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百夜窟的日子裏是無比煎熬的。我和三皇子成親的事情已經傳了出去，如果猜的不錯，用不了多久，就會有人來救我了。

    果然，第三天的時候，簡西斕出現在了我的房裏。

    看到他的時候，我的心是痛的，因為，他永遠都是在我最狼狽的時候出現，然後拚盡全力去救我。

    有時候，我真的很想問問他，為什麽他要這麽好，為什麽

    他一身風塵仆仆的出現，然後站在了我的麵前。我微微仰臉，他堅毅的下頜線條完美，隻是漸漸被我眼中升起的水霧模糊，“西斕，你來了。”

    他總是第一個在我落魄無助的時候出現的人。義無反顧的為我做所有的事情。

    他伸手替我擦去眼角的淚，輕聲道，“沒有我，你總能把自己弄得這麽狼狽，你讓我怎麽舍得放下你。”

    我咬著唇撲到他的懷裏，這些天來所有的委屈都宣泄出來。

    原來，我也沒有自己以為的那麽堅強。

    直到看見簡西斕，我才明白，我不是不怕死，我也不是真的什麽都無所謂，我隻是知道他一定會來。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簡西斕已經變成了我的護身符，隻要我需要，他就會出現。他的出現，從來不需要我的回應。

    他要的，隻是我可以開心，我可以快樂。

    “芸芸，跟我走吧，你不能待在這裏。”他拉著我的手要帶我走，但是我拒絕了。“西斕，我要在這等他，我知道，他會回來接我的。”

    “如果他不回來了呢？”

    簡西斕的聲音很輕，可是聽到我的耳裏，卻又那麽重。

    “不會的。”我笑著搖了搖頭，我不知道，自己笑的，那麽沒有底氣。我情願騙自己，也不願意接受他不回來的事實。

    而且，這個大的一個百夜窟，他們都敢拿我來做賭注，我又怎麽可以對自己沒有自信。

    “隻要顧南延還活著，他會回來。”他那麽愛我，他不會舍得。

    “那如果他死了呢？”

    “那我陪著他死。”我的眼淚伴著我的淚水掉下，這句話好殘忍，但是我不得不說。而且，可能不得不去做。

    簡西斕鬆開了我的手，光潔白皙的臉上充滿了心痛，“那我呢？你陪著他死，你讓我怎麽活？”

    “西斕，你知道我的心意。”

    “是，我知道。所以，我的付出，從來不追求回報。可是芸芸，我的心意，你也是明白的。曾經，我要的不多，你幸福就可以。如今，你已經狼狽成這樣，你讓我怎麽願意在放手。”

    我吸了下鼻子，心裏的酸澀都一股腦的湧出腦門，順著我的眼眶流出，化為苦澀的淚水，“你別說了，這裏很危險，你不能被發現，不然，就是自投羅。我不想你也出事。”

    “你連自己都不在乎了，還會在乎我嗎？”他紅著眼眶轉過了身子背對著我，“芸芸，如果你不走，那就留下吧，我陪你。”

    “為什麽啊？你和顧南延是不一樣的，你不用對我負責，你應該去過自己的生活，你應該找一個值得你去愛的女孩子，而不是把心思都用在我的身上，我不配。”

    我走到了他的麵前，握住了他冰冷的手，祈求道，“走吧，把我從你的心裏移除，你應該找一個更好的，你值得。”

    “柳丹芸，我千裏迢迢的來，冒著生命危險而來，就是為了聽你怎麽告訴我，我應該怎麽放棄你？”他冷冷的拿開了我的手，薄唇輕啟，一字一句，“我用不著，你可以不愛我，你沒有資格規定我應該愛誰。”

    我閉上了眼睛，不在多看他一眼，我轉身離開，隨他怎樣。

    我知道，我對不起他。

    正如他說的，我沒有資格。

    下一刻，他從身後抱住了我的肩膀，緊緊的抱住，“別這樣，我不該說那些話讓你難過，你別這樣走，我什麽都不求，隻求你別讓我走，我能控製自己的身體，可我控製不了我的心，你把我的人趕走，可我的心依舊留下了，你說，沒有心，會快樂嗎？你已經一次次的推開我了，難道，你還要對我這麽殘忍？”

    我也不想那樣，是真的不想那樣。可是我感覺自己的身上帶刺，靠近我的人，都痛。

    我用力的扳開了他的手，依舊無情的說道，“你願意愛誰，都是你的資格，可是我有拒絕的權利，我不要你對我好，我不接受。離開這裏，不要在回來，我是心甘情願留在這裏的。西斕，你該知道，我有多愛顧南延。他是為了我才死的，他是為了我才魂飛魄散，他是為了我才複活的，他也是為了我，才下落不明的。我不怪他丟下了我，因為我知道，他是為了一個男人的責任，是為了這無數的亡魂和天下蒼生，他做了那麽多，我怎麽可以因為他沒有回來就否定了他，我相信，他不回來，是有苦衷的。”

