以及他們的審神者聊了一會後, 就各自分開, 並沒有按照計劃中的直接去萬屋找同伴們。三日月借口和這群刀劍說些他們本丸的事件,而長生則是單獨和審神者找了個借口獨自出去另一邊聊天。
審神者將獨屬於自己的房屋門關上, 徹底隔絕了被刀劍們窺視探聽的可能,雙手將小劍捧出,做出了土下座的姿勢,聲線顫抖著像是在哭泣。
“請, 幫幫他們, 我不能留下……對不起,我不可以留下,對不起……”平捧著小劍的手忍不住死死握緊,然後審神者深吸了一口氣,穩住了顫抖的身體和心緒, 繼續說,“我不想他們死,但是隻要我卸任後這些刀劍就會重新歸於靈氣,也就是說他們會死。可我不能留下來。所以,請……”
救救他們。
終於還是哭出聲來。她再成熟也無法承擔一整個本丸的人生死的重量,卻也做不到留在這一方天地割舍她的所有,這樣兩難的抉擇幾乎夜夜都讓她噩夢難消。可以想見的,如果她回去了,隻怕心也會被愧疚和生命的重量折磨到死去。
如果她不是那麽心細或許就不會這麽難過,如果她相信了狐之助的話沒有深究或許會好受些,但是到底還是知道了他們會在自己離開後就重歸虛無。
長生還是無法習慣這裏的人動不動跪地請求的習慣,皺眉側身避開,聽到透著不安和悲傷的聲音,輕歎一聲,猶豫了一會兒,才伸手摸摸地下哭到縮成一團女孩的腦袋。
嗯,她現在真的就是脆弱成孩子的樣子。
“沒事,我們能做到,他們會沒事,你也可以安心回家,不要哭。”
話雖這樣說,他們可以直接弄個通道將人偷出來,但是之後審神者那邊就會難辦一些,具體怎麽做才可以兩全,還需要和三日月商量一下。
有了希望後,心情的重壓和過往的種種糾結難過都如雲煙散,哭泣也是一種很好的發泄壓力的方法。女性審神者直起身體,擦擦眼角,神紙下的唇角露出了一個小小的笑容,透著女性特有的溫柔和綿軟。
“我的名字叫黑澤玲。這樣真的太好了,能遇到你們真的太好了,能夠幫到他們真是太好了。”
黑澤玲又哭又笑的鄭重將小劍遞還給他,表示已經將承諾交換。
長生搖了搖頭,讓她收回去,“拿著吧,需要的時候還可以給我們傳話,不論是哪個世界,都會過去幫你。”
小劍也是空間坐標的一點,有這個就可以準確的跳過去,何況三日月本來就有意思想幫助那些剩下的刀劍付喪神。
黑澤玲沒有再多推辭,將小劍收在自己屋內藏著的小盒中,長生不是有意要探看他人**,但是眼神太好,就算他一掃而過也看清了盒子中其他的物品,一副三人全家照,班級照片以及和像是黑澤玲的朋友的兩三人的合影,照片的邊緣起了毛邊,像是被人觸摸過多的痕跡。
“這是你的家人朋友嗎?”長生還是多問了一句,為了回家而拚盡全力,就算放棄刀劍們也要做到,他還是很佩服這樣堅定著自己的人。
黑澤玲沉默了一下,將照片上的人的臉龐小心的撫摸過去,貼在自己的心口,說,“是的。最初隻是愚蠢自大的心思,所以我覺得自己的是特別的,又有金錢和神明之類神奇的事情,狐之助說我的靈力是少見的強大特別,我就答應了。但是,我沒有意識到我需要付出的代價超乎了我的想象……”
黑澤玲在四年前就做了審神者,她現在看起來也就是二十出頭的年輕女子,也就是說她還是個少女的時候就在這裏了。這裏有刀劍們陪著她,但她除了最初腦子發熱的少女心蓬發時,她越來越明白他們和她之間隔著一道人類無法跨越的天塹,她的歸處在現世,她的一切都在那裏。
長生同為一個人類,又是個可靠的男子,不由得讓她升起了傾訴的**,那些積壓在深深處無人可說的難過與痛苦折磨終於有一天可以暴露在陽光下,而不是堆積在心底時時刻刻腐蝕她的內心。
“讓我最後悔的事,是當時不知道我的卸任會造成長穀部他們的消亡,如果我知道恐怕我根本就不會答應下來,雖然……我本來做了拋棄他們的打算。狐之助也沒愧對它狐狸狡猾的特性,說了可以回現世,但是真正成為審神者後想回到現世的條件極其苛刻,時間也很短暫,我很想念回到大家中的生活,想念媽媽和爸爸。”
以長生看來,他無法斷言這個女審神者做法的對與錯,有些事情知道還不如不知道,知道了卻也隻能這樣折磨自己。
“嗯,你也好,刀劍也好,現在都能選擇自己想要做的事情,這樣就好,或許你可以多信任他們一些。我們在裏麵呆的太久,三日月可是會找過來的。”他輕描淡寫的將這件事情帶了過去,那些刀劍也算是人精,和審神者日久天長相處下去,怎麽會看不出來她的打算和想法。
他們都不曾有怨言,哪裏論得到他來評判她的做法,做一個安靜的聽眾就是最好的選擇。
黑澤玲能堅定自己的選擇,心性也不是特別脆弱的人,她點點頭淡淡的笑了出來,去了旁邊的梳妝台打理自己的儀容,長生則先拉開門出去,黑澤玲的衣服也皺了臉上哭得全是淚痕,他一個男人還是需要識趣避開的。
一出門便看到周圍或站或坐著談天的刀劍們齊刷刷的回頭,還有些抻著脖子想看看自己的審神者怎麽樣了,臉上是淡定的模樣,眼裏卻滿是擔心。三日月也用眼神將長生上下掃了個遍,眼神詢問。
長生回了一個帶著淡笑的眼神,搖搖頭。
鶴丸國永倒吊在房簷上,在關門的刹那看得比較清楚,無辜著臉,低聲問道,“主人大人為什麽在換衣服,長生,你們做了什麽啊?”
