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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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徹骨冰涼的肌膚緊貼上來,凍得張丘打了個哆嗦,他雙眼昏沉,思維卻很清晰,柔軟又冰涼的唇沿著他的側臉一直到了脖頸,像是一條冬眠的蛇,慢慢的下滑,靜謐的空間隻聽到他自己一人的喘息聲,對方竟然半點聲音也沒有......
不像是人。
冰冷入骨的蛇盤了上來,像是要將他吞入黑暗中。
一瞬間,漆黑中與一雙精亮又冷漠的雙眼對上。
張丘猛地從床上坐起,迷茫的眼環顧四周,入眼是熟悉的住處,微微鬆了口氣。
“又是這個夢。”張丘抬手抹掉額頭豆大的冷汗,突然一陣反胃,惡心的忍不住光著腳去了洗手間,趴在馬桶一陣幹嘔。
房間燈光全部打開。
張丘一臉慘白,捏了顆酸梅扔進嘴裏,這才壓下胃裏陣陣的不適。
才幾秒鍾,困得眼皮又耷拉了下來,明明才做過噩夢,結果沒一秒就又困了。
犯困、惡心、愛吃酸。
天知道他以前最討厭吃酸溜溜的東西了。
張丘覺得自己不對勁,嘴裏含糊的撥動著酸梅,裹著被子趴在床上想了想,好像自一個多月前從那個墓出來沒多久就成這樣了。
一個多月前。
秦嶺山裏正在修建一處避暑山莊,破土挖掘的時候,意外發現了一處古墓,挖掘機正好對準墓室口,露出雕刻古樸文案的石碑。
第一批進入的就是陝博考古隊和他的教授。教授專門研究甲骨文和金文的,在陝西考古圈很有名聲,跟陝博考古隊有過合作,當即帶著他去見見世麵,也算理論知識用到實際。
墓室沒有被盜過,要不是這次無意中的挖掘,還不知道要在這秦嶺大山中長眠多久。一行人小心翼翼的從墓室口進入,明明是六月的天,剛一下去就冷的張丘一個哆嗦,明明沒有風,卻總覺得耳邊簌簌在響。他跟在教授後麵,神情緊張中透著絲興奮,動作小心翼翼,不敢多說一句話,一雙眼透過昏暗的光線環顧著四周。
這次是搶修性質的下墓,破洞口那麽大,誰知道這墓主人是誰,裏麵的文物會不會跟兵馬俑一樣,隨著空氣流通造成什麽不可修複的毀滅。
墓室四四方方,十分大,一層套著一層,最外層的木頭有些發黃,不知道是燈光的原因還是本身就是黃的,木質看起來很結實的樣子,一點**都沒有。
“是五層棺槨。”教授出聲,聲音裏帶著壓製不住的興奮,“這可是一座諸侯王級別的大墓。”
考古隊帶頭的接話,“《苟子·禮論篇》說‘天子棺槨十重,諸侯五重,大夫三重,士再重’,看著木頭顏色,像是柏樹,黃腸題奏規格,不知道是哪個朝代的。”光線晃到最頂端的石碑上,“方老您看,這裏有銘文,隻是這字——”
教授上前去看石碑,張丘跟在後頭沒有擠到前麵,他本身是沒有資格下來的,還是看在教授麵子上,現在隻需要當個隱形人就好。
“這、這字......”教授激動的話音都是顫的,控製了會,才說:“像是商代時期的,痕跡卻也透著幾分差異,你看這幾個字——”
字音在教授喉嚨裏含糊發了一遍,等幾秒後,教授終於確認了,眼裏掩飾不住的震驚,“姑幕國,竟然是姑幕國!”
張丘被教授的樣子嚇了一跳,他入學快一學期了,還沒見過教授這樣表情外露的時候。
姑幕國?
張丘一頭霧水,旁邊的幾位考古隊員卻明白過來了,臉上的表情跟教授如出一轍。
接下來考古隊加快了進程,開始處理層層棺槨,他們迫切又好奇的想知道這座埋葬三千多年的墓主人身份,教授激動的臉上泛著潮紅,張丘盯著即將被打開的最外層棺槨右眼皮一直跳個不停,越來越快了。
“開了!開了!”
“啊!”
“怎麽這麽多屍骨?!”
前麵湧成一堆的人發出尖叫往後退,燈光一閃一滅,張丘被誰推了一把,整個人往後兩步靠到牆角,手上不知道按到什麽一陣失重,徑直往下掉了下去。
呼救聲還未出口,張丘吧唧就暈倒了,暈倒前好像看到了一雙冷冽緋紅的雙眼。
再次醒來的時候,他赤身**的躺在一張超級大的玉石床上,四周燃著油燈,明明晃晃的,顯得鬼氣森森,身上浮出一層雞皮疙瘩,低頭一看胸膛大片的紅色痕跡,雙腿之間的那處也是——
張丘想到夢裏的內容,臉上一陣青一陣紅,還來不及咬牙切齒大罵,就聽見腳步聲還有人叫自己名字,連忙套了t恤褲子。
“謝天謝地可算是找到你了!”考古隊的人見張丘平安無事先鬆了口氣,而後才注意到這裏環境。
張丘感到後麵一股濕意,猜到這是什麽,頓時臉色難看,好在隨後進來的考古隊注意力都集中在這裏的環境上。
“天呐!這裏的燈油竟然還燃著。”
“隊長,你看這玉床.......”
