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歸來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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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說了嗎?沈秀梅那個植物人兒子醒了!”
“不僅醒了,當時就能說話呢!”
“說話算啥,昨晚我親眼看見他出門遛彎了!”
“扯幾把蛋,睡了十年,不得複健治療啊!”
“要不說奇呢!昨天下午打雷都聽到了吧?說不準那小子被天雷入體,洗筋伐髓了!”
……
第二天,消息傳遍了黃花小區。
第天,有人把新聞線索賣給電視台和報社,記者們一**湧進方家不算寬敞的公寓。
客廳裏,方白穿著父親的舊t恤和淺色短褲,裝出虛弱的模樣,倚坐在破沙發上。母親在旁邊緊緊握著他的,不肯鬆開。
記者們擁在他們麵前,你一言、我一語的提問。有些靈的還竄到方白靜臥十年的病床前拍照錄影,閃光燈亮個不停。
兩位居委會領導在場相陪,以表現政府對基層群眾的關懷。他們不時插幾句話,表揚沈女士的“含辛茹苦”、“母愛如山”。
沈秀梅神思不屬地答著問題,心想多虧沒心疼電費,開了空調。不然這麽多人擠進來,還不熱壞了兒子。
方白保持著微笑,偶而說兩句場麵話,以證明十年的昏迷並未損傷他的神智。
他當然不喜歡這種鬧哄哄的場麵,但放進門的都向母親交了采訪費和拍照費,姑且忍上一忍。
記者的問題五花八門,有的問沈秀梅有什麽獨門秘方,讓植物人十年未有肌肉退化;
有的問方白,十年前被太穀大學免試錄取,現在是否打算報名上學:
還有的問妹妹方沫在哪兒,怎麽沒有出現;
更有沒眼色的問起父親方興建之死……
方白臉色一冷,定睛看了一眼那位問起他父親的記者。那人立刻感覺遍體生涼,如墜冰窟,舌頭打起了結,懦懦不敢再言。
其他人趁轉移話題,問起方白蘇醒時的奇怪雷鳴,這種抓人眼球的怪談,才是讀者的最愛呀!
沈秀梅口風很嚴,並未提供什麽有效信息,連那個記不清長相的奇怪客人也沒說出去。
方白更是推得幹幹淨淨,“打雷?不知道啊。我醒的時候正下雨呢!”
亂八糟的采訪折騰了一下午,記者們紛紛離去。
沈秀梅送走居委會領導,趕緊關切兒子,“沒事吧?身體撐不撐得住?”
方白點點頭,“媽你放心,我好著呢。晚飯讓我做吧!”
沈秀梅當然不允許兒子受累,堅定地表示拒絕。
方白勸道:“方沫都去打工了,我也不能在家吃閑飯啊!”
沈秀梅不聽,反道:“什麽鹹飯幹飯?你一下午就給咱家掙了五千多塊!是大功臣!”
方白無奈道:“那不是我掙的,是沈女士您口才了得,才引得眾記者慷慨解囊。”
“什麽慷慨解囊!咱家清清白白、自力更生,從來沒伸找人捐錢,收采訪費是天經地義!”
“是!是!是!這錢咱賺得問心無愧。但是,媽,您不能把我當豬養呀。家務不讓沾,出門走動不準超過0分鍾,情況你都看到了,我健健康康的,跑馬拉鬆都夠格……”
“我說不行就不行!你這才剛好幾天?上學、工作的事現在都別想,什麽都不要擔心,好好在家養著。實在無聊,就上網看看新聞、聽聽歌。”
方白知道母親是為他好,希望他盡快地了解、適應社會。在這個信息時代,脫離社會十年就跟原始人沒什麽差別了。畢竟,他出事前上網購物都是新鮮事;如今連沈秀梅工作的便利店也普及支付了。
“好吧,那我再多當幾天米蟲。”
方白這幾天補了不少課,感覺已經追上了時代的腳步,但也沒有繼續爭辯,聽從了母親的安排去上網。
家裏唯一的電腦在妹妹房間。
方沫的臥室一點不像少女閨房,陳設非常簡單,除了床鋪、衣櫃、書桌,連個梳妝台也沒有。
唯一的裝飾物是擺在窗台的一瓶水仙。花瓶是把大號可樂瓶剪開,自製而成。
筆記本電腦擺在書桌上,還是十年前的型號。那是父親為祝賀他被大學免試錄取送他的禮物。雖然有些年頭,維護的還不錯,開很快。
方白看了看桌麵上的圖標和件夾,除了常用的瀏覽器和通訊軟件,就是些高的學習資料。他沒有窺探妹妹**的興趣,也不想上網,便在硬盤上查找照片。
筆記本剛買回家的時候,他把許多照片轉存了進去。如今一搜,果然還在。件名標注為“兒子”的件夾內有百多張照片,都是方白在高那年拍攝的。
十年前的性能有限,照片分辨率較低,在電腦屏幕上看起來有些模糊。這些照片除了少數自拍,剩下的多是朋友、同學、老師以及校園風景和社團活動的留影。
方白點擊鼠標,緩緩翻頁。每一張照片都能喚起他對往日的追思,讓久未觸動的心靈漸漸柔軟。那些塵封多年的記憶原來從未褪色,那些細微的情緒還是如此鮮活!
