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四十八章 不入流的小明星(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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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後。
較為偏僻的山林。
溫阮牽著四歲的席思阮,深一腳、淺一腳地艱難向前挪動。
紀流年裏拿著一把開山刀,利落地砍著擋路的枝蔓。
這條路,他很熟悉,但這卻是他第一次帶溫阮和兒子來。
席思阮,第一次從大城市來到這裏,充滿了新鮮感,尤其是他還看到了山林間很多亂飛的鳥雀。他停下來,伸著胖乎乎的小,指著樹上伸出頭的小麻雀說,“媽媽,你快看,鳥,鳥。”
溫阮看到前麵有個大水坑,席思阮走不過去,一把抱住自家胖兒子跨過,“對,兒子太聰明了。”
“媽媽,我們去把它抓回來,養在家裏好不好。”席思阮盯著正在用尖喙梳理羽毛的小麻雀,眼神裏充滿期待。
“不行哦,小麻雀也是有媽媽的。我們把它帶回家,它媽媽就找不到它了。”溫阮沒告訴自家兒子的事情真相是,這樹太高了,沒人爬得上去。
“我懂了,它就像我一樣。我找不到媽媽,就會很難過。它找不到媽媽,也會很難過的。”席思阮稚言稚語,卻讓紀流年有點傷感。
他找不到他媽媽的那天,他也好難過。本來以為母親隻是像往常一樣離開散散心,卻沒想到,一離開,就是永遠的天人兩隔。
他回頭摸了摸自己兒子的頭,“我兒子真聰明。”
轉身藏住了泛著淚花的眼睛。
席思阮仰起頭,一臉驕傲,就差沒能拍著小胸脯了,“那當然了,我可是爸爸媽媽們的孩子。”
“不過……”為什麽爸爸姓紀媽媽姓溫,我卻姓席呢?
溫阮緊緊摟住自家兒子,問道,“不過什麽?”
小小的席思阮伸摟住了媽媽的脖子,看向鑽回窩的小鳥,“媽媽,我回去可以養一隻小兔子嗎?”他覺得爸爸媽媽既然沒告訴自己,一定是有些不能說的。或許,他不是自己爸爸媽媽的孩子呢。
他記得班上有個同學,他也不和他爸爸媽媽姓,聽說,他就不是他爸爸媽媽親生的。
想到這裏,席思阮越發覺得自己不能問了。
溫阮看自家兒子這麽喜歡小鳥,本來以為是要養個大雕什麽的,還想著怎麽拒絕,沒想到是養隻小兔子,這個要求倒是簡單,“可以呀。回去媽媽就給你買小兔子。”
當然,養大雕也是成的。讓他爸多費點功夫就是了。
人一路走走停停,正午時分正好趕到了墓前。
溫阮注視著幹幹淨淨的土墓,輕輕放下了席思阮,恭敬地鞠了一躬。
紀流年把香蠟擺好,一一點燃,跪在了墓前。
因為昨天才下過雨的緣故,地麵還有些濕,墓前的青草上還帶著些微露珠。紀流年的膝蓋都被沾濕了。
“八歲之前,家裏還沒有什麽錢,媽媽老是和他吵架。不是因為他不上進,而是因為他太上進了,而忽略了家裏的人。”
席思阮有樣學樣,也像爸爸那樣跪下了。
“我記得,那時候我大病了一場,媽媽給他打了好多次電話,可他一直說他忙,說他一完成了的工作,他就回來。”紀流年給自己兒子理了理衣服,“可他最後還是沒有回來。”
“我躺在床上,一直等啊等啊,我也以為他會回來的。我都睡著了,又醒過來,我每次睜眼都問我媽他回來沒,我媽總是低著頭,說,你爸爸再過一會就回來了,再過一會兒就回來了。可他還是沒有來。”
溫阮跪在地上,凝視著墓碑上鮮明的“席玉蓮”個大字,能夠想象到小小的男孩子躺在床上,等待自己的父親回來安慰自己但又失望的場景。
“我媽和他是自由戀愛的。外公他們都覺得他是個有上進心,有進取心的人,哪怕他那時候沒有什麽錢,他們也同意把自己的女兒嫁給他。但生下的孩子必須得跟著我媽姓。誰知道,上進心,害了我媽。”
“人人都說男人有錢就變壞。我爸開始還沒什麽錢,對我媽也一心一意。等他有了錢,他也沒能逃脫定例。我媽有天去我爸公司,是哭著回來的。我媽抱著我說,閱閱,我隻有你了。那時候我想,我長大了一定要掙好多好多的錢,給我媽,不讓我媽傷心。誰知道,我還沒長大,我媽就離開了。”
紀流年握了握溫阮伸過來的,“我媽離開那天,很平常,就像以往任何一個平靜的日子。她摟著我,說,閱閱,你聽話,乖乖待在家裏,媽媽去超市給你買酸奶,很快回來。她吻了下我的額頭。然後,就再也沒能回來。原來,她親吻我的那下,就是離別的前兆。”
紀流年凝視著自家妻子關心的眼眸,“沒事,我不是小孩子了。”
“哇~”席思阮突然大哭了起來,“媽媽,我以後再也不要媽媽親我了。”爸爸的媽媽親了爸爸就再也沒能回來,如果自己媽媽親了自己,媽媽也不能回來了。他想讓媽媽一直待在自己身邊。
空氣流轉的傷感氣氛,被席思阮的大哭給消逝得一幹二淨。
溫阮和紀流年知道席思阮大哭的原因後,更是哭笑不得。
“寶寶,爸爸媽媽是不會離開你的。”溫阮抱著自家寶貝兒子安慰起來。
紀流年扶起自己的妻子和兒子,然後一個人去到了墳前,用紙錢細細地擦拭著墓碑上刻著的名字。
“媽媽,你離開以後,我就被他強製送出國了。所以一直沒能來看你。而前幾年我來看你,什麽都沒說,不是因為我過得不大好,而是因為我不知道從何說起。這次我帶著你媳婦和孫子來看你了,讓你親眼見見他們——我最親近的人。”
紀流年點燃了紙錢,“讓你親眼看看我過得好不好,你就該安心了。還有,他也沒幾年好日子了。醫生說,他得了癌症,他的私生子們都在爭搶著他的財產,然而他卻想把那些留給我。”紙錢被風吹得好遠,漸漸發黑變成紙屑,在空飛揚,“可是,我從來都不稀罕他那點錢。如果可以,我寧願他還是那個沒出息的,窩在室一廳的小職員。”
紀流年回頭,看向自己的妻兒,“你知道為什麽給我取名叫做席閱嗎?”他指了指墓碑裏躺著的人。
“因為閱人如閱川,經事還諳事。她希望我,能夠找到一個懂我的人。”
而我現在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