    我該知道，自己說出的這些話，何其殘忍。

    至少，它會讓簡西斕痛，會讓他很痛很痛。

    可是，我沒有選擇。我可以否定全世界，我不能否定顧南延。

    他是我的丈夫，是我的男人。

    我曾經說過，我不想做他背後的女人，我想跟他並肩而行。

    至於簡西斕，我從來就沒有讓他幸福過。欠他的，我隻能無恥的抵賴了。

    因為世界就是這樣不公平，就連下輩子奉還的機會都沒有了。

    如果還有下輩子，我還會繼續愛顧南延，無怨無悔。

    他點了點頭，那雙如星辰一般好看的眼睛，溢出晶瑩的水珠，他又哭了，這一次，還是因為我。

    在人間，他是名聲遠揚的簡爺，在陰間，他是位高權重的陰司大人，可是這個外人眼裏了不起的男人，卻一次次被我傷得遍體鱗傷。

    我的罪過大了去了

    他的眼淚劃過那張絕色的臉龐，然後順著下巴一滴滴的砸在地上，他張口，沙啞的說，“好”

    一字落地，他奪門而出。

    我終於泣不成聲的蹲在地上。

    西斕，我已經失去了顧南延

    又怎麽會舍得你？

    我哭得淚流滿麵之際，黑色的衣袍映入我的眼簾，來人單膝跪下，輕輕的用大拇指擦拭著我的眼淚，“為什麽不承認，明明舍不得我走，為什麽不承認”

    簡西斕替我把淚擦幹淨，我原本迷蒙的視線，一點點的放光明。

    “你沒走”

    “我不會走，你還在這兒，我往哪兒走？”

    “可是，你知道我愛著顧南延，我要等他。”

    “你可以愛著顧南延。我不奢望，也不要求你忘了他。忘了他，你會痛，我怎麽忍心？你要等，那就等，我陪你一起等。別趕我走，真的，別趕我走”

    我雙腿一軟跪在地上，抱住了他的肩膀，偽裝的堅強全部被瓦解，支離破碎的掉了一地。

    他又看穿我了

    又看穿我了

    我是需要他的，在這個陌生的國度，我需要他。

    “姑娘。”風靈拿著一個盆子進來，然後神秘兮兮的放到了桌子上。又趕緊去把門關上，從盤子裏，又端出了兩個碟子，裏麵放著雞腿和蘋果。

    這種東西在這裏，絕對屬於稀品。

    簡西斕是隱身的，一般的小丫頭是感覺不到他存在的。

    “這個三皇子，明麵上倒是待你不錯。”簡西斕說。“但他絕對不是心慈手軟的人，你不可大意。”

    我瞄一眼桌子上的東西，並沒有特別的驚喜，這些天，人間的貢品陸陸續續的都被三皇子殿下送到我這裏來了，所以，我都已經習以為常了，說不上特別的驚喜。

    “風靈。”我叫住了要走的風靈，她一張小臉迷茫的看著我，“姑娘，你有什麽事情要奴婢去做嗎？”

    “沒什麽事情，你過來坐吧，陪陪我吧，我一個人怪無聊的。可以找個人聊天就好了。”

    她猶豫了一下，走了過來，但是並沒有坐，而是站著我的旁邊。

    “怎麽不坐啊？”我很不自在的看著她，跟人說話，抬頭看著她，怪別扭的。這樣，我脖子也累啊。

    “奴婢身份卑微，站著就好。”她說。

    我有些沮喪，不知道這古時候的人都是怎麽想的吧，丫頭這樣站著，我說個話脖子還得伸得老長，不累嗎？“你坐下，我是主子，我讓你坐你就得坐！”

    這丫頭心思單純，不像風燕那麽心思縝密，如果要問點什麽的話，要容易很多。

    好不容易風燕才出去了，估計半天都回不來了，我得抓住這個機會套套這個丫頭的話，才知道現在到底是什麽情況。

    “風靈，你在這裏待了多久了啊？”

    “奴婢在這裏待了一千多年了。”她如實告知。

    “那你們這裏的人，都不投胎的嗎？”

    “有的，隻是我們這些丫鬟，大多是簽了死契的，有的是簽的活契的。時間到了就可以投胎了。”

    “那你們這裏的鬼，可以生小孩嗎？”我故意問一些稀奇古怪的問題，先讓她放鬆警惕再說。

    今日四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