他已經很久沒有這樣肆無忌憚地陶醉在淡淡的憂愁裏,允許自己放縱思想,沉淪在無窮的欲念。
“回到地球再度啟程,也非完全的壞事!”
不過他的好心情很快被一張從未見過的高清晰度照片打破了。照片拍攝於“洪州育英外國語學校”正門前,校門一側牆垣上攀緣生長的木香藤朵朵花開。
方白被十幾名同學簇擁在照片間。他們都是本校“冥修社”的成員,正準備啟程前往廬山。副社長杜信建議用他的單反相拍一張合影作為留念。
那是五月旬,高學生都在緊張地複習迎考。即便是尖子生雲集的冥修社,也隻有這十幾人獲得旅遊的閑暇。
其,方白是已經被免試錄取,其他人則打算出國留學,沒一個要參加高考。照片十六個年輕人,九男女,每一個臉上都洋溢著輕鬆的笑容,真誠而快樂。
那時的方白不可能料到,在這十六個人裏,有人為他安排了一場意外。
那一天,他們一行人來到廬山,按照計劃,徒步攀登幡杆峰。
幡杆峰本無正規修葺的山道,是愛好攀岩的驢行者在的狹窄陡峭的山岩間開辟出了一係列抵達峰頂的借力點。
山頂的製高點是一塊麵臨崖的巨石。巨石向外突出,下望深不見底,立足處不到二平米。冥修社眾人登頂後,十六個年輕人加上他們碩大的背包一同擁擠在巨石上,甚至無法轉身。
逢山風吹過,方白腳下不穩,趁勢蹲下。
不料,有人從背後猛踢一腳,將他踹落山崖,摔成植物人!
吊詭的是,當時他修行明明已有小成,絕不可能被一陣山風吹得站都站不穩;他的精神感知更是極其敏銳,對惡意十分警惕,對這次致命攻擊,卻未能及時預判!
原因何在?真相何在?
襲擊者到底是誰?又為了什麽目的?
看著合影,方白已有猜想。
雖然十年過去,這個報仍然非報不可。
十年昏迷,他的靈魂遁入墟界,不知所蹤。
與多數人所知的相反,他並未陷入渾渾噩噩的沉眠,也未在墟界過多地停留,而是靈魂穿越,去往了另一個世界!
一個比墟界還要遙遠,地球上無人知曉的真正異界!
那裏的仙神將他們的世界稱作“九霄法界”。
除了時間流速不同於地球,法界還是道法顯聖的世界,大能們可以摘星拿月,移山填海,破滅空間隻在反掌之間。
物質界十年,相當於法界十萬年。
方白於此世奪舍重生,刻苦修行,終成一代巨擘,人稱“再世仙帝”。但他同初代仙帝一樣,遭到了背叛與圍攻,不得不付出極大代價破開界膜,遁出一縷殘魂,借道墟界,返回地球。
逃走絕非認輸!
他決心另辟蹊徑,完成一件謀劃了數萬年的大事。
雖然如今修為盡失、連法界的記憶都有缺損,但如果計劃順利,用不了太久他就能殺回九霄,再辟一番天地!
到那時,他必會清算所有舊賬!
地球上的跳梁小醜,更是反掌可滅。
而在複仇前,他要先好好回報這個家,讓愛他的人獲得幸福。
因為,他預感到未來能心無旁騖陪伴家人的時間不會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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