張丘視線環顧了一圈,並沒有看到暈倒前那雙緋紅色瞳孔的男人,正出神,肩膀上一重,嚇得他一個哆嗦,見是教授鬆了口氣。
方教授見了一臉擔心,“小丘,你沒什麽事吧?”
張丘還在被那個夢和渾身痕跡困擾著,可又不能說出來,他一個男的在夢裏被另一個男的上了,還不知道這男的是人是鬼,怎麽聽都是胡扯。
隻好含糊的說:“沒事,就是有些冷。”岔開了話題,“教授你們怎麽過來了?”
“發現你不見了,大家夥趕緊找你,才發現主墓室角落有機關的,這才下來。”教授一一說著。
原來主墓室第五層棺槨一拆開裏麵湧現出綠瑩瑩的屍骨,在黑暗中像是夜光的一樣,當時嚇了人一跳,造成了些恐慌,考古隊唯恐這屍骨有毒,趕緊請支援。
如果真是姑幕國的墓,距今三千多年,屍骨保存完好,泛著綠光怎麽看都詭異十分。
等上麵秩序歸整後,教授才發現張丘不見了,尋著蛛絲馬跡找到了機關,直接下來了,不過這一耽擱就是五個小時。
“方教授有發現。”隊長請教授。
教授讓張丘緊跟著他,別再丟了,張丘跟在後頭,走路有點怪,像是夾著腿似得,他自己尷尬半天,不過發現沒人注意他這才鬆口氣,就聽教授跟隊長說:“這些像是祭祀的文字,我也看不明白。”
張丘這才發現,圍著玉床九個方向各有一截兩米多長黑色刻著文符的柱子。
“這墓真是處處都透著怪異,主墓室全是陪葬人的屍骸,主墓室下方卻是這麽個地兒也是空落落的——”隊長說到這兒突然想到張丘先進一步的,轉頭問道:“小同學,你掉進來的時候發現什麽了嗎?”
張丘還在猶豫要不要說實話,他暈倒前卻是見到一雙眼睛,這裏麵應該是有個男人的,就聽旁邊人說:“隊長,我們仔仔細細檢查了遍,沒有屍骸也沒有什麽陪葬品。”
“是我多想了,就算真有什麽三千多年了,難不成還能長腿自己跑了?”隊長笑自己想多了,轉頭專心致誌的開始研究柱子上文符。
張丘這會也蒙了,如果眼睛是真的,身上的痕跡也是真的,那麽上了他的到底是什麽?
*
嗜睡的張丘睡得不踏實,斷斷續續的夢到一個多月前的事情,等醒來已經八點多了。
嘴巴裏泛苦,昨晚吃的那顆酸梅核還在嘴裏,連忙吐了,刷牙的時候又是一陣幹嘔,吐得都是酸水。氣喘籲籲的到了實驗室門口,還沒多喘兩口氣兒,大門推開,裏麵的人見他這個樣子一愣,“怎麽臉這麽白?你身體不舒服?”
“華亭師兄。”對方是教授以前在北京時的得意門生。張丘也不知道自己現在什麽樣子,最近他明明睡得很多,但就是睡不夠似得,“可能跑太急了,教授呢?”
華亭倒了杯熱水遞給張丘,順道說:“教授去了陝博,讓我告訴你先回家好好休息,養好精神開學再說。”
學校三天前都放暑假了,張丘原本想留在學校跟教授一起去多了解下秦嶺姑幕國諸侯墓的,那墓處處透著詭異,主墓室發掘出一千八百具綠色陪葬人屍骸,主墓室下麵還有個擺著陣法的玉石棺床,卻沒有墓主人——張丘現在都開始自我懷疑那一天是不是他吸了什麽東西產生了幻覺。
隻是現在他隨時吐啊吐的真有些不對勁,想了下也不強留,點點頭,“那麻煩華亭師兄幫我謝謝教授。”
“知道你好奇,有什麽新進展我會發給你的。”
張丘不好意思笑了,“那謝謝師兄了。”
他沒住在宿舍,在學校外麵租的房子,簡單收拾了行李,張丘直奔高鐵站買了回雲城的車票。
三個小時後張丘到了雲城,一下車頭重腳輕渾身冒冷汗,臉色慘白的旁邊服務人員還問了兩句,張丘謝過好意,“不用了,我有人來接。”說完一抬頭就看到他爸了。
“爸!”
張丘興高采烈的喊了聲,卻見他爸遠遠走來盯著他眉頭緊蹙,越往近臉色越是難看,最後掃過他的肚子,張丘還沒發問,他爸卻開口了。
“你肚子裏——”
作者有話要說: 開新坑,求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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