這個低聲也隻是保證了裏麵的審神者聽不到,在場的其他人可都是耳聰目明的付喪神,但也了解長生的為人和鶴丸的惡趣味。
不就是剛剛被那邊的三日月逗了幾句沒說過他嗎?現在就黑回去了?他們可是半點不信
但是就算知道不可能有什麽事情發生,聽了不痛快的三日月還是將臉色暗了幾個度,掛著笑衝長生招招手讓他過來。
長生眉尾一跳,手指輕動想反手給鶴丸一下,無奈走到三日月身邊,跟著坐下湊過去輕輕拿下他發間的樹葉花瓣,也不理會一旁看好戲的眼神和豎起的一片耳朵。
“她哭了,求我們幫你們”黑發男子平淡的話語,讓想看好戲沒看到反手被糊了一臉惡意的付喪神們呼吸一滯,“無法放下回到故鄉的願望,和放棄背負你們生命的選擇,給了她不少壓力。”
長生停頓一會,給他們接受的時間,然後繼續說,“她說她做好了拋棄你們,不管前方是什麽阻擋都要回家的決心。但是……”
有人眼中透漏著祝福、淡然和驕傲,為他們的審神者,卻也有不會掩藏情緒的刀劍們在眼底泄露出極淡極淡的一絲失落。
那個女孩說著這樣透著決絕的話語時,整個人的悲傷決意的氣息分明在告訴他,她最後還是會選擇留下來,哪怕再也回不了家。一臉訣別的樣子看著照片中的父母朋友,卻固執的說著要回家的回家話,也不知她反複的話語是想要騙誰。
輕輕歎息一聲,長生搖搖頭無奈地繼續說下去,“她看著自己家人照片的樣子,分明是決定了要留下。”
感情比較旺盛的幾個小短刀們已經紅著眼眶流淚,成熟一些的刀劍終是按捺不住上揚的唇角,笑得像是得償所願的釋然。
對於那樣一個審神者。
以真心,如何換不得真心?
壓切長穀部背過身抬過胳膊像是擦拭著什麽,再次麵向眾人的時候,除了眼角的微紅,其他再異狀,笑道,“主人大人真是的,這樣的事情我們早就知道了。就算最後真的會離開,也會祝福主人大人以後的人生,就是有些遺憾不能保護她走下去。”
長穀部在主人方麵總是囉囉嗦嗦,讓大家無奈,難得這次所有刀劍都覺得他說得很棒,那是他們心中最想說又沒說出的話。
“嗚嗚……主人,好感動。”
“不要哭啊,你可是男子漢!”
三日月緩緩牽出一道溫和的笑,問,“哈哈哈~那麽,現在你們做好決定了嗎?要去哪裏?”
所謂決定,是三日月在長生和審神者聊天時,他也告知了這個本丸的刀劍可以幫助他們避免被銷毀的結局,將他們放在某個現世中,作為那個現世刀劍的付喪神降臨,可以避免被時之政府的追討也可以成為那個世界獨一無二的自己。
刀劍付喪神們在有選擇的情況下,自然是想要活下去的,那麽剩下的決定就是去哪個現世了。一個和她完全無關的世界,還是在她的世界呢?刀劍們沒有長生和三日月的能力,他們到了哪個世界便作為那裏的一份子永遠無法離開。
見?還是不見?
刀劍們異口同聲:“主人的現世。”
小狐丸彎著像月牙的眼,“正好,我也很好奇主人的家人和朋友。主人的現世嗎?一定會很有趣吧。”
加州清光也一臉期待,“那我能看到主人大人的臉,知道她的名字了吧。主人會不會長得像是高傲的女王大人?還是可愛的臉?名字是什麽?可愛嗎?”
他們在猜測出自己會被銷毀時都不曾怨恨於她,知道了主人的名字和長相也不會對她做出什麽傷害的事情。更何況,現世的隱法則對待妖怪上可比這裏要嚴格,神鬼精怪多是避世而生。
人類的壽命很短,他們想要護著她走完剩下的人生,還她給予人身陪伴成長的恩情。
三日月看看長生,眨眨眼,長生被美色晃花了眼,忍不住衝他輕輕一笑,像是溫柔的光。
一起道:“好。不過,你覺得呢?”
刀劍們驚了一下。
誰?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章正在碼,還差個2000多。
昨天發的意思是補了前天的那章,雙更沒弄出來,笑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